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二層,只住了一個人。
謝生。
在陸白水覺察到潘荷的異動的同時,李雲心也覺察了。
他現在站立在沒有斷掉的那根主桅杆的頂端巨艦在他身下變小,張開的船帆在海風中發出鼓漲聲。目力所及之處都是無邊無際的海。海在月色下泛着粼粼的波光,仿佛這船航行在一頭巨龍的身上。
潘荷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感知中即便這女子相比凡人而言已算是武學高手,但玄境大妖的感知里,聲音還是太大了。她的腳踏在木板上,手掌觸及牆壁,輕輕呼出氣息這些都被李雲心聽到、且還原為精準的動作。
他叫山雞抹去了潘荷那天晚上的記憶卻不將她處理掉,便是想要叫疑問在她的心中發酵
這女人在他眼裏不算聰明,但在凡人之中該不算蠢的。一個共濟會東海國掌事,在船上忽然失了憶且手腕斷掉了,該會曉得是被人做了手腳。
對她做了手腳卻不殺她,只不叫她記起來……或許意味着這人的態度並不完全敵對。有可能在某些方面,立場與她是一致的。只是她不知天天高地厚地招惹了,才對她出了手。
那麼這個「態度並不完全敵對」的人,在潘荷那裏想……會是誰呢?
該只有木南居的那位「東海國大掌柜」了。
李雲心這一次跑到海上來,就是要把這兩艘船當成「隔離艙」。將木南居和共濟會綴在他身後最後的尾巴也摘掉,就真正地從他們的掌控中消失了。
但他找出了共濟會的人,卻沒有找出木南居的人。
他是玄境的大妖神通廣大,可並非萬能。既然自己找不到,那麼和木南居周旋了數百年的共濟會的人做起這事來應該比他得心應手他留潘荷的命,只抹掉那夜的記憶,就是為了這個。
叫她代自己把那個大掌柜找出來。
豈料她這把槍不堪用。疑神疑鬼好幾天,還是沒能成事。看起來要麼那位大掌柜真不在船上,要麼……就是隱藏得太好了。
李雲心嘆了口氣這些「新共濟會」的人,當真是爛泥扶不上牆啊……
如今這船上知道他真正身份的,除了山雞九公子就只有一個陸白水。
謝生曉得海中有比他強大的人,但似乎並不認為是敵人九公子白天現身在浪頭上那一招做得也算聰明。叫這船上的人都心生警惕不再生事,卻也沒把他們嚇着。現在謝生就像前幾天一樣,在艙內運功打坐。
李雲心閉上眼睛細細地體察。在某些時候譬如像現在離謝生比較近、閒雜人又不多的時候,他是可以感應得到謝生修行時外露的氣機的。窺一斑而知全豹,因而可以估量出謝生修行的進度、速度。
這位「真太子」的修行速度還是可以稱得上「一日千里」手中似有一寶。那寶貝上面的靈氣對於李雲心的境界而言不值一提,但謝生拿來修行卻也得力。今夜他的氣機略有些不穩。在李雲心看似是修到了某個緊要關頭,甚至偶爾會有走火入魔之兆。
但謝生所修的《金光法》是他給的。
從某個角度來說,李雲心的修行根基、尤其是對於一些基礎性的東西,是極好的。這《金光法》他也掃過一眼,裏面的內容對於他來說實在是粗淺,因此對於修行時可能出現什麼狀況都心知肚明。也由此,才覺得有些怪謝生不該在這個關頭有什麼走火入魔之兆的。
另外一怪,則是潘荷。
這女人今夜的味道有些特別。李雲心沒有去看她的樣子,而是在聞、在聽。因而聞得出她今夜比平時要……香一些。
他站在桅杆頂上、皺眉略想了想,忽然明白了。
於是隨手在面前的虛空裏劃了個圈,圈裏便出現他想要看的畫面。這種名為圓光鑒的手段方便,但要慎用。倘若不是今夜謝生氣息紊亂,平日是很有可能被察覺的。
便瞧見
