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如梭,轉眼間一個月過去了。長樂侯府里經歷了一番酸甜苦辣之後,總算又恢復了平靜。
這一日,是霓裳的生辰。霓裳邀請了幾位表姐妹,還有與侯爺交好的幾個官員家的女兒,在院子裏擺了幾張桌子,簡單的慶祝了起來。
管家的沅英不日將要出嫁,不能前來。便委託妹妹沅舒帶來了賀壽的禮物,一對象徵着長壽的玉石雕刻的壽桃。沅舒則送了一支茉莉花小簪,略表心意。至於管家和王家的長輩們也捎來了好些禮物,堆得桌子上都放不下了。
「王家姐姐怎麼沒來?是不是忘記時辰了?」沅舒與那些官家小姐都不甚熟悉,打過招呼之後就纏着霓裳問起了吟雪的下落。
霓裳敲了敲這個表姐的頭,道:「你忘啦?王家表姐就要嫁入太子府了,這個時候哪能到處亂跑。」
管沅舒一拍自個兒的腦袋,頓時醒悟過來。「瞧我這記性,怎麼忘了這茬兒。那她可有送你什麼禮物?未來的太子側妃,身家可不一般啊。」
說到禮物,其他女孩子也都嚷嚷起來,鬧着要看王吟雪送來的賀禮。霓裳沒辦法,就讓丫鬟們將一幅金線繡的屏風抬了進來。
「這麼大一塊屏風,都是吟雪繡的?」沅舒驚愕的張着小嘴,完全被震撼了。這樣一副牡丹國色的花樣,繡完估計得好幾個月呢。而且,每一針一線,都混合了金絲,讓這幅屏風在陽光的照射下金光閃閃,更添了一抹富貴之色。
霓裳臉上並沒有炫耀之色,淡淡的說道:「吟雪表姐的繡功可是一等一的好,她花了大半個月才繡出來的。」
「嘖嘖嘖…真是精緻啊,我也好想要一個。」
「王家小姐果然是第一才女,能夠想到這麼個法子來繡屏風,真是不簡單…」
「據說就要出嫁了,還親手繡了屏風過來,可見她們表姐妹關係不一般呢…」
四周有人艷羨,有人感嘆,有人驚詫,無不對這位未來太子側妃充滿了好奇和敬仰。
霓裳招呼眾人坐下之後,命丫鬟們端上了茶水和各類點心。因為臨近中秋節,霓裳還做了不同餡兒的月餅供大家品嘗。
「這是什麼糕點,咬起來鮮嫩無比,裏面竟然有蛋黃?」一位閨秀吃了一塊名曰蛋黃酥的糕點,頓時讚不絕口。
霓裳笑着解釋道:「不過是閒來無事,鑽研的一些小吃食。各位姐妹若是喜歡,一會兒讓丫頭們將吃食的做法記下來,拿回去照着做就是了。」
「君小姐當真是心靈手巧,對廚藝也這般有研究。」因為是侯爺同僚家的小姐,地位都不比霓裳來的尊貴。故而說出來的話,都帶着一絲諂媚的味道。
霓裳神情一直很恬淡,沒有大喜大悲。不過嘴巴皮子倒是利索,很會活躍氣氛。「姐妹們儘管取笑我好了。我生平胸無大志,就想着將所有的美食都品嘗一遍罷了。」
「君小姐真會說笑…」
這些千金小姐們倒也是容易相處的,從剛進府時候的拘謹,幾番話下來就已經相熟了,還彼此開起了玩笑。
不一會兒,有丫鬟來報,說表少爺身子不適,好像吃壞了東西。霓裳心裏一緊,給了淺綠一個眼神,示意她派人過去盯着,免得讓人鑽了空子。想到那個賤丫頭選在她生辰這一日動手,她就氣不打一處來。
「表哥的病不是穩定下來了,怎麼突然又加重了?」管沅舒偷聽到她們主僕講話,也不由得擔心起來。
雖然她沒怎麼與楚凌羽相處過,但好歹是親戚,自然要關心一下的。
