看見老人第一個跑上石路:「砰!砰!將軍威武!」
站立在道路兩旁的大盾重甲步兵,整齊的用手敲擊着手中的鐵製盾牌,發出沉悶的撞擊聲,那種金鐵相交的聲音讓帶了一輩子兵的漢斯大公爵熱血沸騰,士兵口中的「將軍威武」讓漢斯大公爵激動的熱淚盈眶。
趙虎騎着馬緩步前行,馬蹄踏在碎石塊鋪就的寬闊商道上發出清脆踢踏聲,身邊跟着瘸腿財務官斯塔恩,倔強老頭漢斯大公爵和十幾個身穿輕便鎖甲的衛士。
這次的出巡是趙虎臨時其意想來鐵塔要塞的附近看看即將開始的春耕情況,不願意去朝陽城修養的漢斯大公爵在鐵塔待着無趣,堅持要跟着趙虎出來看看南方的春色。
看見寬闊的商道兩邊是大片剛剛開墾出來的田地,用鐵犁翻過的黝黑土塊散發着泥土的芳香,一排排的新開墾出來的溝田如同在大地上劃出的道道棋盤。
四月初春,磷光閃閃的鐵塔江上,附近的村莊的農民們正在熱火朝天的駕着十米小舟在剛剛解凍的江水裏捕魚,銀色的鐵塔江水沿着冬季枯水時挖掘出來灌溉渠道流淌進四周等待灌溉的田地,部分土地上已經露出綠油油的嫩芽。
趙虎用鼻子努力深吸了口氣,剛剛停止的春雨讓空氣中還混合中潮濕的泥土腥味,對於這樣的進度,趙虎基本滿意,跟在身邊的倔強老頭反倒露出一副新奇的神情,對於長年待在北方雪山地區的漢斯大公爵,還是一次看見南方水鄉的春色。
趙虎知道這是自己治理三郡的開頭之年,能不能穩住戰爭中浮動的人心,能不能為自己聚集雄霸南方的實力,有沒有充足的糧食保障是最關鍵的問題。
從北方逃到南方的難民被趙虎按照四十戶為一組,四百戶為一屯的新編制,分別安置在鐵塔和薩特多兩個郡領原本就地廣人稀的荒山灘涂。
安居下來的難民們紛紛開始開墾自己新的田地,這讓本來因為大部分人逃難而顯得荒蕪蒼涼的兩個郡領從新煥發了勃勃生機。
內務官斯塔恩按照趙虎的設想把兩個郡的荒地重新劃分為十八個區域,每個區域安置二十五屯,這是一個涉及到土地的測量,林地劃分等等繁雜內容的工作,讓負責內務的財務官斯塔恩忙的暈頭轉向,差點吐血。
最後在趙虎的授意下從難民中召集所有的難民屯長商討,協商了整整一個月才從新劃分了土地界限,總算趕在春耕雨季結束前完成。
四月春末,空氣清新,雨季剛歇,山塘溝壑滿水為患,土地滋潤肥厚待種,這便是一年中最為重要的春耕時光。
領主大人的新《耕作法令》早已經提前一個月發到三個郡大大小小的一千四百八十個屯的屯長中。
這個新法案與農民以前把種子隨意的播撒在土裏,然後不管不顧,任其自生自滅完全不同,不但嚴令所有春耕的土地必須經過翻土,灌水等精耕細作十餘道程序,並且對於耕地的土深,播種的密度都制定了嚴格規定。
這讓許多的農民不滿,因為這大大增加了自己的工作量,但是在春耕開始前新《農具租借法令》頒佈後,這樣的反對聲就幾乎消失了。
有功獎勵,有過懲處,胡蘿蔔加大棒,武力與誘惑並存,重賞在前則個個奮勇爭先,古今都一樣,按照新頒佈的《農具租借法令》,願意按照新耕作法令執行的村莊不但可以分的五匹用來耕地的駑馬。
而且秋收時上繳的糧稅只需按照新規定上繳三分之一的糧食,糧食上繳前十名的不但可以得到趙虎侯爵的一千枚金盧克獎勵,而且還可以再得到五匹駑馬的獎勵,這對於那些貧困的村莊來說,這簡直就是天將橫財,震動了所有的農民們。
就是村里最有錢的土財主,家裏也不一定有匹耕地的駑馬,那最有錢的斯恩老財主都還撅着屁股站在田裏播種呢。
多少人一輩子都沒踏出過村子,最遠也就到後山上打打野味,采采野菜,能到鎮上轉一圈,遠遠的看一眼領主的巍峨城堡,那就是值得傳誦的驕傲,就是見過大世面的代名詞。
不要說見馬,就是驢子都沒見過,更不要說那傳說中耀眼的金色光芒,現在誰還敢跳出來跟領主大人的新《耕作法令》唱反調?
