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女兒……」吳晚謙艱澀的開口。
「對,小晚就是我和樹海的女兒。」厲晴說道,她的唇邊始終掛着一抹淺淡的笑,似乎在回憶甜美的往事,「小晚的生日就是這個月的號,我還記得,她出生下來的時候,樹海就特別特別的喜歡她。他還跟我說,女兒就是要來富養的,就算我們當時的經濟情況並不好,但他卻對小晚有求必應,別人家孩子有的東西,小晚也肯定會有一份。」
吳晚謙看着她溫柔的眉眼,心中面瞬間五味雜陳。
一方面,他慶幸厲晴能夠在當年逃過一劫,死而復生,可是另一方面,他又忍不住自己對那個已故男人的瘋狂嫉妒。
在他不知道的歲月里,那個男人曾經擁有過厲晴,並且,兩人還共同孕育了一個孩子。
至於他,不管是在二十五年前,還是在現在,始終都只是一個局外人罷了。
「小晴。」吳晚謙壓制住內心的苦澀,問道,「那你……見過小雨了嗎?」
厲晴緩緩的搖了搖頭。
吳晚謙心疼的看着她,「你……還是在怪他們嗎?」
厲晴扯了一下唇角,淡然說道,「沒什麼怪不怪的,畢竟,事情都已經過去那麼多年了。」
吳晚謙聽到這句話,眼底慢慢的浮現了一絲哀傷。
是啊,事情都過去那麼多年了,他們也已經從風華正茂的青年,變成如今年過半百的老人了,並且還擁有了各自的家庭。
當年的事情,究竟誰是誰非,再去追究出個所謂的真相,似乎也沒有什麼太大的意義了。
包間的門打開後,夏槿之放下杯子,立刻快速的迎了過去。
「晚謙。」她一臉優雅的笑着,上前挽住了吳晚謙的胳膊,柔聲問道,「怎麼樣,都談完了嗎?」
吳晚謙淡淡的點了點頭,眼角瞥到正從座位上起身的蘇若晚,忍不住地,便又直直的看了過去。
「媽,你怎麼樣,身體還好吧?」蘇若晚走過來扶住了厲晴的胳膊,一臉擔憂的問道。
厲晴笑了笑,安撫的拍了拍她的手,「我沒事的,放心。小晚,時間不早了,我們趕緊回醫院吧。」
「哦。好的,媽。」蘇若晚對吳晚謙和夏槿之禮貌性的點了點頭,便和喬嬸一邊一個的攙着厲晴離開了。
咖啡屋的門口,吳晚謙看着漸漸遠去的三人背影,兩眼慢慢的變得失焦。
「晚謙?」夏槿之突然開口,喊了一句,卻沒有得到應有的回應。
抬頭看着他近似發呆的神情,夏槿之壓下心中不滿,稍稍提高音量,又喊了一句,「晚謙?」
「……」吳晚謙回過神來,看向了她。
見夏槿之不說話,吳晚謙眨了一下眼睛,這才開口問道,「槿之,怎麼了?」
夏槿之的臉上浮現了一絲溫柔的笑靨,「我是問你,剛才,你都和厲晴聊什麼了?」
吳晚謙「哦」了一句,淡聲說道,「聊了一些當年的事情,還有……她這二十五年來的生活和經歷。」
「可是,我記得二十五年前,她不是明明就已經死了嗎?連警方都說遇害的有三個人,怎麼突然又……」夏槿之皺着眉,一臉的不解。
吳晚謙解釋道,「小晴在事發當天的晚上並不在家裏,所以才逃過了一劫。警方……也可能是按遇害人數來推斷的,畢竟當時,屍體都已經燒焦的無法辨認了。」
吳晚謙說着,心裏便有些唏噓起來。
他還記得,那天自己正在外地試鏡,一得知這個噩耗後,直接表現發揮失常,與一個很重要的電影角色擦肩而過。
可是當時他卻並不後悔,雖然在後來,他足足多花了近年的時間,才再一次有了接觸大熒幕的機會。
「哦。」夏槿之點了點頭,「那她這麼多年都去哪裏了?還有啊,她為什麼不來找我哥和嫂子呢?連厲家那邊也都以為她死了呢。」
吳晚謙沉吟了許久,才低聲說道,「因為當年她知道小雨懷了成霖的孩子,所以……」
夏槿之皺着眉,「你的意思是?厲晴和我嫂子,在當時都喜歡我哥?」
吳晚謙雖然不想承認這個殘酷的事實,但也不得不苦笑了一聲,道,「是的。」
夏槿之抿着唇,看着吳晚謙那一臉苦澀的笑,很想問一句,「你呢,那你呢,你心裏喜歡的是誰?」
可是理智告訴她要冷靜,畢竟現在,她才是吳晚謙明媒正娶了二十多年的妻子。
而且他也說了,厲晴和厲雨當年喜歡的都是夏成霖。
襄王有夢,神女無情,既然厲晴對他並沒有意思,那麼她又何必自亂陣腳?
