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慕容毅的跟隨,這一路宋羽的臉色一直是鐵青的,一旁的紫玉也不敢開口說話生怕惹怒了宋羽,連帶着遭殃。
但好在出了城門那些流民遠遠的看見帶刀的侍衛,就先一步四分五散的避開。也沒人敢上前惹麻煩。
而且出了城門上了管道,馬車的速度就快了上來,宋羽在車裏看了沒一會兒書,就聽紫玉提醒,已經到了地藏廟的山腳下。
宋羽下了車,看着眼前高聳入雲的山峰,兩道彎眉頓時擰在了一起。一旁的慕容毅也下了馬,看她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忍不住笑了一聲,問道:「怎麼?爬不上去?」
宋羽回頭瞪了他一眼:「這就不勞九皇子掛心了,既然九皇子已經將梨落安全送到這地方,那就多謝了,只是山路崎嶇,九皇子就不必再跟上去了,就此別過吧。」
「過河拆橋的本事你倒是當仁不讓。不過,這山路崎嶇,難免會遇到什麼危險,眾人都知道今日是我送你來這的,若是你出了事,不就是陷我於不義?」慕容毅挑着眉,臉上全是不為所動的無賴之色,宋羽竟一時找不到回絕的理由。
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沉聲吩咐他的那幾個侍衛:「你們幾個在這裏守着。我去去就回。」
「是。」
宋羽不樂意他跟着,周管家自然也不願意,只是眼前的慕容毅性格怪癖,他着實惹不起,也不敢多言。只能是小心謹慎的跟在二人後邊。
通往寺廟的石板路兩旁全是楓樹,此時正值秋季,楓葉已經紅了一大半,宋羽本來是想走慢一些,順路欣賞一番,可慕容毅跟着,她興致全無,不由加快了步伐。
倒是慕容毅不緊不慢走在她後邊,和她差着一個台階的距離,偶爾出聲提請她注意腳下。倒也沒有開口說話。
宋羽覺得渾身不舒坦,一路都強迫自己關註腳下,不去理會他,兩人相安無事的爬了半座山,但沒一會兒,身後卻有人追了上來打破了這場平靜。
來人正是慕容毅身邊的侍衛,只是神色慌亂,似乎是出了什麼大事,慕容毅不悅的看了他一眼,沉聲問道:「出了什麼事,竟如此慌張?」
那侍衛看了宋羽一眼,有些欲言又止,宋羽冷笑了一聲,看着慕容毅,道:「看來梨落在這裏,頗為不方便啊。」
慕容毅沒理她,盯着眼前的侍衛,冷聲道:「這裏沒有外人,你但說無妨。究竟什麼事?」
那侍衛聽到慕容毅如此說,稍作猶豫,便如實稟報了:「回殿下,是宮中的人來傳消息,說是貴妃娘娘今日突然病倒了。」
「什麼?」慕容毅眸光一緊,臉色也變得陰沉了起來:「是何時的事情?太醫可去看過了?」
「奴才也不清楚。」那侍衛說完,又小心的看了慕容毅一眼,問道:「殿下,可要回宮?」
慕容毅皺了皺眉,看向宋羽,道:「原本想護送你上山,看來是不能了。」
宋羽心裏是巴不得他趕緊離開,一聽他這樣說,臉上的表情都藏不住了,一雙眼睛幾乎彎了起來:「殿下送梨落到這裏已經讓梨落感謝萬分,怎敢再耽擱殿下盡孝心。」
慕容毅瞧着她,眯起眼眸:「你似乎很是開心?」
宋羽雙手環在胸前,站在台階上淺笑盈盈的並不回答,但是意思卻不言而喻。
慕容毅倒不在意,笑了一聲,別有意味的盯着宋羽的衣襟處看了兩眼,道:「無妨,咱們來日方長。」
宋羽知道他的意思,一張臉頓時漲的通紅。慕容毅看着她吃癟的樣子,頗為滿意,道了一聲再會,便轉身帶着侍衛離開了。
宋羽看着他的背影,心裏卻將他祖宗十八代問候了個遍。紫玉看着她的臉色,張了張嘴正要開口,就被她出聲打斷:「走吧,耽擱太久,一會兒下山都要黑了。」