謝生只穿了中衣,盤腿坐在艙內。五心朝天雙眼緊閉,似是修到了瓶頸處。
到這時候,潘荷已經走到謝生的房門前而陸白水在二層的另一頭遠遠地瞧着,也想搞清楚潘荷要做什麼。但他終究只是凡人,只能看得清影影綽綽的模樣罷了。
潘荷在門前停住腳步,做出一個奇怪的舉動理了理頭髮。
按說夜裏潛伏至此……本該警覺才是。可如今理頭髮這動作,倒仿佛是要見情郎一般了。
然後這女人又拉了拉自己的衣領。她叫衣領略敞開了些,露出胸脯來。
潘荷從前是武家頌買來的。在這個年代被稱作「頗有姿色的中年婦人」,可如果在李雲心那個時代,其實只能算是二十四五歲、正青春貌美的妙齡女子罷了。她人長得白淨,這麼一拉,雪白的胸脯在月色下便顯得有些驚心動魄了。
李雲心饒有興趣地哼着笑了一聲。
看到潘荷伸手在門上不曉得做了什麼手腳,便打開了。門一開,立即閃身進去、將門關牢。
這樣的聲響瞞不過謝生的耳朵。他立即在床上睜開眼目光炯炯地直刺門口的女人。
他所在的這一間艙室頗大,潘荷與他相隔十幾步遠。艙內只有三盞燭台,所發出的光亮也有限。因而即便以謝生如今的修為,也只能約略看得清來者的模樣罷了。
他似乎對此事早有準備。陰沉沉地盯着潘荷看了兩息的功夫,沉聲道:「你是什麼人。」
李雲心覺察他開始運氣靈力充盈全身,隨時都可以暴起、發出致命一擊。
但潘荷輕輕笑了笑那種女性有意發出的,與尋常的笑聲完全不同的膩笑、就連聲音也變得甜膩起來:「我是添香人來為道長送香的。」
最後兩個字咬得輕、拉得長,且語調婉轉,滿是挑逗的意味就仿佛這房間裏的氣氛都在一時間變得甜膩了。
她一邊說,一邊盯着謝生、慢慢朝他走過去。
走出第一步的時候,謝生不動聲色、亦沒有制止。似乎想要看她要玩什麼把戲。
在走出第二步的時候,潘荷拉開了自己的腰帶。絲質的軟帶滑落,正落在邁出的大腿上。而因着腰帶拉開衣裳散開,她雪白渾圓的大腿也在衣衫中若隱若現她沒有穿褻褲。
女體特有的香氣在室內發散開來。
謝生微微皺起眉,仍沒有說話。
於是潘荷邁出第三步大腿上的絲帶滑落,外袍也滑落了。因而一具只有淡粉色肚兜的玲瓏女體展露在房間裏。眼下是冬季,儘管海上氣溫漸暖,但人們穿得也不算少。這時代沒什麼立體剪裁,女子的曼妙身材都掩藏在寬大的衣物下。
因而等她將外袍褪去,當真裸露出雪白修長的腿、平直滑膩的鎖骨、渾圓高聳的胸口時,才曉得武家頌當初為何買了她這女人隱藏在衣裳之下的軀體,是這時代罕見的美妙的。
如此又走了三步。
潘荷走到桌面的燭台旁。謝生終於看清了她的臉他的眉頭便漸漸舒緩,將眼睛眯了起來,終於說出第二句話:「你想要什麼?」
潘荷停住腳步,用裹着繃帶那隻手輕輕掩着胸口。
她的肚兜很小很薄。因為寒冷的關係,已能看到微微的凸起。這時候再用手一掩,卻有別樣的妙處將這肚兜往下壓了壓,胸口便更叫人血脈賁張。而平坦雪白的小腹也露了出來,在燭火光下映出迷人的起伏。
這種欲拒還迎的挑逗姿態,叫她的聲音更叫嫵媚撩人:「道長是先問清了再要我,還是要了我再問呢?」
謝生的眼睛眯得更細。他死死地盯着潘荷,看了約莫三四秒鐘,才道:「拿下來。」
聲音略有些啞。
潘荷便將手放下了。
「還有你身上的。」
潘荷一笑,用左手在脖頸後一拉她誘人胴體上最後一塊衣物也落在地上,將美妙的身軀完全展露在謝生面前了。
李雲心哈了一聲。
那謝生的喉嚨動了動。
兩息之後他猛地抬起雙手,自袖中灑出六七張金光符籙。落到地上、棚頂上、牆壁上,這將這房間都護住了。而後低喝:「過來!」