那些千金們聽到府里有人病了,也都跟着緊張了起來,坐也坐不安生了。霓裳不想府里的糟心事兒外傳,於是出面安撫道:「沒什麼事情,大家不必驚慌。眾位姐妹來為霓裳賀壽,倒是驚擾你各位,實在是不好意思。」
「君小姐客氣了…」閨秀們立刻起身陪笑道。
霓裳招呼她們坐下來,又讓丫鬟們簡易的打了個戲台子,將她前幾日擬定的話劇節目演了起來,這才轉移了眾人的注意力。
荷香園
「怎麼回事,表少爺怎麼會突然不舒服?」霓裳趕到的時候,院子裏已經亂成一團。
丫鬟們見到霓裳,這才定下心來,一個機靈的丫鬟走上前來稟報道:「回小姐的話,表少爺早上還好好兒的,就是喝了一碗參湯就突然發作了。」
「具體症狀如何?」霓裳一刻也不敢耽誤的追問道。
那丫鬟描述表少爺發病的症狀時,語氣卻頗為疑惑。「奴婢瞧着有些不對勁。一般吃壞東西,都是上吐下瀉的。可是表少爺卻沒有這些症狀,只是臉色潮紅,身子發燙,奴婢覺得…倒像是中了某種藥物的關係…」
那丫鬟說的含蓄,臉上也飛起了紅暈,霓裳哪能聽不明白。這顯然是有人心懷不軌,在表哥的補湯里下了藥了。
「表少爺的屋內,可有其他人?」霓裳急切的問道。
那丫鬟想了想,道:「表少爺說不舒服,奴婢們就四處去通報主子們了。那時候,只有淳兒姑娘侍候在裏面…」
不等那丫鬟說完,霓裳就叫了兩個婆子率先走了進去,自己則緊緊的跟在身後。
「少爺…您這麼難受,讓奴婢伺候您吧?」一道嬌媚的嗓音在屋子裏迴蕩着,這讓床榻上的楚凌羽忍不住微微顫抖了一下。
因為藥物的關係,他開始有些神志不清。當聽到那嬌滴滴的說話聲時,他不由得將手伸向自己的領口,迫不及待的想要解開束縛,擺脫那一浪高過一浪的熱潮。
淳兒見藥性發作了,便不由自主的慢慢靠近楚凌羽的床榻邊。不過,為了保險起見,她還是特別小心,不敢輕易地惹怒了他。「少爺…少爺…」
「好熱…好難受…」楚凌羽抓着身上的薄衫,難耐的在床上滾來滾去。
淳兒見他都聽不到她的聲音了,於是躡手躡腳的走過去,將自己圓潤飽滿的身軀靠了上去。「少爺…奴婢好想你…少爺…奴婢幫你好不好…少也…」
楚凌羽此刻完全以及失去了理智,他只知道那略帶冰涼的肌膚貼上來的時候,很舒服很舒服,舒服到他捨不得放開。於是他伸出手去,將那觸感不錯的物體抱在了懷中,想要靠它來驅散身體內的熱度。
霓裳帶人闖進來的時候,就見到兩人衣衫不整的摟在一起,男人的手緊緊地攔在女子的腰部。女子微微的趴在男子的懷裏,大口的喘着氣。這樣男下女上的曖昧姿勢,令剛進屋子的婆子們都羞紅了臉。
霓裳是個姑娘家,自然知道非禮勿視,於是轉過身去命令道:「來人,將這個敢給主子下藥,心懷不軌的丫頭拉下去!」
淳兒反應過來的時候,幾個粗使婆子已經將她架了起來,正要往外拉。她不服氣的掙扎着叫罵道:「放開…你們憑什麼抓我?我與少爺情投意合,要你們多管閒事?」
「真是個下賤胚子,做出這樣無恥的事情,居然還有臉在這裏叫罵!」
「若真是情投意合,哪裏用得着給主子下藥?」
「自己魅力不夠也就罷了,居然還用這般下三濫的手段,簡直無恥!」
淳兒見事情敗露,頓時惱羞成怒。「我告訴你們,我可是忠烈侯府的丫鬟,不是長樂侯府的。你們無權過問忠烈侯府的事情!就算要罰,也要我們少爺來罰,還輪不到你們這些破落戶狗抓耗子多管閒事!」
