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溪到底還是見到了西凌上仙,仍然是一身仙骨仙氣,只是那眼睛怎麼看,怎麼都透着幾分醉意呢?
&父,您喝酒了?」
西凌上仙的瞳孔猛地一縮,面無其事道:「仙友相邀,不過是多貪了兩杯。」
涼溪一臉鄙視地看着自家師父,失蹤了那麼多天聯絡不上,分明就是喝醉了。
現在又若無其事地站在這裏,哼,裝地倒真像是那麼一回事。
&父,之前銀靈子來犯,咱們棲霞山險些就保不住了。」
西凌上仙的臉上略有些窘迫,極為尷尬地咳了一聲,「那個,不是有你和魔尊大人在嗎?有他在,定然不會讓棲霞山出事的。」
所以師父您老人家就認定了棲霞山有人護着,是吧?
您以為魔尊大人是咱們能指使得動的?
涼溪抽了抽嘴角,越看自家師父,越覺得怎麼就多了幾分的流氣?以前的那個走路都帶着仙風的師父呢?難道是酒喝地太多了,還沒有醒過來?
西凌上仙看到涼溪的表情,自然是有些火氣,上前伸手就在她的額頭上敲了一下,「你這丫頭,那是什麼表情?我是你師父!」
&呵,師父,看到您老人家沒事我就放心了。」
&麼我老人家?我很老嗎?」西凌上仙佯怒,眉毛一挑,還真有幾分嚴師的模樣。
&父,弟子錯了。那個,您去看過師叔了嗎?」
剛剛過來的秋白將二人先前的互動收入眼底,不由得眼角一抽,暗贊師父厲害!
在得知了涼溪的身分之後,還敢敲她的額頭?
他真的不怕將為公主回歸天界,再來跟他好好算一算帳?
不過,秋白又開始想了,如果師妹是天界的公主,那麼,師父在天界的地位,是不是也就可以抬一抬了?
現在是上仙,說不定哪一日,就能成為上神,甚至是帝君了!
不過,秋白很快又將自己腦子裏的這些想法給滅了。
那都是要靠實力說話的。
雖然師父的修為不低,可也只是在人界來看,若是到了天界,只怕師父的修為,也僅止是一般了。
&妹,你又閉關了?」
涼溪一看到了秋白,先是圍着他轉了一圈兒,再三確定他無事之後,才鬆了一口氣。
&好你沒事。我真擔心萬一你也跟師叔一樣睡不醒了可怎麼辦?」
&日多虧了你。我聽秋寒說,你受了極重的傷,若非是因為後來有魔尊大人出手,只怕你便有性命之憂了。」
&嘻,我命大。」
看到涼溪仍然是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秋白的心底倒是湧上來一種滿足感,無論她是誰,至少,都曾是他的師妹,是他看着長大的小丫頭。
&見帝君大人,魔尊大人。」
涼溪和秋白同時轉身,一黑一白,並排逆着光走在大殿門口,真是有一種天神苙臨的感覺。
一個氣質溫潤如玉,明明之前都是一幅高冷的樣子,為什麼跟魔尊大人站在一起,反倒是有了一種重華帝君很溫柔的感覺?
到底是帝君身上發生了變化,還是魔尊大人的氣勢太冷了?
&吧!」魔尊大人的話,一如既往的簡單、直白。
西凌上仙微愣,轉頭看向了重華帝君,「大人,您這是?」
&君要帶涼溪外出歷練,之前中途有事,臨時回來。她的考驗還遠沒有結束。」
重華帝君的語氣輕緩,卻透着不容拒絕的威嚴,便是西凌上仙聽了,也只能低頭稱是。
涼溪一時沒有準備,她才剛剛出來,這麼快就要讓她再度離開嗎?
連一個時辰也不曾好好歇息過,就算是鐵打的人,也不能如此使喚吧?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心思,魔尊大人的眼神微暖,「放心,我會給你時間好好休息的。」
話落,衣袖一卷,眼前一道白光閃過,再看,大殿內已沒有了三人的身影。
許久,秋白怔怔地看着他們三人消失的地方,似是在自言自語,「魔尊大人明明將涼溪看得如此重,為何當日還允那銀靈子將她傷得幾乎失了性命?他到底是在意她,還是痛恨她?」
西凌上仙的眉頭微鎖,看着自家徒弟失神的模樣,搖搖頭,「秋白,魔尊對公主的感情,不是你我能懂的。當年他能為了公主一人而率領魔界眾靈反上天庭,你便該知道,他對公主有多在意。」
秋白愣愣地站在那裏,對於師父的話,未做任何的反應,也不知是聽見了,還是沒聽見。
&眼看着自己心愛的女子受苦,他明明有能力相助,卻偏偏什麼也不能做,比起當涼溪身上的痛,魔尊大人的心,只怕會更痛。」
秋白的眼神動了動,什麼時候,師父竟然站在魔尊大人那一邊兒了?
