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當中發生的事情雖然沒有從朝廷這邊傳出去,可是,卻是在有心人的傳播下,整個京城都知道了這事情,皇帝遇刺,這是天大的事情。
只是,只要是稍微有些頭腦的,知道些事情大概的,卻是能猜的出來,這次的事情,肯定不會這麼簡單。
皇帝遇刺,這裏面肯定是有緣由的。
但是,不管怎麼着,這事情,沒人敢站出來說不是的。
旁的事情,還有官員敢站出來,可是,這件事,沒有任何一個官員敢站出來,誰敢站出來說這事是皇帝和曾毅聯合演戲?
若是誰敢這麼說,怕是直接就能被定一個同謀的罪名。
所以,這事情,就算是心知肚明,可卻是又無可奈何,至於傳言,傳言只能是傳言,在一定程度上造成壓力而已,卻不能根本的解決事情。
而且,經曾毅這麼一鬧,之前的傳言的作用已經沒了,只能成為一個爭議的話題。
而且,繼續若是把這種懷疑給傳出去,也只能是一個爭議罷了,根本不可能起到實質性的作用了。
更何況,曾毅在民間也是有聲望的,在士林當中,更是如此。
&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啊。」
京城當中,有官員嘆了口氣,這次的事情始末,只要是略微明眼的,消息靈通的官員,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然後,在把這兩天發生的事情給串聯起來,自然很容易猜到實情的。
那暗中的勢力也不知道籌劃了多久,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才能得到之前的那個結果,才能讓形勢走到之前那一步。
可,結果呢,只是兩天的時間,或者說,只不過是一天半的時間,他們費勁心思不知籌劃了多久的事情就徹底破滅了。
&些事情,看來是不可逆轉了。」
旁邊的官員嘆了口氣,語氣平靜,卻是不見有什麼波動的,很顯然,這兩人該不是守舊派的,但是,也未必就是站在曾毅這邊的。
現在,朝中還是有不少官員在保持觀望的態度。
其實,大多數官員都知道,革新,對於現在的大明朝而言,是好事,如今正在進行的軍備革新也是好事。
若不然,大明朝的軍備在這麼繼續下去,用不了多少年,怕是整個大明朝就在沒真正有能力打仗的大軍可用了。
可,問題是,知道這是好事是一回事,但是,這事情又牽扯到了太多人的利益,而且,這些被牽扯到利益的,各個都是手握重拳。
這些個人可不管那麼多的,只要他們自己個的利益保住了,日後的事情,他們卻是不管的。
反正這大明朝的江山是朱家的江山,和他們有什麼關係,就算是改朝換代,那也對他們沒多大影響,只要財富積累的足夠多,他們自己的家族能夠昌盛就足夠了。
值得一提的則是大明朝可是有不少世家的,這些個世家甚至有的已經渡過了數個朝代,家族底蘊深厚。
這些個世家出來的官員,他們為的,是家族的利益,且,他們手中權勢大,路子廣,甚至數個世家若是聯合,能掌控一個行省的經濟命脈。
可以說,這其實才是革新的最大阻礙。
至於真正的單純的朝廷權貴,倒是不用擔心那麼多,但是,有世家在背後支持的權貴和高官卻是不同的。
有些時候,必須要顧忌影響,而曾毅,想來也是看清楚了這一點,所以一直以來,雖然手段迅猛,可終究還總是留有一線餘地。
且,曾毅的殺戮,總是在對方先自己送上門來找麻煩之後才進行的,如此一來,就算是那些個官員背後有世家的支持,可,法理道義上,卻是已經落了下乘。
就算是那些個世家不講理,也不會和曾毅講理,但是,有些事情,被卡在了那,卻是不能借題發揮了。
甚至,就算是這次,已經有人懷疑,這一連串的事情,是不是就是曾毅的計劃。