霓裳聽了這話,冷冷的掃了她一眼。淺綠上前就是幾巴掌,打得她頭暈目眩,驚愣在了原地。
「一個下賤的奴婢,也敢在主子面前自稱我?誰給你的狗膽!你說本小姐沒有處置你的權力?你錯了。像你這種無恥下作,企圖敗壞侯府名聲的賤婢,就算我打殺了你也不為過。我相信姑母和忠烈侯府也不會有任何的異議。」
「不…你不能,少爺不會同意的…」淳兒依舊在做最後的垂死掙扎,認為霓裳不會不顧及楚凌羽的顏面。
霓裳冷哼一聲,道:「到了此刻,你還沒有醒悟?說到底,你不過是個奴婢,有什麼資格在主子面前指手畫腳?你吃我長樂侯府的,住我長樂侯府的,如今又在本小姐生辰的這一日給我落臉子,你可有將我們長樂侯府放在眼裏?如此膽大妄為的賤婢,死一千次一萬次都不夠。你還指望表哥救你?若是讓他知道,是你給他的湯碗裏下藥,是你企圖在他表妹生辰之日毀壞他和侯府的名聲,你以為他會放過你?」
霓裳的聲音冷如冰霜,淳兒驚恐的瞪大眼睛,完全不敢相信。「不…少爺不會這麼對我的…他說過會一輩子對我好的!」
「大言不慚!」霓裳冷嗤一聲,繼而笑了。「你還真是天真的可以!男人說的話,就一定會兌現嗎?這個世上,又有幾個能夠做到一輩子一心一意只對一個女人好的?表哥不過看在兒時的情分,對你一再的容忍罷了。若你真的打破了他的底線,做出對侯府不利的事情來,你以為他真的會護着你?為了你與整個家族為敵?別讓人笑掉大牙了!」
那些粗使婆子也露出鄙夷的笑容,拽着她朝着外面拖去。
床榻上,楚凌羽已經陷入了昏迷。但剛才他有着一絲的清醒,當他知道他的縱容,差點兒惹出大禍的時候,他簡直恨不得將淳兒碎屍萬段。
剛還大夫在此刻趕到,先是替楚凌羽把了把脈,確認沒有性命之憂後,這才開了藥方子,然後囑咐丫鬟們將三碗水熬成一碗餵給他喝下,接過霓裳打賞的銀子,保證守口如瓶之後便匆匆離開了。
這些大夫還是有些眼力勁兒的,知道侯府不是他能惹得起的,所以嘴巴都還算緊。加上這些事情在高門大宅內也不算新鮮,他倒也沒多大的興趣。
霓裳稍稍放下心來,然後便吩咐幾個粗使婆子將淳兒捆了,堵了嘴帶到後院的一個僻靜之處,灌了啞藥,等到明日直接打死算了。
這樣的禍害她不會一忍再忍,就算表哥追究起來,她也不會後悔今日的決定。敢在老虎頭上拔毛,那可是要準備好隨時犧牲掉。
霓裳正往回走,剛好遇上了管沅舒。沅舒得知淳兒竟然敢如此挑釁,在霓裳生辰這一天對表哥下藥,氣得恨不得衝上去踢她兩腳才解氣。
「前面怎麼樣了?她們沒有起疑吧?」霓裳擔心事情泄露出去,對侯府的名聲不好。
沅舒拍了拍胸脯,保證道:「有我在,你還不放心嗎?你那個話劇排的倒是不錯,她們都看的入戲了。白雪公主死的時候,她們哭的不知道多傷心呢。」
霓裳輕咳了兩聲,忍住笑意拉着她往回走。「那就好,那就好…我害怕她們不喜歡這個故事呢…。」
兩人相攜回到座位當中的時候,話劇正接近尾聲。白雪公主和王子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的時候,那些閨秀們都感動得落下淚來。
「真是太感人了…我嗓子都哭啞了…」
「嗚嗚嗚…是啊…害的我妝都花了…」
霓裳聽見這些評價,嘴角微揚。看來,話劇也很有市場啊。哪天她再去找南宮祺談談生意,這一回她要五五分賬!