按道理,他不是應該幫着重華帝君嗎?
其實,得知當年真相的人,無論是不是站在天界的立場上,心底里多少會受到些觸動的。
特別是當年魔尊大人抱着公主的屍身痛哭的時候,至今成為了無位神魔難以忘記的刺骨一幕。
西凌上仙雖不曾親見當時那一幕,可是屢次從仙友中聽聞,心裏對魔尊,多少還是有幾分的敬重的。不然,當初也不會不曾上稟天界,便允魔尊大人自由出入棲霞山。
&白,你的心思,為師都懂。只是,不是你的,註定怎麼折騰都是無用。涼溪現在雖然情智未開,可是她現在分明就對魔尊大人的信任和依賴感更多一些。這個時候將心收回來,還不至於將自己弄得遍體粼傷。」
秋白垂下眸子,半晌不語,一身的落寞,當真是讓西凌上仙看了心疼。
卻說涼溪被魔尊和重華帝君帶走,一路上騰雲駕霧,竟然到了北城之境。
一到這裏,涼溪又想到了那個長相怪異的大怪物。
&們去北城之境做什麼?」涼溪眨着一雙大眼睛,如果有可能,她真是一輩子也不想再來這地方了。
&們要去怒海,就必然要穿過北城之境。若你是神仙,自然不必下來。可你不是,所以,這裏,你要憑自己的實力穿行過去。當然,我們這次不必去取長靈果,應該不會比你上次來更難。」
涼溪撇撇嘴,知道既然兩位大人都已經決定了,她也只能硬着頭皮往前沖。
不過,這兩位是真的不知道心疼她一下嗎?
真的是連個喘口氣的機會也不給呀。
涼溪有些失望,一路上的情緒都很低沉,連帶着她整個人身上的氣質,都發生了明顯的變化。
魔尊大人最先感覺到了她的情緒不對,三人行至一處小溪旁,太陽已偏西。
&們今晚就暫且在此歇息吧。」
重華帝君看了他一眼,再看看始終低着頭,悶聲不說話的人,似乎是有所明白,遂手指輕抬,一座農家小院兒,已是平地而起。
&先去洗把臉,然後躺一會兒,我去幫你準備晚膳。」
涼溪一愣,眼前的這位高冷傲嬌的魔尊大人要為她準備晚膳麼?
聽起來很怪異,腦海中浮現出來的畫面又似乎是很驚悚。
不管如何,魔尊的話,還是讓涼溪的心情稍微好轉了一些,真的就到溪邊捧着水洗了洗臉,隨後一言不發地進屋子裏休息了。
重華帝君一挑眉,這樣的涼溪,還真是頭一遭看到。
&現在倒是不怕我們了,甚至連最基本的敬畏也沒了呢。」
魔尊睨他一眼,絲毫不予理會,平靜無波的眼睛,則是直直地看着眼前的湖面。
&底還是個孩子心性呢,雖說到了化神期的修為,可是這情智未開,對許多事情,都是一知半解。噬天,你現在做這麼多,無非就是想着讓她能多記着你對她的好吧?」
魔尊仍然不語,連個眼神都懶得給他。
&覺得憑她一己之力,能順利地穿過這北城之境?」
&什麼不能?」魔尊頭也不回地反問。
&城之境,神魔妖共存之地,這裏的陰氣極重,而涼溪本就為天脈者,只怕她的氣息,很容易引起那些妖物的注意。」
&信她。」
短短的三個字,令重華帝君微微詫異,不過須臾,便又淡淡地點了點頭。
剛剛在玲瓏塔中連闖三關的涼溪,怎麼可能會無法獨自通過這北城之境?
此處尚只是北城之境的外圍,陰氣並不是太重,可到了夜裏,仍然是能感覺到了陰風陣陣,涼溪縱然是有修為在身,可聽到了這種有些獨特的風聲,總會覺得頭皮發麻。
&怕了?」
魔尊不知何時,突然就出現在了她的屋內,如此突兀的一道聲音,將涼溪嚇了一跳。
&怎麼在這兒?」
&里的陰氣重,特別是到了晚上。」
所以呢?
涼溪有些納悶,他這是關心自己,擔心自己晚上會害怕?
不過,說實話,當她看到了魔尊出現在她的屋子裏時,除了一開始的驚訝之外,隨之而來地,便是一種安心了。
涼溪一連幾個月都不曾鬆懈下來,此時看到了有魔尊在此,竟然莫名地有些心安,不一會兒,便睡沉了。
魔尊慢慢地靠近她,借着微弱的月光,看着她寧靜而姣美的臉。
她的模樣,與千年前的夭夭,越來越像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