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格聽了這話,皺眉瞪着黃川,「你他媽說什麼吶?找抽啊?是人話不?」這「斯瓦辛格」是真怒了,青筋都爆出來了,就覺着黃川這話太不仗義。
黃川看李格瞪着眼睛都要吃了他的樣子,居然不怕,還回瞪了他一眼,「你這個不知道死活的東西。好賴玩笑話聽不出來?」
說完轉臉盯着馮唐「你找我們就對了,尤其是我,這事兒,哥幫你扛了。我家老爺子老媽子,就是混這個的,正好趁着這個機會,我再跟我們家老頭老太太多學兩手。不過話得先說在前頭,萬一你這麻煩最後化解不開,到時候把你給掛了,可別怪我們家道行淺。你得給我們家留個字據,說你是自願來弄的,不然你爹找上門來跟我家打官司,我家可吃不了兜着走。」說完,連黃川自己都被這話逗樂了。
李格撅嘴笑罵,「去你媽的個蛋,神馬玩意。」
馮唐卻點頭微微的笑了笑,「不怪你們,就是連累麻煩你們了。」
黃川一臉鄙夷,「屁話,扯個玩笑也這麼認真。不過說真的,格子對這事不懂,就別參合了。這樣,今天『小蜜糖』你也別回去了,就跟我回我住的地方,明天一大早,咱回家,見咱爸咱媽去。」
李格聽了這話急了,「別啊,就你仗義?不成,『小蜜糖』的便宜,我也沒少佔,現在碰見事了,你黃三狗都不慫,我能慫了?別說一女鬼,就是一母夜叉,我也要跟你們一塊去轉轉。對了,說了半天,二狗子你爹媽到底是幹嘛滴啊?」
「關你娘的屁事。」黃川笑罵一句,而後正色對李格囑咐,「我說真的,你他娘的真別參合,這種事情不是動手掀板凳,抄傢伙干架那麼簡單,你在也幫不上,弄不好惹一身晦氣。」
「別。」李格擺擺手,「我就算幫不上,就算弄的走十年霉運,也得站在邊上看『小蜜蜂』好起來不是。狗兒你就別攔着我了。我一大老爺們,頭頂上焰火高、陽氣壯啊,也能頂點事兒吧?別趕我了啊,再趕我我跟你急。」
黃川聽了這話,知道李格也是認真的,肯定是趕不走了。他心想,「只能再想別的辦法,最好把他給嚇走。而且這種事情,一般都有因果,也不那麼容易牽扯到李格頭上去。有我黃川一路跟着,就算消不了災,也不至於變得更糟。」所以黃川也就沒再說什麼。
三人結了賬,賠了錢,出了茶座,黃川就要帶着李格和馮唐去他租的小房子。馮唐說要回去收拾收拾,李格到是簡單,一大老粗爺們,說走就走。
黃川、李格便跟着馮唐回他住的地方取東西。
他們仨都是一個學校畢業的,準確的說,黃川和李格畢業了,馮唐卻沒有。不是他不能畢業,是他不想畢業。花了點錢,就老在學校里留着級。
按理大學不能這樣,但是沒奈何有「錢」大爺開路,學校也懶得趕他走,留他在學校重修課程,就當給他在最豪華的宿舍樓開個單間,叫他住着,不過這單間可不便宜。
十倍的住宿費收着,三倍的重修費拿着,但是那幾門掛科的課馮唐自己還就是不肯過,就是要留級呆學校耍。
人家老師收了馮唐奶奶的錢,捧着答案請他抄,求他畢業,他都不肯在答捲紙上寫半個字,所以結果只能是兩個字「留級」。據說馮唐奶奶也沒辦法,就捐了點錢給學校建了棟樓,然後找到校領導說就隨着馮唐的心意就好。校長立馬就給他們系裏批了個條:「茲有你系馮唐同學,至今未畢業,經學校領導研討,認為該生家屬對本校貢獻巨大,因此特批該生想留校幾年就留幾年,符合規定就畢業拿學位,不符合就繼續重修,費用可按特殊標準收取。」系裏的書記主任得了這個「聖旨」,自然就知道怎麼處置了。
所以馮唐至今還在學校里貓着。他就喜歡學校里的氛圍,否則他要是想在外頭住,只要給他奶奶打個電話,在學校周邊買幾棟樓都成。
馮唐帶着李格和黃川回到他的特殊寢室,拿了幾張銀行卡卡,隨便一張卡,裏頭的錢都是七位數。然後他撿了幾件衣裳,塞進一個專業驢友用的旅行袋,背起來就要走。
但是卻被黃川和李格一把把他給攔住了,生死把那身厚厚的黑衣裳給扒了,「你就他媽的不覺得熱。」
收拾好以後,仨人就往黃川租的房子去。馮唐生性不喜歡開車,所以就沒買車,也不喜歡家裏招司機配車。他就喜歡自由,一直愛打的士滿世界轉。
仨人打了個的士,黃川指路,七轉八轉,轉到了城鄉結合部,拐進一個路口。那的士司機死活不肯往那條路里進,說是條死路,進去了,出不來。
黃川跟他扯了半天,說不是死路,有地方轉彎回頭,那司機就是不肯進,催他們下車。
三人知道多扯也沒用,只好下來了。
司機臨走,還嘟囔着說了句,「誰吃飽了撐的,往那裏頭走,找死不是。」說完,一溜煙的車就走了。
這話三人都聽見了,馮唐還是依舊顯得很木訥,這是被那東西嚇傻了的症狀。不過李格卻皺眉眯縫着眼睛盯着黃川,「狗兒,這啥意思?」