夏槿之這般想着,便沒有再說話,一臉柔順的陪他在那兒站着。
「槿之。」吳晚謙卻突然開口,「你得答應我,今天的事情,先不要告訴小雨,可以嗎?」
夏槿之剛剛淡定下來的心又有點不安了,悄悄的握緊了拳,問道,「為什麼?」
吳晚謙沒有說話,腦中卻回想到了剛才包間裏的情形。
厲晴在離開之前對他說了一句話,「晚謙,我知道你是夏成霖最好的朋友。也許我這個要求真的有點過分,但是……能不能請你,暫時別將今天遇到我的事情告訴姐姐?」
吳晚謙記得自己問她,「小晴,既然成霖在之前都已經見過你了,你覺得……他會不告訴小雨嗎?」
厲晴笑了一下,「他應該不會告訴的。」
吳晚謙訝異,問她原因,她卻始終都不肯說。
回憶至此,吳晚謙幽幽的嘆了口氣,這才繼續說道,「喜歡的男人最後卻成了自己的姐夫。我覺得,小晴應該是不想讓她和小雨見面時尷尬吧。」
這個解釋倒也說得通,夏槿之點了點頭,「你放心吧,我知道該怎麼做的。
醫院裏。
再一次做過一番詳細的檢查後,經醫生口得知厲晴的身體狀況終於已經康復了,蘇若晚這也才放下了心裏的一塊大石頭。
在門診部一樓等車的工夫,蘇若晚接到了家裏傭人的電話,說她在網上購買的書籍都已經送到了。
掛斷電話後,小王已經將車開了過來,三人上車,打道回府。
華府瑞園。
回到家裏的時候,蘇若晚便看到客廳里擺着的那兩個大箱子了,都是前幾天她在網上挑選的書籍,大多數都是一些傳媒方面的書,包括大學裏的教學書。
蘇若晚打算在懷孕階段,將大一的課程全部都自修完畢,這樣,等孩子生下來了以後,她直接回學校讀大二的課程,自然也就能剛好能接上了。
因為懷了孕,她也不能親自去收拾,只好讓傭人幫忙將書都搬進一樓的書房裏。
昨天晚上,景慕琛便讓人將書架整理出了一個角落,專門留給蘇若晚放自己的書。
等傭人將書都放進去以後,看着那整整齊齊的書櫃,蘇若晚成就感十足,挑了兩本便走回到客廳里。
她整個人半躺在沙發上,手裏抱着一本新聞學概論,在那如饑似渴的看了起來。
而厲晴看着蘇若晚,又看了看茶几上那幾本傳媒的相關書籍,幾不可見的皺了一下眉頭。
另一邊,吳晚謙和夏槿之回到夏宅後,偌大的客廳里只有厲雨一個人。
「大嫂,我哥呢?」夏槿之脫下外套,問道。
厲雨伸手,指了指書房。
夏槿之皺着眉,朝沙發邊走去,「大哥他最近天天都忙啥呢?怎麼沒事就往書房鑽啊?這樣可不行啊大嫂,他這麼一大把的年紀了,難道……還要為公司忙活?」
厲雨將電視的聲音調小,輕輕的搖了搖頭,說道,「公司的事情,早都交給二弟去打理了。成霖應該是有別的事情。」
夏槿之點了點頭,又關心的問道,「大嫂,曉麗她現在怎麼樣了?」
「唉。」厲雨嘆了口氣,「自從阿尋被判刑之後,她就天天把自己關在臥室里,除了去探望阿尋,其他時候,我就從來都沒見她笑過了。」
「大嫂,你也別難過了,我相信,曉麗一定會堅強的度過這個階段的……」夏槿之輕聲細語在那安慰着厲雨。
吳晚謙看了她們倆一眼,抬腳向書房走去。
「叩叩叩」幾聲敲門聲,將夏成霖從遙遠的回憶中拉了回來。