他此時的聲音里充滿了欲望的味道、甚至略有些顫抖。那潘荷還要擰動腰肢慢慢走過去,謝生卻已將手再一招這雪白嬌軀便被無形的力量拉扯着飛撲進他懷裏。修士在一瞬間化作猛獸,同樣衣衫盡去
兩具火熱身軀當即攪在一處。潘荷先發出一聲嬌嗔似的驚呼,隨後發出一聲無法遏制的呻吟。再接着,便是延綿不斷的喘息聲
巨艦仍在夜風中疾行。
陸白水已不曉得艙內發生的事了。謝生所發出的符籙將艙室隔絕,凡人無法聽到任何聲響了。
但李雲心仍站在桅杆頂端,目不轉睛地看。
約莫潘荷被壓在床上、十幾息的功夫之後,第一場戰鬥便飛快地結束了。
然而謝生戰意旺盛,很快進行了第二輪這一次略久些,約莫幾十息的功夫。
便不停歇地又是第三輪了。那潘荷在床上功夫了得,百般挑逗迎承,嫵媚淫蕩。謝生又是修行人,本就龍精虎猛。前兩次憋得久了,草草了事之後終於進入狀態這一次,便足足是將近半個時辰的功夫。
當進行到第四輪的時候,那潘荷終是開始求饒然而求饒卻也像挑逗,更叫始終一言不發、只曉得埋頭苦幹的謝生衝撞得愈發兇狠了。
李雲心眯起眼睛,知道此前謝生的修行為什麼會出問題了。
兩個凡人。一個身體強健、一個身體虛弱,大凡強健些的,某方面的欲望便比虛弱的旺盛何況是修行人。
修行,修精氣神。那元陽真火隨着精氣神的健旺而旺盛,倘若沒有好好引導,是難以被壓制的。
至少在李雲心十四歲之前,都有李淳風與上官月指導他修行。早就在不知不覺中為他化解了這難關、不叫他燒成謝生的模樣。可惜這謝生得了李雲心給他的《金光法》就開始修。
然而早說過,修行一途是很艱險的,不比他在石窟里拿到什麼世俗武藝修煉沒有人引導,終是成了如今這樣子。
不過這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原因罷了。另一部分……
大概是每一個穿越者都難以迴避的事實抱着遊戲的心態來到一個世界,又有了可以凌駕眾生之上的武力。倘若那人原本就對某些方面感興趣、需求強烈……
在深山裏憋了十幾年。如今在這相對安全的海上遇到送上門的便宜、且自忖在這一方天地里,他有着絕對的能力保證自己的安全、掌控全局。
自然是管他三七二十一……吃了肉再說!
因而當第五輪猛攻開始、那潘荷當真已是身體癱軟、當真再沒力氣說話、當真痛苦地緊閉雙眼、想要掙扎着將謝生推開卻半點兒力氣也使不出的時候,李雲心冷冷笑了笑。
這女人此前找到自己,他就評價她只有「小聰明」罷了。如今看……的確還是只有「小聰明」。
李雲心想到的某些事她該是都想到了,或許也因着這幾日對謝生的觀察,循着一些蛛絲馬跡摸到了他的喜好的欲望。因而這一次打算下血本,用直接且強力的手段得到一個可以深入交流的渠道……
卻不料高估了自己的份量。謝生是這個世界的土著則罷……但他是個穿越者。
與這李雲心出入世時候一樣,他……並不將這個世界上的人,完全當作人的。
只怕這女人今夜,是凶多吉少了。
便在李雲心想,要不要打斷謝生已足足持續了將近兩個時辰的好事時,卻又發現一個人。
那從是從底艙跑來甲板上的,如今一言不發地直往船樓的二層走。腳步稍有些重,似是心情不大好。李雲心眯起眼睛看了看是武家頌。
他就笑起來,暫打消了出手的念頭。
發現這武家頌走到二樓、走到謝生的艙室門口之後,略一猶豫,才慢慢地湊近了、將耳朵貼在門板上聽自然什麼都聽不到。
愣了一會兒,才轉身。
但沒有走兩手揣在袖子裏,靠着門邊的牆壁坐了下來。
似是要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