村裏的那些窮的嗷嗷叫的赤貧戶們,就會用手裏的耕具讓他知道什麼叫農人的勇武。
自然,不按照新耕種法令執行的村莊,不但分不到五匹駑馬,秋收時還需要上繳原來規定的二分之一糧食,原本還對領主抱怨的聲音很快變成了對新法案的支持。
春耕時間還沒到,個個村莊就已經熱火朝天的開始翻地了。
漢斯大公爵指着路旁田地中幾個農民駕着駑馬在田地里犁土,一道道深達十厘米左右翻土道疑惑的問道:「趙虎大人,你們的土地需要挖的這麼深嗎?馬匹可是很寶貴的物資,你竟然啊派給農民去犁田,在我們那裏,只要隨便找塊荒地,把種子撒下去就能發芽,到了涼爽的秋天自然就會長成金黃的麥子,等到收穫了麥子,我們就有足夠的糧食上山狩獵了。
像大人這樣用馬匹深耕細作太浪費人力了,這個時節如果把這麼多的人力派去干點伐木,捕魚的工作不是更好!還能夠販賣給商人賺點錢。」
漢斯大公爵的臉上露出北方人豪爽的笑意,毫無一點自己是鐵塔客人的覺悟,毫不猶豫的說出自己的觀點,甚至不時指點趙虎的缺失和不當。
趙虎也沒心情跟一個頑固的老軍閥去解釋古老中國的精耕細作,看看面前瓊斯老頭那副倨傲的模樣,趙虎連忙擺出一副難堪臉色回應道:「我們也沒辦法啊,我們這裏可是貧瘠的南方山區,自然無法與公爵大人治下肥沃的北方雪地相比,特別是我們這裏缺乏最基本的農具,為了抵抗哈薩克人,所有的鐵器都被薩莫爾鑄成了武器,我總不能讓下面的農民們用手去刨土吧。
鐵塔原來的大量存糧也為了贖回各位大人而消耗一空,為了保證我們所有人有足夠的糧食度過冬季,連我們軍隊裏的馬匹都不得不派給農民們耕地了,這樣的窘迫讓公爵大人見笑了!」
這是趙虎在提醒這個倔強老頭:「是我拿糧食把你從哈薩克人手裏把你贖回來的!不是我的糧食你現在還在哈薩克人那裏啃獸皮呢。」
聽見趙虎的回答,讓剛才還臉色倨傲的漢斯大公爵臉色微紅,想起自己在哈薩克人那裏受到的委屈,神采飛揚的臉色變得暗淡,一臉不甘心道:「可惜現在哈薩克人隔斷了去北方的道路,要不然我倒是可對你們鐵塔的損失進行補償。」
「補償?」趙虎臉色略微錯愕,就連身邊的斯塔恩都擺出一副沒聽見的模樣。
敢情這位倨傲的漢斯大公爵,還不知道自己家族現在還在同周邊幾個小領主扯皮呢,自己領地里動員起來的幾千農民現在還餓的嗷嗷叫。
為了解決這臨時徵招的幾千農民吃飯,漢斯家族算上是砸鍋賣鐵了,本來就枯竭的領地財產更是雪上加霜,據說已經快要到了破產的地步
「怎麼?不相信我?我可是北方三大公爵之一漢斯大公爵!我以我漢斯大公爵的聲譽擔保,只要北上的道路暢通,我就把漢斯家族最珍貴的東西交給你,當作我對你們鐵塔的補償。」看見趙虎等人一副不相信的臉色,倔強老頭急了,揮舞着乾瘦的手臂喊道。
「只要北上的道路通暢,我就以北方大公爵的爵位當作我的補償!」
世襲大公爵的爵位在整個帝國只有五個,北方三個,帝都兩個,一直都是世襲,擔負北方和帝都的重要防禦任務。
同樣這個顯赫的爵位擁有許多其他一般領主無法得到的特權,獨自治軍權,自治權,不需要上繳皇帝授權稅,皇帝也無權干涉領地內的任命,簡直就是一個獨立的小帝國。
這個倔老頭似乎早就看穿了自己的軟肋,那就是沒有得到皇帝的允許而擅自出兵佔領二郡,想到自己頭上頂着大公爵的頭銜,就可以徹底消去自己獨佔三郡的後患,可以很牛b的把皇帝的命令書頂回去,還可以多出一個肥沃的公爵領,自己將是帝國四個郡領的共同大領主,那時自己面前美女一抓一大把,看誰不順眼,大手一揮,自然有小弟上去砍。
趙虎眼睛發光,吞咽下貪婪的口水,同樣看見在自己面前幸福的一塌糊塗的趙虎,臉色黑瘦的漢斯大公爵嘴角露出一絲狡黠的彎弧,心裏暗笑:「傻趙虎!五大世襲大公爵,知道啥叫世襲不?想吃肉就拿出點誠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