他將照片塞進辭典里,起身走過去開門。
「成霖,我想和你聊幾句。沒有打擾到你吧?」吳晚謙站在門外,溫聲問道。
夏成霖笑了笑,「進來吧。」
關上房門後,夏成霖還沒轉身,就聽到吳晚謙在身後開口說道,「成霖,原來你在之前就遇到過厲晴了,可是,你為什麼都不告訴我?」
就連前兩天,他說自己遇到了一個和厲晴很像的人時,夏成霖的反應也是毫無破綻的。
吳晚謙本不願意多想,但當今天從厲晴口中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他的心底,或多或少,還是有點不是滋味。
夏成霖皺眉,轉過身問道,「你是怎麼知道這件事情的?」
吳晚謙看着他嚴肅的表情,果然……
夏成霖也看着他,不說話,等着他開口。
兩個年過半百的男人,在彼此視線的對陣博弈中,突然就像是多年前的某一幕,正在重新上演似的……
最終,吳晚謙別開了視線,看着窗外的那一棵梧桐樹,緩緩開口說道,「我今天帶槿之去醫院檢查,遇到小晴和她的女兒了。原來,那真的是她的女兒。」
夏成霖的喉間一陣梗塞,半天后,才艱澀的開口問道,「關於當年的事情,小晴,都是怎麼跟你說的?」
吳晚謙輕笑了一聲,看向夏成霖,「這個問題,你為什麼不親自去問她?」
夏成霖在沙發上坐下,臉上有難堪,也有顯而易見的痛苦,「因為她恨我。當年,的確是我辜負了她。」
吳晚謙攥緊了拳頭,內心升起了一股怒氣,「你知不知道,出事的那一天,她就在現場。伯父伯母的死已經夠讓她痛苦的了,可她卻看到你和小雨正抱在了一起……她那麼驕傲的一個人,你卻……這種齷齪的事情,你怎麼能做的出來?」
夏成霖心中是猛地一滯,抬頭看着他,問道,「你是說那一天?她也在現場?」
「對!」吳晚謙拼命的壓抑住自己,才能不上前揍好友一拳,「她聽到了你們的對話,知道你喜歡小雨,所以她就選擇了退出,跑去市,在那過了二十五年隱姓埋名的日子。她跟我說,她跟一個當地的男人結了婚,還生了一個女兒,也就是阿琛的媳婦。」
夏成霖驀地紅了眼眶,「她真的都這麼說?」
吳晚謙沒好氣的點頭,想到最後厲晴的吩咐,又開口說道,「小晴最後還跟我說,這件事情,暫時先不要告訴小雨。我想,她應該是怕見面後尷尬吧,畢竟……她當年喜歡的是你,可最後,你卻變成了她的親姐夫。」
夏成霖面容苦楚,半天后,才悠悠的說了一句,「你放心吧,這件事情,我沒有告訴小雨。」
吳晚謙看着他的表情,似乎也是挺難受的樣子,最終,忍不住還是開口問道,「成霖,你老實告訴我,當年……你喜歡的是厲雨,只有厲雨,對不對?」
夏成霖抬眼看着他,喉結一動,卻沒有開口。
吳晚謙的臉上慢慢露出了一絲訝異,「你……難道你……」
夏成霖依然沒有說話,但是,也沒有否認。
吳晚謙得到了答案,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可笑,果然,從始至終,就沒他什麼事情,這二十五年來,他就是個完完全全、徹徹底底的局外人!