就在眾位閨秀聚在一起討論這戲的時候,突然有幾個小廝抬着兩抬東西走了進來。霓裳詫異的看着那兩個箱子,問道:「這些都是什麼?」
跟隨在小廝身後掌柜模樣的男子施了一禮,恭敬地答道:「這是我們老闆送給小姐的生辰禮物,還望小姐笑納。」
「你的老闆是?」霓裳有些不明所以。
「銀豐錢莊的大老闆。」那掌柜的頓了頓,接着說道:「我們老闆說了,多謝小姐前段日子照顧生意。所以特在小姐生辰之際,獻上賀禮。」
說完,他便招呼着夥計們將兩個箱子打開。那些好奇的千金們都圍了過來,打算看看裏面究竟是何賀禮。
掌柜的主動站在一旁介紹道:「上等南海珍珠一斗,西域血珊瑚一株,極品血燕燕窩一盒,天山雪蓮一棵,貢品雪緞兩匹,寶石頭面一套,翡翠玉白菜兩顆…」
整整兩箱子的名貴之物,光是聽名字都知道很價值連城,那些閨秀們的眼睛都要被晃瞎了。
「天吶,什麼人這麼大手筆,居然送來這麼多奇珍異寶?」眾人都將視線轉移到呆愣在當場的霓裳身上,想從她那裏得到想要的答案。
霓裳見到那些彌足珍貴的無價之寶,心裏不斷地咒罵着:南宮祺你這個敗家子!有你這麼送禮的嗎?有朝一日你的壽辰,我拿什麼東西來送你?
「小姐,南宮公子還真是大方…」淺綠見識也算不少,可是看到這麼多寶貝俱在一起的時候,眼睛也都直了。
霓裳撫了撫額,先是對那位掌柜的感謝了一番,還讓淺綠送上了一個裝有銀裸子的荷包。「勞煩掌柜的親自跑一趟,實在是過意不去。這裏備下了酒水糕點,如若不棄,還請用一些再走吧。」
那掌柜的拱了拱手,委婉的拒絕道:「小的怎擔當得起小姐的一個謝字?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老闆還在等着小的們回去回話呢,就不留下來叨擾了。」
說着,就要告辭。
霓裳讓初荷準備的一盒子糕點剛好送到,於是霓裳就打賞了一盒子糕點給他們帶回去,也算是略作答謝了。
滿院子裏都被這些奇珍異寶給佔據了,霓裳簡直有些哭笑不得。命丫鬟小廝們將東西搬進了屋子,霓裳這才得了空與客人們聚在一起。
「真是羨慕君小姐,居然有那樣出手大方的朋友。」一個一直沒怎麼會說話的圓臉小姑娘小聲的嘟嚷了起來,但卻剛好被在場的人聽見。
那些閨秀們都十分的好奇,那位銀豐錢莊的幕後老闆到底是什麼來頭,居然如此財大氣粗。更令他們好奇的是,他與霓裳的關係。霓裳不過是個閨閣女子,哪裏會認識外面的人。霓裳自然也看出了她們的心思,於是笑着解釋道:「那是以前在錦州生意上來往的朋友,後來他輾轉也到了京城,故而依舊在一起合作。前不久,我幫了他一點小忙,沒想到他如此客氣,居然送來這麼大份禮。唉,想想就頭疼。將來他生辰,我計算傾家蕩產也送不起啊!」
她半開玩笑的說詞,令在座的小姐們都捧腹大笑起來。
「霓裳你太謙虛了…堂堂侯府,豈會差了那麼點兒東西?怕是還有更好的吧。」
「就是…改日一定讓咱們來瞧瞧你的寶貝,也好讓咱們開開眼界。」
「真叫人羨慕嫉妒恨啊…為何我碰不到這麼一個大方的朋友呢…」
院子裏嬉鬧聲一片,時辰倒也容易混。
