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川他們三個都被這動靜弄的毫毛都立了起來。三雙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房門,心裏都隱約覺得那東西要進來,潛意識裏都等着房門打開,那東西要從門後頭冒出來。
但是看了半天,房門還是閉着的,而另一間房間的房門依舊不停反覆的「咯吱、咯吱」作響。
黃川臉色也變得十分難看,「媽的,老子和它們在這住了一年多,都沒事。你們倆一來,就翻了天了。真是兩掃把星。」
馮唐和李格聽了這話,即便在如此緊張的環境下,依舊忍不住一人給了他一肘子,「去你媽的蛋,沒本事,淨忽悠,什麼玩意。」
李格話音剛落,忽然就聽見「刺啦」一聲,電視機平白無故的亮了。
三人緊張的注意力立刻從門口轉到了電視這兒。
「沒開電視啊。」黃川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一般不怵這個,但是這次來的太突然。
「不,不光沒開電視,電視插頭都沒插。」李格相當負責任的指着電視機的插頭補充了一句,這叫另外兩人更是驚恐無比。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完全沒轍。
往外沖,外頭有一個吊死鬼在那守着。呆着不動,這床對面的電視怎麼個意思?
三人只能直勾勾瞪着那電視,但見一片雪花點,伴着「沙沙」的聲音,叫人看了既恐懼忐忑,又疲倦犯困。
隔壁房間不斷的開門關門聲,和這電視裏枯燥的沙沙聲,遙相呼應,三人都知道這肯定有問題,就等着那兩東西出來,但是那兩東西一時半會兒就是不現身,似乎在逗他們玩。
深更半夜的,馮唐他們三個都被鬧的有些疲倦了,那兩冤家就是不冒出來,就在三人都是上眼皮垂下來要碰見下眼皮的時候,忽然床對面電視的雪花點沒了,而且出現了一個電視畫面。畫面裏頭居然是他們這間房子的場景。不過可以看出,那畫面裏頭的房間,和現在黃川的佈置,差別很大。也沒什麼家具,就是地上鋪了些蓆子。
電視中的房間裏光線陰暗,滿地的白色膠袋和飯盒,飯盒裏頭似乎還有殘餘的食物,都發了霉的樣子。膠袋髒兮兮的,地上散落着些黃色橡皮管,針筒,錫箔紙之類的東西。
馮唐三個看了這電視裏的場面,都被震住了。
而後,就見電視畫面中冒出一群人,衣衫不整,頭髮蓬亂,神情慌張,好幾個都廋骨嶙峋的。他們似乎在拖着什麼東西。等那幫人將拖着的東西放在地上之後,都癱坐在那東西四周。馮唐三人仔細一看,他們拖的東西,原來是個人。一動不動,貌似還是個死人。
畫面里拖死人的那幾個人,坐了一小會兒,然後似乎說起話來,看樣子在爭執。電視上只有畫面,沒有聲音。當然,如果有聲音,馮唐他們幾個說不定更要嚇死。
畫面中的幾個人爭執商量了一陣,而後幾個人就從畫面中走開了,應該是走出了房間。
在那幾個人完全走出畫面的一瞬間,被扔在房裏的那個死人,原本閉着的眼睛,居然睜開了,而且透過電視屏,瞪着馮唐他們三人看。
馮唐他們三個只覺得一股寒氣,不斷的從尾椎骨那往後腦勺上沖,他們大氣也不敢喘,生怕驚動了電視裏的那個睜眼看他們的死人。三人此刻完全被電視裏的事情驚住了,都忘了隔壁房間裏頭還有一個。
電視突然閃了幾下,馮唐他們都被閃的一哆嗦。
在畫面閃過之後,剛才走出畫面的那幫人,都又重新回來了。這就仿佛是拍電影的時候,用了剪接手段一樣。
但是不同的是,畫面中的那幾個人,手裏都拿了刀,走到那死人邊上,不停的用刀比劃着,似乎在商量怎麼割砍。
李格看了這情形,就知道他們要幹什麼了,但是心裏就希望他們不是想要那樣,於是忍不住的問了句,「他,他們要幹嘛?」
黃川咬着牙,狠狠的答了句,「後面的可是血腥限制級的畫面,哥幾個忍着啊。」
只見電視畫面裏頭,那幫人只是拿着刀,比比劃劃,但是誰也沒有上前,看樣子都不敢上,似乎在相互推諉。
最後有一個略顯白淨,還有些書生氣的傢伙,拎着刀,朝那幫人指了指,好像罵他們膽小。然後就蹲下身子,手起刀落。
電視畫面中那死人,就被一刀刀砍成碎塊,旁邊圍觀的人,都忍不住嘔吐,跑到外頭去了。而那有書生氣的傢伙,似乎並沒有害怕,相當變態的將那死者分了屍,最後還捧着那腦袋,仔細看了看,並抱着那顆血淋淋,睜着眼睛的腦袋,轉過身來,抬起頭對着電視機外的馮唐等人瞪了一眼,而後將那腦袋往地上一扔,走出了畫面。
這回馮唐他們看清了,這書生模樣的人還帶着眼睛,一看就是個讀過書的人。