吳晚謙離開後,夏成霖坐在沙發上,低着頭,許久都沒有動過。
忍了兩天過後,周五的這一天晚上,夏成霖吃過晚飯,看了一眼時間,隨便找了個理由便開車離開了夏宅。
分鐘後,他開車來到了景家的老宅子。
之前曾聽夏槿之說過,景家在每個周五,都會有一場固定的家庭聚會。
他沒有蘇若晚和厲晴的聯繫方式,又不能直接開口問景慕琛,只能這麼硬闖上門了。
景家,老宅子。
雖然今天缺席了三個人,但是因為有景彥希和玖玖兩個小傢伙在,一頓家宴依然吃的熱熱鬧鬧的。
此刻,眾人正挪到客廳的沙發上,電視裏播着熊出沒,眾人一片歡聲笑語,偶然還夾雜着小孩子清脆的叫聲。
「老爺子,夏先生過來了。」慧姨走過來,突然報道。
厲晴正坐在那兒看着電視,一聽到這話不禁一怔。
下一秒,熟悉的聲音傳進了耳朵,「景老爺子,阿琛,突然造訪,希望,沒有打擾到各位。」
景慕琛習慣性的微微皺眉,看着夏成霖,淡淡的點了一下頭。
景老爺子也頗感到訝異,直接開口就問道,「成霖?你怎麼突然過來了?」
夏成霖打過招呼後,一眼便看到了厲晴,開口說道,「我是來找人的。」
「找人?」景老爺子看了周圍一圈,又問道,「你要找誰啊?」
夏成霖還沒開口,景彥希就張着小嘴大叫道,「老爺爺,你是來找我玩的嗎?」
「……」蘇若晚窘的抱住了景彥希,伸手把他的小嘴就給捂住了。
「嗚嗚嗚。」景彥希轉悠着烏溜溜的黑眼珠,扭着小身子,發出了抗議。
夏成霖對景彥希笑了一下,又立刻看向了厲晴。
雖然她始終目不斜視的坐在那兒看電視,但他知道,她聽到自己的聲音了。
於是,他抬腳走了過去,站在她的身前,直接擋住了她的視線,「小晴,我們談幾句,行嗎?」
蘇若晚看向厲晴,輕聲喊了一聲,「媽?」
一旁的歐陽律和景慕萱也訝異的看向了這兩人,眼裏是好奇,更有卦。
厲晴眨了一下眼睛,只好站了起來,「好。去外面談吧。」
夏成霖心底鬆了口氣,對眾人一一點頭,跟着厲晴往屋外走去。
蘇若晚看着兩人的背影,不自覺的鬆開了手,景彥希終於可以呼吸,抱着她的胳膊就在那兒童言無忌的大叫,「晚晚,你做什麼啦?我快要被你捂斷氣了!」
景慕琛皺眉看着他,「老實點。」
景彥希撅了撅嘴,「哼」了一聲,繼續乖乖的看電視。
屋外。
厲晴抬頭挺胸的往外走,下樓梯的時候,可能因為心中仍然想着事情,就那麼兩三級的台階,她卻腳下突然就踩了個空。
「小心!」夏成霖一把攥住了她的胳膊,這才使得她沒有摔倒。
黑暗中,一股男性的古龍水香味飄進了鼻端,厲晴渾身一僵,挪開胳膊,一句話沒說的繼續往前走。
夏成霖怔愣的看着她,隨即也抬腳跟了上去。
厲晴在一盞燈下停住了腳步。
景家老宅子的設計比較現代化,大院子裏面各種雕花照燈,每隔不遠處就會有一處小涼亭,內設木質的座椅,可聊天也可休憩。
厲晴坐在座椅上,淡淡的開口道,「你想要談什麼?現在就談吧。」
夏成霖看着她一臉冷漠的樣子,心下頹然。
自從那天吳晚謙跟他說了那一番話後,他這幾天都坐立難安,本已在心中準備了千言萬語,可在這一瞬間,卻突然什麼都說不出口似的。
厲晴等了半天,沒有回應,抬頭看了他一眼,「你沒話說嗎?好,那我走了。」
說着,她起身,毫不留念的抬腳就要走。
「小晴!」夏成霖急的上前,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放開我!」厲晴如觸電一般,狠狠的甩開他的手,目光複雜的看着他,嚴詞說道,「夏成霖,你已經跟我姐結婚了,請你記住,你現在是一個有婦之夫。請注意你的行為!」
