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牧在深山老林了,天色已晚,夜幕降臨,他變回人類也不敢到處亂走。
只好靠坐在巨型野豬身上,擺弄着手機,希望能找人來解救自己。
可隨後他絕望地發現,手機沒信號!
「我考!不是吧!」
不管藍牧怎麼擺弄手機,這裏就是沒信號。
打不出求救電話,難道要他自己走出去?
藍牧沮喪地看着黑暗的樹林,放棄了走夜路的打算,決定在這裏湊合一夜再說。
對於他來說,除了月光,手機的光就是唯一的光亮了,而電量只剩下三分之一。
根據他的經驗來說,要保持屏幕亮,只能堅持兩個小時。
沒辦法的情況下,他只好先閱讀短訊。
21條短訊,有19條是他的上司,梁主編發來的。
還有兩條是自己的好友兼同事程銘所發。
他先看了梁主編的,短訊雖多,說的基本是一個事,那就是……
你特麼死哪去了!
「唉……我失蹤了足足七天啊!主編你就不知道報警嗎?」
藍牧看着一條一條怒罵他的短訊,梁主編簡直把他罵成了不負責任,目中無人,沒有大局觀,肆意玩失蹤,十惡不赦的惡劣員工了。
看到最後一條短訊,梁主編說他無故曠工四天,還根本就沒去已經打好招呼的有關部門採訪,也沒有任何解釋,對此他已經上報,對他做出了開除處理。
「我的梁主編啊,你對我可真好,你就沒想過我可能是特殊情況嗎?」
「唉……這工作可不能丟。」
藍牧很喜歡報社的工作,既穩定,待遇也不錯,又有激情,符合他的脾氣,對他的胃口。總的來說,就是這工作很重要,他不想丟。
為此他寫了長長一篇回復,抑揚頓挫,涕淚橫流,把他新聞專業學到的筆法統統運用上了,勢必要保住工作。
他用的理由是自己在暗訪盜獵時遭遇了黑惡勢力的襲擊,墜落山崖,大難不死,還在保護區內發現了盜獵團伙,親眼看到他們獵殺了一頭珍惜的巨型野豬。
為了增加說服力,他還特意拍下了野豬的照片,從多個角度講述了事情經過。
當然,他全程隱瞞了自己變身白毛獅子七天的經歷,這將是他一生最值得回味的秘密記憶。
不過,這封超長短訊毫無意外地發送失敗,根本沒有信號,他只能無奈地保存到了草稿箱裏。
至於他的好友程銘的短訊,很簡單,一封是告訴他另一個好朋友馬翔跟女友訂婚了。
另一封是問他到哪去了?怎麼不和報社聯繫,聯繫好的工作任務也不完成,玩起失蹤了。
看得藍牧哭笑不得,好嘛,我失蹤了你就發一封短訊問問而已?
「感情我倆這麼深厚的友誼,還不如梁主編對我關心多呢!」
梁主編可是足足發了19條短訊,急得跟兔子似得。
對於程銘的短訊,藍牧不急着回復,等回家再說。
他看了看電量,還剩百分之十,急忙關機,周圍一下子陷入黑暗。
「還好是夏天,不然這過一夜,我非大病一場不可!」
藍牧靠着野豬想睡覺,卻怎麼也睡不着,周圍全是各種蚊蟲,死豬屍體招惹了不少毒蟲螞蟻。
雖然不知道因為什麼,這些蚊蟲根本不落在他身上,可光是在附近飛舞就夠煩人的了。
實在忍受不了的藍牧,決定離開這裏,再找個好點的地方過夜。
可他剛站起來,就看到遠處有燈光靠近,似乎有一群人走過來。
「有人?太好了!」
藍牧沒有高興多久,當他看到出現了一行人後,心都涼了。
來者共有十二人,其中有七人正是下午遭遇到的盜獵者團伙!
只見他們有五人都帶着傷,身上包紮着白色繃帶,早已處理好的傷口。
「他們怎麼回來了?是了,他們捨不得這頭巨型野豬屍體,過這麼久了,他們肯定認為白獅早離開了。」
「我傻了,竟然還留在這裏……不過這或許不是什麼壞事,我已經變回人類,說不定可以利用他們帶我離開這該死的叢林?」
藍牧眯着眼睛盤算着,燈光照在他臉上,刺激的睜不開眼睛。
「老大!這有人!」
「你是誰?」
聽到盜獵者的詢問,藍牧自然地回答道:「我特麼倒霉死了,從觀景台掉下來,差點沒命,你看我衣服,都破得不能穿了!走了一整天,天都黑了,手機也沒信號,我還以為出不去了呢!」
「你們可算來救我了!輔州的救援隊就是及時啊!」
聽了他一席話,盜獵者們面面相覷,算是聽懂了他的意思,這是把大家當成來救他的人了。
可是你剛才說什麼?從觀景台掉下來?
一個五大三粗的壯漢端着手電筒,湊近一看,指着藍牧叫道:「老大,是他!他是那個記者!」
「啊咧?」藍牧懵了,什麼情況?我都變成人了,你們還認識我?
可隨後他反應過來,對方竟然還知道他的職業!
「啊!你們……」藍牧感覺一股子涼氣從後脊樑升起。
那壯漢齜牙冷笑道:「我們什麼?嘿嘿。」
「呃,沒什麼,你們認識我啊,是不是我朋友叫你們來救我的?不對啊,我不是記者啊!我就是個服務員而已。」藍牧假裝鎮靜地說着,根本不敢指認這群人的身份。
但他現在已經百分百確定了,這些盜獵者,就是七天前那天晚上,偷襲他並且把他扔下觀景台的狂徒!