午時,霓裳留她們用了膳,用端上新研製出來的冰品出來讓大家品嘗。看着她們一個個吃的肚子圓滾滾,霓裳就特有成就感。
「今兒個真是划算…不但一飽眼福,還將送出去的賀禮吃了回來,真真是不虧啊!」管沅舒很沒淑女氣質的躺在玫瑰椅上,摸着圓滾滾的肚子感慨道。
那些千金小姐們聽了她的話,也都拿着帕子遮住嘴笑了起來。「可不是麼…這些吃食比起那飄香樓也絲毫不遜色,論起價格來,的確是價值不菲。咱們送的那點兒東西,早就吃回來了,真值!」
「哎呀…你們別再打趣我了…弄得我管不好意思的…」霓裳假裝捂着臉,一副不敢見人的模樣。
眾人又是一陣笑,屋子裏氣氛十分的活躍。
又喝了一會子的茶,突然又有人上前來稟報,說府門口不知道誰送來兩口箱子,上面貼了張字條,寫着霓裳的名字,可是卻不見人影。
霓裳好奇之餘,命人將箱子抬了進來。
「該不會又是兩箱子的寶貝吧?」
「應該**不離十,相差不到哪兒去…」
「侯府小姐的人緣可真好,只是不知道這一次又是誰送來的賀禮?」
霓裳命人將箱子打開的那一刻,心臟忽然亂跳了起來。剛剛看到南宮祺送來的東西,她不過是錯愕驚訝而已,而這兩箱子的東西,給人的印象卻震撼。
古樓蘭國的王后鳳冠,王羲之王獻之兩位書法大家的字帖,千年雪人參,拳頭大的夜明珠,上古名琴浮光,唐門暗器暴雨梨花針等等。隨便拿出一件來,都可以賣到天價,都足以令世人羨慕。
圍觀的千金小姐們全都愣在了原地,誰也沒吭聲。因為她們已經震驚的說不出話來了,只能傻愣愣的看着眼前那一件件稀世珍寶,任何話語都是多餘的。
與那位銀豐錢莊的大老闆送的東西比起來,這兩箱子東西就更加的貴重了。因為那位大老闆送的禮物,就算很稀罕,但只要有錢也都是買的到的。而這兩箱子的東西,件件都是有價無市的絕世孤品,就算花再多的代價,也不一定能夠得到手。兩者相比起來,高低立刻見分曉。
「表妹…是誰這麼恨你,居然拿這些東西來當賀禮?這不是想讓侯府不得安寧嗎?若是被賊人知道了,豈不是會很危險?」沅舒是個口沒遮攔的,說起話來也十分的誇張,弄得霓裳真是哭笑不得。
不過她的話雖然誇張,卻很有道理。
霓裳看着那些價值連城的寶貝,心肝兒都在顫抖了。皇甫弦月啊皇甫弦月,你嫌侯府的麻煩還少嗎,居然又弄來這麼多的目標?
早在看到那張字條的時候,霓裳就猜到了送禮來的是何人。不過,他倒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沒有現身,否則她要怎麼跟眾人解釋他們之間的關係?想到他逼婚的那股子無賴勁兒,霓裳又開始頭疼。
幸好幸好,她們還不知道他的身份,不然她的事情又要鬧得滿城風雨了。
「表妹,你倒是說話呀?」沅舒見她也傻了一般,忍不住推了推她的胳膊。
霓裳回過神來,尷尬的笑了笑,道:「讓大家看笑話了…其實我也不知道是誰送來的呢…這上面既沒有署名,又沒有證明身份的印記,實在是有些猜不透。」
如果剛才那些賀禮讓這些千金小姐們羨慕不已,那麼這兩箱子的東西卻是令她們開始暗暗地嫉妒了。同樣是大家閨秀,霓裳一個小小的生辰,都可以收到那麼多貴重的禮物,她們卻沒有,這叫人如何甘心?