夏成霖臉露尷尬,「小晴,我,我只是……」
厲晴移開視線,聲音慢慢的平緩下來,「我不管當年我們怎麼樣,至少現在,你是我的姐夫,我們的關係,也僅止於此。」
夏成霖原本的滿腔熱情,被她這麼幾句話說過以後,瞬間變得冷颼颼的,儘管在上一次見面的時候,厲晴已經表現出了她的疏離和冷漠,但這一次,他卻依然很不習慣。
他記憶里保存的厲晴,還是當年那個嬌俏又愛撒嬌的小女孩,絕不是眼前這個冷漠又充滿敵意的女人。
「小晴。」半天后,夏成霖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他看着厲晴,緩緩開口說道,「當年,我真的不知道你還活着。警方經過了周密的調查,甚至,法醫也都過來了,最終才鑑定了伯父伯母,以及你的死亡。而小雨她……」
「所以,你就和我姐好上了是嗎?」厲晴想到二十五年的那一幕,還覺得諷刺,又可笑。
夏成霖搖了搖頭,「沒有。我當時,只是為了安慰她,我根本不知道你就在現場,甚至……還聽到了我們的對話。」
「呵。」厲晴冷笑了一聲,「無所謂,反正……事情都過去這麼多年了,你真的也沒必要再來跟我解釋了。畢竟,你現在是我的姐夫,不是嗎?」
夏成霖的眼底一陣陣的艱澀,是啊,不管怎麼說,他在後來,還是選擇背叛了他們的愛情。
厲晴看着他痛苦的樣子,心底竟然萌生了一股報復的快感,她轉過身,看着遠處主屋裏透出來的燈火,輕聲說道,「你回去吧。我現在的生活過得很幸福,你也不必再自責什麼了,就當我,在二十五年前就已經死了吧,回去和姐姐好好過日子吧。」
說完後,她抬腳又要走。
夏成霖控制不住自己,上前又攥住了她的胳膊,「小晴。」
厲晴皺眉,曲起胳膊將他狠狠的甩開,臉上的怒意再也收不住,「夏成霖,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夏成霖的眉毛也皺的死死的,看着她臉上接近於厭惡的表情,他的心裏很痛,也很自慚形穢,卻仍然開口想要問那最關鍵的一個問題,「小晴,我就想知道,當年,你肚子裏的那個孩子……」
厲晴突然眼底發紅的看着他,「孩子?你當年那麼對待我,你以為……我還會留住那個孩子嗎?」
「……」夏成霖的眼眶也突然紅了,「你……你什麼意思?」
厲晴悽然的笑了一聲,一字一句的說道,「意思就是,那個孩子,我在第二天就去醫院裏把它流掉了。」
流掉了?夏成霖只覺得腦袋「嗡」的一聲炸開了鍋,渾身的血液都好像凝固了似的,下意識的就開口說道,「不可能!」
厲晴諷刺的看着他,「一個腳踩兩條船的男人的種,你以為我會留下來嗎?你不怕亂倫,可我還嫌丟人呢!」
說完,她轉過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身後,夏成霖還呆呆的站在那兒,腦子裏一片「嗡嗡」作響,來來回回的,都在重複着她剛才所說的話。
厲晴回到屋裏,蘇若晚忙把景彥希抱在一旁,起身走了過來。
看了看她的身後,蘇若晚低聲問道,「媽,夏伯父人呢?走了嗎?」
厲晴一臉的平靜,「嗯,他有事情,就先走了。」
「哦。」蘇若晚臉上還有些訝異,但是看着厲晴的臉色,似乎也沒有什麼不正常的。
莫非……真的就是昔日的故友特地過來敘一敘舊?