「別裝了,喏,這是你的證件不?晨光報社都市編輯、跑口記者藍牧,嘿嘿,好長的頭銜啊……你就是老子親手扔下來的!」壯漢直接掏出了藍牧的工作證,一把甩在了藍牧臉上。
藍牧臉色鐵青,漠然不語,強行讓自己冷靜,彎下腰,撿起了自己的證件。
「他媽的,你竟然還沒死?命真大啊!」壯漢一腳踢中藍牧肚子,巨力讓他連連退後,差點摔倒。
藍牧被踢中肚子,穩住身形,強忍着劇痛,冷聲道:「你們簡直無法無天……」
「我只是向觀景台值班人員詢問了一下盜獵的事情,你們就要弄死我?竟敢如此草菅人命?」
壯漢一巴掌甩在藍牧臉上,發出清脆的響聲,滿嘴口臭地說道:「人命?」
「我們兄弟幾個誰沒幾個人命在身?從嶺南逃回來,好不容易找到這麼個好地方,沒有巡林警,管理疏鬆,雖然值錢的野貨比較少,但也湊合了,你小子非要斷我們財路?」
「媽的,你小子還挺聰明,竟然直接懷疑到守林巡衛是我們的人。就是靠着小唐給我們開後門每周才能這麼大大方方地在保護區狩獵,要給你這死記者搞黃了,我們喝西北風啊?」
藍牧聽得莫名其妙,想了想才明白過來,這群人說的小唐,應該就是七天前他反覆逼問的景區工作人員。
我考!你們不是吧?我只是看那人回答的語焉不詳,就多問了幾句。
他心理素質不是那麼差吧?沒見過記者的專業逼問嗎?竟然跟你們說我懷疑他了……天!冤枉啊!
「你們……竟然因為這麼可笑的理由……要滅我口?」
壯漢不耐煩地抬起獵槍,指着藍牧的腦袋,殘暴道:「可笑的理由?你管是什麼理由,反正你小子留不得!」
「這裏夜深人靜,正是殺人留屍的好地方,一槍崩了你,誰也不知道!」
「等到幾十年後,恐怕你的屍骨化了,都不會有人能找到你。哈哈哈!」
說完,壯漢手上用力,就要扣動扳機。藍牧感覺到死亡的臨近,這種感覺,就像七天前落下山崖,渾身殘廢躺在地上等死的感覺一樣。
不!我日你全家!你們就這麼隨意的要殺我?
「等……等一下!」
藍牧瘋狂地顫抖,牙都要咬碎了。
此時他前所未有地期盼力量,就像白毛獅子那般恐怖的力量,強大到這群人都是螻蟻!
「對了!白毛獅子!」
「你們不想知道白獅的下落嗎?」
壯漢冷笑道:「什麼白獅黑獅的?」
「等等!黃盛,你放下槍!」說話的是下午見到過的老獵手,他急切切地走上來,推開了壯漢。
壯漢黃盛疑惑地放下槍,問道:「老大,怎麼了?」
老獵手沒理他,雙眼放光地問藍牧道:「你剛才說白獅?那個全身雪白毛髮的雄獅?」
藍牧見黃盛放下槍,緊繃的心稍微放鬆,呼出一口氣,他知道自己暫時安全了。
「是的,就是一頭白毛雄獅!」
老獵手突然笑了,想伸手拽着藍牧衣領,剛抬手就一陣劇痛,他兩個肩膀都受了重傷,包紮的繃帶滲出血來。
忍受着劇痛,老獵手眼神中閃爍着凶光和怨恨。
黃盛這才反應過來叫道:「老大,他說的白獅,不會就是你們遭遇的那頭……」
老獵手冷笑道:「那樣的白色雄獅,全世界都不會有多少……」
「小記者,你下午是不是看到了我們和那頭白獅的戰鬥?」
藍牧搖搖頭道:「我不知道,我是晚上才到……」
「別撒謊!小子!」老獵手一副看破的表情,打斷了藍牧的話。
「剛才你被槍指着腦袋時,已經暴露了一切,你小子當時一定在場,親眼看到了!」
「不然也不會篤定地說出,『你們不想知道白獅的下落嗎』這句話了!」
黃盛聽了也在一旁用槍托砸了藍牧一下,惡狠狠地說道:「媽的,就知道你小子不老實,快說!」
藍牧吞了口唾沫,暗道自己還是太嫩了,說道:「是的。我都看到了。」
「當時我在附近,聽到了槍聲,就朝這邊走來,看到了一頭威武的白色雄獅撲倒了你們中的一個人,還抓傷了他。」
「我躲在遠處的樹後看着,你們不敵白獅,逃跑了。」
黃盛怒道:「什麼逃跑?你小子懂個屁!」
「誒。」老獵手制止黃盛又要繼續打的舉動,冷笑道:「逃跑就是逃跑,沒什麼不能承認的。」
「說吧,我們走後,白獅去哪了?」
藍牧張了張嘴,看着一群拿着獵槍圍着他的人,突然閉口了。
「哼,小子,你不說就是死,說了還有一線生機。」老獵手森然道。
藍牧不傻,他知道自己說了必死,不說才是有一線生機。
而且他也沒法說,只能瞎編。他自己就是那頭白毛雄獅,他上哪給這群人找白獅去?
眼看着黃盛又要用槍托打他,他漠然道。
「我知道白毛獅子的巢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