之所以一直拖着不給這二百來號官員定罪,就是要引誘一些官員,讓他們先動手,讓他們露出把柄,然後進行反擊。
如此一來,最終,這二百來號官員不管曾毅怎麼處置,哪怕是全都定了斬刑,也沒人能說什麼,只能是先自保的好。
&毅此子,確實不可揣摩。」
旁邊站着的官員點了點頭,臉上卻是露出了一絲的欣賞之色:「不管這次的事情從頭到尾是否都在曾毅的計劃當中,曾毅的表現也要比咱們這些個老傢伙強了。」
&是這事情,從年前開始到現在,一直都在曾毅的計劃當中,那,只能說曾毅智多如妖,若是出乎了曾毅的預料,但卻在一夜間想出這法子來,也足以說明曾毅的才智了。」
&管是哪個可能性,這次軍備革新怕是要徹底成功了。」
這官員嘆了口氣,頗為無奈的道:「二百來號官員啊,之前或許曾毅還有別的考慮,可是,這事之後,這二百來號官員肯定是性命不保。」
&百多個人頭落地,足以讓軍備革新徹底成功了。」
&就此,大明朝的軍備怕是要正式掌握在曾毅的手中了,他這個大都督,卻是名符其實了。」
&希望此子沒有太大的野心才好。」
的確,那些個反對軍備革新的官員自然不必提了,但是,不管是支持曾毅的,還是保持中立態度的,其實,對曾毅都有一個擔心,那就是曾毅千萬不要有異心。
若不然,以當今聖上的脾氣,以曾毅的才智,一旦曾毅有異心,這天下定然是要大亂了,怕是這皇位也是要易主的。
&起碼,現在沒看到此子的異心。」
另外一個官員開口,神情很是平和:有些事情,走一步是一步。」
&下咱們卻是該擔心,曾毅會不會藉此機會來一次大的清洗。」
這開口說話的官員提起此,臉上卻是帶了一絲的為難之色,大的清洗,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想來,曾毅是肯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
換成是任何一個人,遇到這種絕對主動權的時候,肯定都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
可是,有一點,那就是曾毅清洗的程度,若是曾毅這次藉機清洗的程度在可控的範圍之內,那自然好說。
可,若是超出了這個範圍,肯定是要迎來大的反擊的,到時候,肯定又是無數事端的。
而這個範圍,肯定是不能亂清洗,這一點,其實這幾個官員倒是不擔心的,縱觀曾毅一直以來的行事作風,哪怕是與對方有仇,可卻也是就事論事的。
而且,這個時候,恰逢軍備革新的最後收尾時候,想來曾毅也不會過多的給自己樹立強敵的。
所以,這個清理的範圍,倒是不用擔心牽扯無辜。
可問題是,就算是不牽扯無辜,這個範圍也是不小的,在這個可清理的範圍之內,還有一個度。
這個度,則是曾毅清洗的程度了。
若是只清洗幾個不頂用的被退出來的替罪羊,想來曾毅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不會妥協的,若不然,都當他曾毅好欺負了不成,日後,誰都敢來找他曾毅的麻煩,然後準備好替罪羊就成。
所以,就算是對方準備好了替罪羊,曾毅也是絕對不會接受的,不會在這上面進行妥協,畢竟,現在所有的主動權全都掌握在了曾毅的手中,曾毅佔據了絕對的主動。
既然如此,那就看曾毅清理的嚴重程度了,過輕了,曾毅肯定不答應,可是,若是清洗的過重了,那就會引來對方的拼死反擊。
這很好理解,曾毅不願意吃虧,尤其是在佔據了絕對主動的時候,肯定不能放過這個大好時機。
但是,曾毅清理的太狠了,讓對方無法接受了,甚至在這次清理之後,對方剩下的力量只能任由曾毅拿捏了,還不如就此和曾毅死拼。
所以,現在,就看曾毅怎麼拿捏這個度了。