又在客廳里坐了半小時後,景慕琛看了一眼時間,起身,「爺爺,時間不早了,我們就先回去了。您也注意早點休息。」
歐陽律和景慕萱也起身,「爺爺,我們也先回去了。」
景老爺子欣慰的點點頭,一直送兩家人到了老宅子的門口,這才被慧姨扶着走回去。
蘇若晚看着老人依依不捨的樣子,輕嘆了口氣,低聲問道,「老公,爸媽他們什麼時候回來?還有,大哥的身體都怎麼樣了?」
夜色中,景慕琛一手抱着女兒,一手扶着蘇若晚,領先在前面走着,景彥希則被厲晴牽着走在了後頭。
聽到蘇若晚的問話後,他低聲回道,「還得再等幾天。」
「嗯。」蘇若晚點點頭。
到家門口的時候,景慕琛拿出鑰匙開門,蘇若晚在一旁看着他的動作,突然就想到了一件事,笑着開口道,「老公,你的那一篇採訪,我今天已經看過了。」
夜色中,景慕琛的臉上突然划過了一絲尷尬,不過很快的就被他掩飾過去了,而蘇若晚也就沒有看到。
「但是我覺得啊,那張照片沒有選好,一點都體現不出來你的帥氣!」蘇若晚發表着自己的評論。
景慕琛微微的皺起了眉頭,手下發力,大門被猛地推了開來,「進來吧!」
蘇若晚抱着他的胳膊走了進去,又對着外面輕聲喊道,「媽,彥彥,小心腳下。」
回到家後,蘇若晚去樓上和喬嬸一起照顧兩個孩子洗澡,厲晴也回屋了,景慕琛則直接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拿起手機撥打了一個號碼。
「總裁,請問您有什麼指示?」樊寅真是心頭的小鹿直撞啊,這大周五的,還是晚上點多鐘,總裁大人這時打來電話,真是讓他摸不透啊。
「商界精英報的採訪照片是怎麼回事?」這一邊,景慕琛冷冷的開口。
「啊?」樊寅愣了一下,隨即趕緊說道,「是這樣的總裁,由於那天您不允許他們拍照,所以後來他們就在網絡上搜了一張高清照片,我看過了,那個照片……挺帥的啊,所以,就沒有打電話讓他們撤。」
說完後,聽着電話那頭總裁那似有若無的呼吸聲,樊寅心裏亞歷山大,腦袋瓜也迅速地轉着,很快又補了一句,「總裁,如果您對那一張照片不滿意的話,我立刻就打電話跟報社說。」
「不用了。」景慕琛很快的說了一句,然後就掛斷了電話。
那頭,樊寅眨了眨眼,一頭霧水的放下了手機。
走回臥室,蘇若晚正拿起睡衣要去洗澡。
景慕琛將門一關,直接也跟着走進了衛浴室。
衛浴室里,蘇若晚一臉窘意的看着他,「你要洗澡嗎?」
見景慕琛點頭,她抿了抿唇,說道,「那你先洗,我待會兒再洗。」
景慕琛走過去,「哪那麼麻煩,一起洗不就好了,又不是沒洗過?」
「色狼!」蘇若晚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跟他一起洗澡的結果,通常都是……最後擦槍走火。
已經點鐘了,她一個孕婦,真的已經很困了,承受不住某人的體力啊!
「放心吧,我是那種人嗎?」景慕琛直接走到浴缸那,將襯衫的袖子捋的高高的,挺拔的身軀半彎下腰,在那開始放水,調溫。
蘇若晚看着他一本正經的樣子,開口道,「我還想要洗個頭。」
景慕琛轉身看她,聲音溫柔的不行,「好,我幫你。」
蘇若晚立馬揚起了驚訝,「你行不行啊?」
景慕琛瞬間黑了臉,問一個男人行不行?聽着怎麼那麼不舒坦呢?
等浴缸的水已經放的差不多了,景慕琛站起身,又拿起一個大的臉盆,接了滿滿半盆水,端過凳子放在浴缸的前面,下顎朝着浴缸示意了一下,「過來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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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記得景大爺給彥彥洗澡洗頭的那一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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