再然後,那變態的讀書人,拎着幾個麻袋,回到那血腥的房間,將屍塊一塊塊丟進麻袋裏,完事之後,回頭招呼其他人,進來拎那些屍袋。估摸着那幫人也被這變態讀書人嚇着了,對他言聽計從,戰戰兢兢走過來,接過了藏屍袋,走出了畫面。最後離開的是那書生,畫面中除了滿地的血漬,就再也沒什麼了。畫面定格在那裏,一動不動,隔壁房間的門,依舊「咯吱」作響。
此刻馮唐等三人擠得緊緊的,縮在床上,背貼着牆面,一動都不敢動,渾身都是冷汗。
「這,應該就是這房裏那兇殺分屍案的場景了。」黃川強作鎮靜的說道。但是聲音顯然有些抖。
馮唐和李格正想回答些什麼,忽然聽見電視機里傳來指甲刮牆的聲音。這聲音極其尖利刺耳。
李格實在忍不住了,帶着哭腔的問,「這他媽又是什麼狀況啊?大黃狗?」
緊張的黃川也繃不住了,失控的大罵:「你問我,我他媽哪知道?去年第一天來的時候,也沒鬧這麼邪性,被我鎮了一年了,今天居然鬧騰起來,鬼他媽知道怎麼回事。說跟你們沒兩關係,老天都不信。」
話音還沒落下,馮唐突然大吼,「別吵了,你們看電視。」
兩人的目光朝電視望去,只見電視屏幕的下緣,分明從裏頭伸出五根血淋淋的手指,抓在電視屏幕的下沿,仿佛電視機裏頭是一個深淵,有人一隻手掛在哪裏,想要從裏頭爬出來。
「我靠,真的午夜凶鈴了。」李格心裏一哆嗦,嘴上就溜出這麼一句。
話音落下,另一隻手也出現了,指甲老長,滿是血污。
再然後就是散亂骯髒的沾滿血跡的頭髮,頭髮往上升,就出現了最恐怖的那張臉。慘白慘白的臉上沾滿了暗紅的血漬,一雙眼睛在血漬中睜的圓圓的,眼珠子也是慘白慘白,沒有黑色瞳孔,只有白色透明的眼球,而且白色眼球里佈滿了一道道血絲。咧着的嘴巴里,露出兩排污黑的仿佛被崩壞的牙齒。
這張臉,叫人看了又驚又怕,還覺得噁心。而且這臉,正是剛才電視裏那個被分屍的死人的臉。
它佈滿血絲的慘白的眼睛,瞪着馮唐他們三個,而後腦袋探出了電視機,雙手爭扎着往電視外頭爬了出來。
李格看見這動靜,人整個都嚇傻了,下意識的「哇」的一聲叫出來,語無倫次的對着黃川嚷,「川,狗,擋住它,別讓它往外爬,快,快去,跟他說說,叫它回去,別爬了。」一邊說着,李格一邊用他能「踢」死「牛頭馬面」的手,扯着黃川往前推,自己則一個勁地往黃川後頭縮。
黃川看這情況,也心裏發慌,「我怎麼談?老子也不懂鬼話不是。」
這時候到是原本顯得最害怕的馮唐,這回反倒顯得更加冷靜。許是這段日子已經被鬧的有些麻木了。馮唐沉聲提醒黃川,「你不是有道術法器麼?弄兩個來對付它啊。」
黃川慌亂之中,整個人都被本能的恐懼給弄懵了,忘了自己還有些小手段。馮唐一提醒,黃川這才想起來,「媽的,該他們怕我才對啊,怎麼老子怕起這些個鬼兒子去了。都是李格把我帶溝里了。」
一邊罵着,黃川一邊抄手從牆上摘下一柄木劍,指着那電視裏爬出來的東西,口裏卻對馮唐和李格嚷嚷,「你們兩自己從牆上抄傢伙,看着像是法器的都拿着,說不定就能防身。哎,你個鬼兒子,給老子縮回電視去,不然老子要你魂飛魄散信不信。」
他最後一句是說給那電視裏爬出來的惡鬼聽的。
那被分屍的惡鬼,似乎並不在意,慘白的眼珠子瞪着黃川,繼續往外爬動。
黃川急了,下床衝上去一劍就插在那半身爬出電視的惡鬼的背心窩上。
這劍,是把桃木劍。能辟邪,而且還帶着些道力。尋常這劍劈鬼怪,都能叫對方得了重傷,魂魄受損。
但是黃川今個一劍下去,原本插入那惡鬼的體內,該當叫那惡鬼慘叫痛苦一翻,但是那惡鬼居然昂起頭來,還微微咧嘴似乎露出個笑意。這帶着血污的慘白慘白毫無血色的惡鬼臉面,對着人笑,可叫人實在吃不消。
黃川是個人,儘管有些手段,但是畢竟還是個手段淺薄的年輕人,被這醜惡恐怖的臉,笑的汗毛都立的更直了。
他手一哆嗦,桃木劍居然被對方轉回去的手給抓住了。而且從它背上扯了出來,扔在一旁。
一邊扔劍,那惡鬼一邊對着黃川猙獰的笑。
黃川被嚇得趕緊往後就跳上了床。
馮唐此刻手裏已經摸下了牆上掛着的看似法器的幾件東西,李格手裏也拽着幾樣。馮唐看黃川的情況不妙,對着李格大喊,「拿法器砸它。」
說完,馮唐手裏的東西就朝着電視那邊砸了過去。李格見狀,也如法炮製。只聽嘭的一聲,電視熒屏立刻被砸碎了,但是卻依舊擋不住從裏頭爬出來的那隻惡鬼。所有的東西砸在那惡鬼的身上,就仿佛砸在了空氣中一般。那惡鬼的整個身子幾乎都爬了出來,只剩下一小截小腿肚子還留在電視裏頭。他頭朝下的搭在了電視機和地面之間,手撐着地面,腦袋昂起,依舊慘白眼球,帶着血絲的瞪着黃川他們哥仨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