&水煮蛙。」
最先開口的官員笑着,道:「現在就看曾毅的功力了,若是曾毅功力足夠深厚,那這次的事情將會真正的大獲全勝。」
這官員所謂的功力,則是指的曾毅的計謀。
的確,曾毅被人稱為計謀無雙,可是,那都是在一些大的方面,而若是曾毅連這種細微的差距都能把握的很準確的話,那,曾毅不僅是計謀無雙,更是智謀過人了。
&你的樣子,很希望曾毅能贏了。」
旁邊的官員笑着,道:「怎麼?那幾個老傢伙得罪你了?」
他們兩個都是中立的,所以,對於老友突然這麼表態的話,這官員卻是有些好奇的。
&是欣賞罷了。」
之前開口的官員笑着道:「朝中也全都是咱們這些個老傢伙,多了個曾毅,也算是多了幾分年輕。」
&於立場,肯定是不會變的,還是中立的好啊。」
這官員這話,卻是很有道理的,中立,最起碼,不用有太多的擔心,尤其是現在這個節骨眼,他們肯定是不會擔心被牽扯進去的。
無他,這個時候,誰敢算計他們,那就等於是把他們給推到了對面,所以,誰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沒事找抽的給自己找敵人。
而平日裏,他們的危險性也是極小的,算計他們的,不多,除非是他們佔據了讓人眼饞的位置,且,他們自身的實力太弱了。
&錯,咱們現在卻是最好的,這革新下來,只要曾毅不倒,怕是也要持續不少年的,也足夠咱們告老還鄉了。」
這話說的,卻是有些幸災樂禍的意思了,一系列的革新下來,肯定是要不少年的,還要磨合,發現弊端等等,但是,他們兩個的年紀都一把了,到時候肯定是已經告老還鄉了。
但是,有的比他們兩個還要老一些的,卻未必了,有的如之前的錦衣衛的右監察官的那位,可比他們兩個要年長,甚至在士林在朝堂的影響也要比他們兩個大的多。
可,最終結果呢,那位已經成了刀下亡魂了,且還牽連了族人。
而他們兩個,卻還能站在這裏談笑風生,且根本不必擔心那麼多,這就是他們兩個懂得審時度勢。
現在,哪怕是曾毅佔據了上風,可結果呢,誰也不能預料,勝敗很可能在那一瞬間就轉變的。
甚至,在那終結的一瞬間,勝敗轉變,反敗為勝,這都是有可能的。
而他們兩個的野心也不大,已經這麼一大把年紀了,在過幾年,安安穩穩的告老還鄉也就是了。
至於子孫後輩,只要他們能安穩的告老還鄉,憑着這幾年他們多少對族中的照顧,在加上告老還鄉時候的賞賜,應該足以庇蔭後輩了。
至於能庇蔭幾輩,那他們就不知道了,但若是後人爭氣,自然是最好的,若是後人不爭氣,早晚是要沒落的。
所以,他們兩個倒是看的挺開的,或者也就是那所謂的兒孫自有兒孫福。
也正因為此,他們兩個選擇了中立。
&過,溫水煮蛙,最終倒霉的,可是那些個老傢伙們了。」
最先開口的官員嘿嘿笑着,接着之前的話題繼續道:「倒是很想瞧瞧,那幾個老傢伙被溫水煮蛙的感覺。」
這話,卻是這官員的心裏話了,在朝堂上這麼多年,誰心裏沒個氣,誰沒得罪過人?
哪怕是他們兩個一直是中立的,可,終究也不可能一輩子不和人爭鬥。
果然,另外一個官員眉頭微微皺了一下,手裏折下一節已經開始發芽的嫩枝,笑着道:「你這老傢伙,還真記仇。」
&過,這仇要記。」
&是,瞧你這意思,似乎是還有別的意思。」
最先開口的官員嘿嘿一笑:「知我者,非你莫屬,有些仇,若是不出口氣,心中怕是要惦記一輩子的。」
&今可是個大好時機,咱們不妨推波助瀾一下,只要小心一些,沒人會注意到的。」
&也算是出了多年的一口惡氣。」
&何?」
說完這話,這官員就一直盯着他的這位老友,當年,他們兩個可是一同受到攻擊的,差點連命都不保,也正因為此,他們才成為好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