沅舒也就罷了,她不在乎這些身外之物。可那些閨秀們就不同了,畢竟沒有多深的交情。如今看到霓裳得了這麼多寶貝,她們個個都眼紅了。
「大小姐真是有福氣,生辰之際收到這麼多貴重的禮物,肯定驚喜不已吧?」一些帶着酸味的話語破口而出,令氣氛尷尬了起來。
霓裳苦笑了笑,道:「驚喜沒有,倒是受了不少的驚嚇。這些東西實在是太過貴重,所謂無功不受祿,等查明了是誰送過來的,一定要送還回去才好。」
「君小姐就不必謙讓了,這樣的稀世珍寶到了手,誰還願意送還回去?」瘦高個子,滿臉痘痘的柯家小姐醋意滿天飛。
「可別只是做做樣子啊,咱們可是會監督的啊…」李家小姐認真的說道,生怕霓裳獨佔了那筆天大的財富。
霓裳暗暗嘆氣,好好地一個生日會,就讓皇甫弦月這麼毀了。不過回頭想想,這也不怪他。是那些人心眼兒太小,心術不正,將錢財看的比友誼更重要。否則,也不會鬧出這麼多的么蛾子。
沅舒見她們越說越過分,於是幫着頂了回去。「怎麼,看着羨慕啊?那到了你們生辰的時候我們也去府上鬧一鬧。」
許多不願意得罪了侯府千金的閨秀倒是識時務的閉了嘴,然後有個腦子不清醒的卻直盯着那些稀世珍寶,根本忘記了自己的身份。「管沅舒,你少在這兒說風涼話。你不就是想要哄得你表妹高興了,從她這裏得到些好處麼?哼,別以為自己有多高尚,不過五十步笑百步罷了。」
沅舒沒想到她的打抱不平也有人拿她來做文章,心裏那個氣啊,恨不得撲上去撕了那人的嘴。
霓裳不想把事情鬧到,於是在一旁勸阻道:「好啦好啦,大家都少說兩句吧。看在壽星的面上,大家握手言和,好不好?」
雙方皆是一身冷哼,然後背過身去,誰也不理誰了。
霓裳見氣氛有些尷尬,也不便繼續留她們用晚膳。剛好此刻宮裏來了人,指定讓霓裳前去接旨。
霓裳驚愣的時候,沅舒就忍不住得意了起來。「想必是瑤妃娘娘知道你生辰,所以賜下禮物來了。」
沅舒猜的不錯,的確是瑤妃娘娘的賀禮到了。霓裳跪拜接下那些綾羅綢緞和各類首飾,叩謝隆恩之後,這才讓丫鬟們將東西搬進了屋子裏。
剛剛還語帶嘲諷的閨秀們,這才意識到剛才太過失禮。不管怎麼會,君霓裳都是侯府的千金,又有一個在宮裏當寵妃的姨母。她們就算對她再不滿,也不能當着她的面給她難堪。否則,她若是狀告到瑤妃娘娘那裏,那她們的父親豈不是要丟了官帽?
想到這裏,剛才一臉嫉恨的千金小姐們立刻上前來說着好話,恭維了一番。霓裳這也沒有說笑的心情,態度冷淡了許多。那些人也都是會察言觀色的,見霓裳沒有挽留的意思,便都起身告辭了。
霓裳讓丫鬟們將那些小姐們送出了門,這才坐下來喘了口氣。
沅舒見她心情不是很好,便在一旁勸說道:「何必跟那些人置氣?她們不過是見不得你好罷了,一個個眼皮子淺的,全都上不得台面。」
果然是下級官員的子女,眼界畢竟有限。霓裳嘆了口氣,吸取這一次的教訓,以後再也不敢提生辰的事情了。
荷香園
楚凌羽昏睡了一天一夜,第二日傍晚總算是清醒了過來。回憶起昏迷之前聽到的那些話語,他就覺得沒臉。
看着長輩們關切的神色,他立刻滑下床來,跪倒在地。「都是羽兒的不是,讓外祖母舅父舅母擔心了!」
管氏立刻命丫鬟將他扶了起來,安慰道:「這都是那下作的婢子造的孽,與賢外甥何干?你快莫要這樣自責了…」
聽到這樣寬慰的話,楚凌羽就覺得更加的抬不起頭來。他在侯府的這段日子,好吃好喝的供着不說,還讓表妹欠了鬼醫一個人情,將他從鬼門關拉了回來。他不但沒來的及回報,還縱容自己的丫頭,差點兒毀了舅父的清譽,這叫他如何有臉再繼續呆下去?