黃川咧嘴一笑,「沒啥,沒啥,這地方,風水不太好,常出事,那司機八成怕出事兒,不肯進。」
「靠,你怎麼找這麼個地方住。」李格啐了一口。
然後三人就走進那條道。
這道路兩邊有兩棟爛尾樓,都做的挺高,不知怎麼沒完工。上頭的腳手架都還沒來得及拆,而且被層層綠色的防護布罩着。兩邊的腳手架凸出來,靠的很近,只留下一條縫,依稀通着天,露出一點點光。不過儘管天熱,但是到了傍晚時分,在這條小道上走路,到是十分陰涼,陰涼的有些叫人脊背上颼颼的走冷風。
李格走了一段,看這路越來越窄,越來越陰涼,忍不住納悶,「這什麼地方?風水寶地啊,這麼熱天,還這麼涼快。」
黃川聽了,呵呵一笑,「那是,這地方,估摸着是這市里最陰涼的地方,陰涼的活人都不敢往這住。」
李格一聽這話,笑容就僵在那了。「你妹的,扯什麼雞巴蛋呢,你不是活人啊?」
黃川笑笑,「我自然是,我的意思就是,這一帶,住的人不多,因為這片常年出事。待會,別動,站着,就是這。」他指着李格腳下,嚷了起來。
李格被他唬的一愣,「什麼玩意?」
黃川咧嘴笑,「格子,說了你別害怕啊,我告訴你,上個月,這上頭,看見沒?兩棟樓腳手架之間,掉下一女的,頭朝下,頭摔沒了,身子碎了,就摔在你腳下踩的這個地方。看見沒?還有血印子。就這。」
他又指了指李格的腳下。
李格嚇得魂都沒了,跳起來跑到一邊,「你他娘的帶的什麼路?住的什麼鬼地方。」
黃川又笑,「確實是鬼地方,這上頭,今年摔了五個。都在這條街上,而且還撞死三個。周圍住戶,也常有意外。所以說這一帶,就是我們市里最陰涼的地方,這兩棟樓的開發商不信邪,據說都是從市里得了大便宜,弄下這兩塊地,沒出什麼錢。相鄰建了這兩棟樓,但是事情不斷,根本沒法子往後建。建樓的錢都填裏頭了,都說要是再不能完工出售,這兩老闆也得在這兩棟樓上跳下來,貸款的利息貴啊。」
「我住的地方,就在這兩棟樓後頭,一個老舊居民樓。不過我那間房子,也出了點小叉子。別怪我沒提醒你們,到時候有什麼動靜,別大驚小怪啊。不過反正『小蜜糖』是無所謂,他身上的苦主,比我這裏這些個東西可厲害多了。格子麼,你現在打算回,還來得及。」
李格聽了這些,還真有想回的衝動了,但是想想那樣太不仗義,將來還要被這個黃三狗笑話,所以他硬着頭皮,「你敢住,老子還不敢住?管他娘的,走。」說完,自顧自火急火燎的沖在了前頭,想要趕快走出這段陰涼的地方。
三人總算走過了這段涼颼颼的陰暗路段,但是走出去之後,也沒什麼改觀,周圍被拆遷的一派狼藉,只有不多的幾乎人家,還住在這一帶做釘子戶,都是很窮的家庭,想來一時半會兒沒法子搬走,只得在這種地方暫且棲身。
到了地方,黃川住的是一棟簡易六層鴿子籠,孤零零的矗在那,周圍平房都被拆了。他住五樓。走進樓里,那種涼颼颼的感覺就又冒了出來。
「你他媽這住的什麼地方?」李格實在忍不住抱怨了第三回,其實這是在給他自己壯膽。他心裏七上八下的,看哪都覺得不對勁,心想,「雖然是傍晚,但是這大熱天,青天白日的,這麼涼快,完全不正常啊,這片地方這是要鬧哪樣?」
黃川神秘兮兮的嘿嘿一笑,「進屋慢慢說。」
他打開房門,屋子裏一如既往的髒亂差。和當年他在寢室裏頭一個樣子。只是房子裏掛了許多黃色的符咒,還有各色說不上名字的「法器」。
「你這是要開道場呢?」李格着直搖頭。
「嘿嘿,沒法子,不弄這些,可住不進來。」黃川笑眯眯的關上門,門一關,這屋裏頓時就暗了下來,顯出一股子異樣的靜謐。
太安靜了,加上這些法器,弄的李格渾身不自在,忍不住想弄點動靜出來。
「有電視看沒?干坐太無聊了。」
「有啊,在房裏。」黃川指了指一間房。這屋子典型的二室一廳的舊民居,看樣子有二十幾年的歷史。
李格一把推開那房門,裏頭窗簾遮得嚴嚴實實的,一點光也沒有,他打開門的一瞬間,只覺得眼前一晃,仿佛有個人影在屋裏走動。嚇了他一跳,趕緊退出一步,「裏頭有人?」
「沒啊。」黃川笑了笑,「眼花了吧?」說完,他走了進去,打開窗簾,快下山的太陽照進來,亮堂是亮堂了,就是照着叫人覺得有些燥熱。
李格叫開開燈,然後依舊把那厚厚的窗簾放下。這屋裏的燈是那種低瓦數的節能燈,燈光慘白慘白的。
黃川把電視遙控丟給李格,然後走了出來,馮唐坐在小廳堂的破沙發上,還抖着呢。
黃川安慰他,「沒事,有我呢。你看看,這種地方我都敢住,這種事情就沒有難得住我的。「他一邊說着,一邊倒了兩杯水。
水剛倒好,李格就「嗷」的一嗓子,從屋裏蹦了出來。
黃川被李格嚇了一跳,放下水迎上去,「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