紫玉和周管家相視一眼,都不敢再說什麼了。
慕容毅回到山腳下,侍衛已經等了多時,宮裏來宦官也在一旁候着,見了他後規規矩矩的行了禮。
慕容毅抬了抬手示意他起來:「趙公公無需多禮,母妃身子一向大安,怎麼好端端的突然病了?」
趙祿看了一眼慕容毅,臉色也變得憂慮了起來:「這……奴才也不清楚,今日還用早膳時還好好的,去御花園中走了一遭,回來卻說頭疼,請了太醫來,也查不出緣由,只是疼的厲害。」
「頭疼?」慕容毅琢磨了一下,皺了皺眉,看向一旁的幾個侍衛吩咐道:「你們幾個留在這裏,等蘇小姐下來後,親自將她們送回蘇侯府,不容有任何差池。」
「是。」
囑咐清楚,慕容毅利落的翻身上馬,直奔遠處的皇宮行去。一路上他都緊抿薄唇,臉色陰沉的厲害。
趙祿只當他是擔憂嫻貴妃的身體,勸了幾句。但慕容毅不理他,他也就不好意思在張嘴。
到了皇宮,慕容毅先去給皇帝請了安,才去了嫻貴妃住的長安宮,結果去得時候,卻趕上嫻貴妃喝了藥正在小憩。他不敢叫人打擾,只能獨自在殿外候着。
結果這一等,就足足等了兩個時辰,嫻貴妃才睡醒,喚他入殿。
慕容毅進了長安宮,便見嫻貴妃半倚在貴妃榻中,臉色紅潤,並無半點病色,他並不吃驚,循規蹈矩的行了禮。
嫻貴妃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起來吧。聽說你早就來了,怎麼不喚人來報。」
慕容毅站起身,徑自坐到下首的椅子上,臉上也沒了往日的紈絝,正色道:「恰逢母妃剛睡着,兒臣又無其他事,等一等也無妨。只是聽聞母妃身子不適,不知此時可好些了?」
嫻貴妃冷哼了一聲,卻並不領情:「你心中還有我這個母妃?一連三月都不曾進宮來請安,若非我今日病了,我看你這輩子都不打算進這長安宮的門。」
慕容毅挑了挑眉,臉色有些無奈,道:「母妃明鑑,只是近日兒臣手中諸事繁多,一直不得空罷了。」
「不得空?」嫻貴妃坐直身子,頭上的步搖都跟着晃了晃:「我倒聽說你今日可得空去送那蘇侯爺的嫡女蘇梨落去爬那勞什子的山。你這可真是諸事繁忙。」
恰逢侍女奉了茶來,慕容毅喝了一口茶,勾起唇角,道:「兒臣雖三月不曾進宮請安,可母妃放在兒臣身邊的人,不也將兒臣的一舉一動都告訴了母妃。母妃又何須再問。」
嫻貴妃瞪了他一眼,又看向身邊打扇的宮女,冷聲道:「你們都退下,本宮與殿下有事商議,沒有喚你們,不得入內。」
「是。」
待殿裏的宮女和宦官都退了出去,嫻貴妃才收起臉上的不悅,看嚮慕容毅,問道:「你同那個蘇家嫡女究竟是怎麼回事?」
慕容毅放下茶盞,沒有作答,半響他忽然笑了,只是笑容中透出一股冷意:「各取所需罷了,母妃無須擔心。」
「我如何不擔心。」嫻貴妃蹙起柳眉,嘆了口氣:「東宮那邊整日盯着你,皇后娘娘巴不得尋些事過來找麻煩,毅兒,你告訴母妃你究竟要做什麼……」
「東宮?」慕容毅眼眸中帶着寒意,語氣也帶了一絲譏諷:「東宮暫時也翻不起波浪來。」他又笑了一聲,抬起頭,劍眉入鬢,越發妖孽:「倒是近來,我不便入宮。母妃多多體諒才是。」
嫻貴妃看着眼前這個她十月懷胎生下的兒子,搖了搖頭:「怕是你不願意進宮,過段時間也得進宮來一趟了,過幾日皇上要在宮中大擺夜宴,多半是要提你與那蘇家嫡女之事。東宮那邊虎視眈眈,怕是沒那麼容易將那到嘴的鴨子給吐出來。」
慕容毅垂下眼,臉色看不出喜怒,聲音卻寒冷似冰:「那也要看那鴨子自己願意落在誰的嘴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