霓裳看着他痛哭流涕的模樣,心中沒有絲毫的同情。這一切,都是他給慣出來的。若不是他一直沒將話說清楚,也不會令那個叫淳兒的生出那麼多的妄念來。若他早點兒斷了她的念想,也不會鬧出昨日那樣丟人現眼的事情來。
「表哥打算如何處置那丫頭?」她冷不丁的問了一句。
楚凌羽回過神來,抬頭看着眼前這個目光冷凌的少女,心口微微泛着疼。他知道,霓裳一定對他很失望。「都是我的錯,讓表妹蒙羞了。你放心,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待的。」
霓裳搖了搖頭,眼睛裏滿是失望。「表哥此話大錯特錯。那個叫淳兒的,並未對我造成傷害,表哥無需對我賠禮道歉。你該給的交待,是你自己。這麼些年來,你一直忤逆姑母,將這個禍害留在身邊。當斷不斷必受其亂!即使後來你發現無心於她,又不與她說明,讓她存了幻想,這才有了昨日那事。歸根到底,這些事都是因為表哥你而起,所以你最需要被交待的,是你自己。」
楚凌羽沒想到她講出這麼一大番道理來,整個人都愣在了那裏。這樣陌生的霓裳,讓他感到很難接近。
明明才十三歲,卻有着異於常人的頭腦和智慧。她總是能夠一語中的,一針見血的指出事情的關鍵所在。在她的面前,他覺得自己就還是個孩子,什麼都不懂,什麼都需要別人照顧着,這讓他覺得自己很沒有。
「表哥好好想想吧。那個淳兒,我還是會交給你處置。只不過,這是最後一次。」霓裳說完這番話,就率先退了出去。
老夫人侯爺和侯府人若有所思的想着霓裳剛才所說的話,全都一致的保持了沉默。霓裳說的很對,這樣一位的縱容的確是他的錯。他乃堂堂忠烈侯府的嫡出子孫,怎麼能如此優柔寡斷。若是將來侯府的大權交到他手裏,豈不是要出大亂子?
「你好好想想吧。」侯爺拍了拍他的肩膀,也跟着離開了。
老夫人雖然心疼孫女,但考慮到他的將來,還是忍痛沒上前去安慰。管氏自然也沒什麼好說的,扶着老夫人也走了。
屋子裏只剩下楚凌羽一個人的時候,他這才忍不住哭出聲來。想想他從小到大讓家裏人操碎了心,都沒能為家族做過什麼貢獻,甚至還一直拖着後腿。這樣無用之人,真的還不如一死了之。
可是想到霓裳剛才的那番話,他又覺得不能繼續再懦弱下去。所謂在哪裏跌倒,就要在哪裏爬起來。昨日收到家書,母親催着他回去了。他想,這也許是個很好的契機。他也該成熟長大了,不能總是讓母親一個人幫他扛着。
至於淳兒,他也下定了決心。這一次,他絕對不會心軟。
兩個時辰後,亂葬崗上又多了一具被亂棍打死的屍體。第二日,楚凌羽也向老夫人告辭,準備打道回府。
霓裳幽幽的嘆了口氣,道:「總算是清靜了。」
------題外話------
前兩天不知道看了誰的文,有一句話蠻搞笑的。
女主幫男主訓練了一隻鸚鵡,那鸚鵡背書,說道:床前明月光,李白睡的香!
o(n_n)o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