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侯爺的那一刻,霓裳忍不住小小驚訝了一把。看他面色不善的模樣,她心裏不禁開始嘀咕:剛才她們母女之間的私房話,不會被老爹知道了吧?
管氏見夫君進來,這才掙扎着想要從羅漢床上起身。侯爺卻先她一步,阻止了她。「我們夫妻之間,何來這麼多的繁文縟節?快些躺下吧。」
管氏難得的面上一紅,都快要四十歲的人了,卻羞澀的像一朵二八年華的嬌花。
霓裳見爹娘這般恩愛,臉上也忍不住浮現出一絲淡淡的紅暈,立馬上前去福了福身,道:「女兒給父親請安!」
「霓姐兒也在呢…」侯爺終於露出了笑容,一臉高深莫測的望着愛女。
霓裳起身,端莊的站在一旁,不再像以前那般撒嬌賣乖。「聽聞母親身子不適,女兒便過來探望。還是父親這味良藥見效快,才剛來不久,母親的病就大好了!」
被自己的女兒打趣,侯爺和侯夫人面上均是一紅。
「你這張小嘴呀,還真是會說話!」管氏忍不住笑出聲來,愁緒一掃而光。
就在此時,玉奴進來稟報道:「侯爺夫人,早膳已經擺上了,各位姨娘也都過來了,容奴婢伺候您們用膳。」
聽說妾室們都來了,管氏這才匆忙的起身,整理起儀容來。作為正室,在妾室的面前,可不能失了規矩。否則,落人把柄,以後可就難以管教約束他人了。
霓裳在一旁幫忙打點着,很快管氏便實收妥當,與侯爺愛女一起走了出去。按照禮制,妾室們請過安之後,管氏照舊詢問了幾句,便吩咐丫鬟們擺飯了。
何姨娘白姨娘規規矩矩的站在侯爺和侯夫人身後,殷勤的布着菜,似乎一切都沒有變化。唯有杜姨娘精神有些不濟,似乎病懨懨的樣子。
管氏打量了她一眼,道:「你最近身體不好,就多休養幾日,不必太過勉強。」
杜姨娘低聲說了句是,卻依舊立在那裏,像個木頭人一樣。倒是何姨娘不經意的開口問道:「老爺今日眉頭不展,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霓裳抬眸掃了這位姨娘一眼,只覺得她眉清目秀,身段玲瓏,舉止端莊有禮,嘴角帶着適中的笑容,讓人見了就覺得很窩心。
以前,她對父親的這幾位妾室,都不曾怎麼關注過。如今看來,她們似乎並沒有母親說的那般安守本分。
古語云:食不言,寢不語。
在用膳的這當口,主子還未開口,她倒是先問出了口,並沒有將當家主母放在眼裏。這樣的僭越,實屬不該!
果然,霓裳見管氏的眉頭微微一抖,卻不露痕跡的掩飾了過去,並沒有當眾指責她的不是,而是吩咐白姨娘幫她夾菜。
白姨娘是個身姿綽約的女子,行走時如弱風扶柳,臉蛋兒又十分的精緻。據說,是父親的同僚贈送的美妾,一向還算低調。在主子們面前,也一貫做低伏小,並沒有因為父親的寵愛而肆意張揚。
聽到管氏的吩咐,她立刻低眉順眼的走上前去,將夫人愛吃的夾到她面前的小碟子裏,然後恭敬地退下,言行之間找不出半點兒差錯。
何姨娘微微一愣,繼而發現自己似乎逾矩了。不過,在發現侯爺並沒有因此而不高興的時候,她還是帶着挑釁意味的瞥了管氏一眼,然後殷勤的再次為侯爺夾起菜來。
侯爺看着滿桌子的美味佳肴,的確沒什麼胃口。因為天亮不久,他就接到了一封從平城送過來的書信。那上面的內容,讓他心情很是低落。
「爹爹…是不是身子不適?」霓裳見他面前的菜都沒怎麼動,不由得放下碗筷,關切的問道。
近幾日來,家裏發生了那麼多的事,作為一家之主,他肯定承受了不少的壓力。先是愛子無辜早逝,接下來老母病倒,這樣的打擊,對一向春風得意的侯爺來說,的確如晴天霹靂。更何況,他膝下本就子嗣單薄。唯一的兒子也出了事,他心裏又如何能歡愉呢?
侯爺嘆息一聲,喃喃的將早上的事說了一遍。管氏聽說寧閣老離世,臉上也露出了一絲哀戚。「這消息可靠嗎?去年過壽的時候,不還很硬朗的嗎?」
霓裳從她的語氣里聽出,這位寧閣老似乎是德高望重。稍稍在腦海里搜索了一下,方才記起那人的模樣。
那是一個看起來不怎麼起眼兒的老頭兒,面容慈祥,偏生了一雙洞悉人心的明亮雙眼。個頭不高,脾氣卻不小。據說在朝為官的時候,還曾經當眾給皇上臉色看。而她的侯爺爹爹,還曾經拜入他門下,雖然時間不長,但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這麼些年來,倒也時常書信來往。後來那寧閣老告老還鄉,回了老家平城,侯爺每逢年節,都不忘送去厚禮,以答謝師恩。
乍然聽到他離世,侯爺一時接受不了,自然心裏格外難受。
「世事無常…」侯爺長嘆一聲,道:「閣老一生清廉,為人正直。卻不想子孫後代中,竟然出了巨貪之輩。老爺子…是被那不孝子活活氣死的!」
提到自己的恩師,侯爺的面容便更加的陰鬱。
霓裳知道侯爺傷心或許是真的,但更多的是為失去了一個助力而感到傷懷。寧閣老雖然榮養在平城,但影響力卻還在。京城裏有多少貴族子弟成拜在他門下,其中也不乏皇室子孫。若是能得他美言幾句,他回京城便有望了。儘管在錦州城他的日子也算是過得不錯,但無論如何也無法跟京城相比。雖然嘴裏不說,但霓裳就是有一種感覺:爹爹絕對不會甘心在這錦州城呆一輩子,他的志向在那皇城之中!
「那老爺可是打算動身去平城弔唁?」管氏也跟着嘆氣,傷感之處還忍不住拿出帕子揉了揉眼角。
侯爺嗯了一聲,道:「這個是自然。你準備一下弔唁的禮品,我明日就出發!」
「老爺打算獨自一人前往?」管氏聽了這話,有些訝然。
以往去平城,都是他們夫妻一起的。偶爾,還帶着霓裳。這一次,他一個人前往,是怕府里沒人打點嗎?
似乎看懂了髮妻的眼神,侯爺先是將屋子裏的人都請了出去,只留下霓裳一人,這才開口說道:「老夫人還病着,這府里不可一日無主。若我們都去了平城,那這府里不成了大哥一家子的天下?雖說是親兄弟,但到底不是一個肚皮里出來的…」
他停頓了一下,才繼續說下去。「府里最近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也太過巧合了一些。你留在府里,要處處小心。凝香院那邊,多派些人盯着。」
霓裳微微瞪大眼,心道:看來,這個便宜爹爹也不完全是個蠢鈍之人嘛!看來她的擔心,是多餘的了!
只不過,想到前世的種種,侯爺此去,勢必會遭人暗算。若侯府沒有了主心骨,那麼這個家,就完了!
她,絕對不允許這樣的狀況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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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藏為毛漲不動呢…。難道是想看感情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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