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銀斯·雷威利,「汞鑒」組織特殊處理班部隊長,男性,23歲。和梅米莉亞·巴拜爾貝因古一模一樣的橙紅色頭髮經常讓人誤以為他們倆有血緣關係,然而事實上正好相反,嗯……他們不僅沒有半點血緣關係,還是戀人。
雷莉耶爾一直覺得,這兩個人在讓她不舒服這個方面一直是絕配。梅米莉亞是個冷靜的人,冷靜到讓她覺得很討厭。她似乎沒有驚慌這種情感,即便發生了對她不利的事情,也往往會因為她早有考慮過這種可能性而有驚無險。雷莉耶爾莫名地覺得這種總是能在人生中打出擦邊球的人非常不可靠,說不定她連賣隊友這種事都能心平氣和地做出來。雷莉耶爾總是覺得與其坐在她身邊還不如在自己身上綁個定時炸彈坐在密閉艙里。
至於維銀斯……這個人,很奇怪,明明是世界二來的侵略者,卻是個略帶天然呆的熱血陽氣男。雷莉耶爾也說不出他哪裏奇怪,但是就是覺得對他不算憎恨也不算喜歡。在軟禁期間她也和他有過數次接觸,對他的印象相當好——甚至可以說,如果他不是汞鑒的人的話,說不定雷莉耶爾對他還有點好感。不過自從知道他和梅米莉亞是戀人關係之後,她還真沒給過他好臉色看。
梅米莉亞被晉升為北美分部蜃影技術部副部長之後的一周,汞鑒要求的一系列武裝在雷莉耶爾的非暴力不合作下展開了積極的評估和設計。除了哈博爾德之槍的先行試作品以外,包括自重組高分子金屬陶瓷纖維、一成體合金之類的生產用物資已經開始了初步的流水線量產。雷莉耶爾雖然心裏一萬個不願意——既是說生產這些物資也是說做梅米莉亞的屬下,但是迫於上層的壓力,她也不敢造次。
這一個禮拜里,阿洛伊斯寫的《對「汞鑒」組織的觀察與評估結果》已經提交到了美國本部,反饋也很快被下達。在組織上肯定了「汞鑒」在技術上的愕人超前性的前提下,將「汞鑒」全隊作為一個部門吸收,蜃影對多元宇宙技術部也遭遇了完全重組,由阿洛伊斯擔任部長,梅米莉亞擔任副部長。形而上物理研究所進入半遣散狀態。除了雷莉耶爾和幾個原研究所成績比較突出的同事被留了下來,其他人全被調去了生產線上。
雷莉耶爾倒是無所謂組織的重組,但梅米莉亞的權限比她更高讓她前所未有地覺得不安。旁敲側擊地詢問阿洛伊斯組織接下來的工作重心是什麼,要麼就是得到「這不歸你管」的直接拒絕,要麼就是被有意無意地透露一些「汞鑒」將會在組織今後的行動中獲得很高權限的暗示。
梅米莉亞也不主動來給她添堵,只是每天和維銀斯更加如膠似漆。這樣的結果就是雷莉耶爾在工作中面臨着抬頭看到一對狗男女,低頭看到一堆煩人的資料的窘境,工作效率自然也有所下降。在被警告了幾次之後,雷莉耶爾乾脆將這一年的休假給搬出來當藉口,一個飛機直接躲到了美國去。
之所以去美國,當然不是為了到那裏花天酒地放鬆心情的。當然,16歲在美國也不是法定成年年齡——雖然通過法律可以判決具有自主經濟來源的16歲青少年為成年人,但雷莉耶爾的經濟來源很明顯是不能讓美國政府知道的黑錢……那麼問題來了,雷莉耶爾去美國幹嘛?她是去見朋友的。
這個朋友呢……嗯,是阿洛伊斯的獨女,普莉西拉。
人生真是充滿了驚奇與變數,普莉西拉正好在雷莉耶爾來之前的前幾天和班上的新留學生米蘇開始談起了戀愛,而這個時候的米蘇已經是一名繼承者了。
放到國產劇里來,這大概就是極度狗血的劇情了:女主職場失意去找閨蜜訴苦,恰逢閨蜜情感正春風得意,苦逼的女主只能……呃,我沒看過國產劇實在想像不出接下來的劇本。總之,當雷莉耶爾敲開位於聖保羅的普莉西拉的別墅大門,看到裏面坐着一個和她年齡相仿的陌生黃種人男生愣愣地盯着她的時候,她的第一反應和其他女生一樣,默默地帶上門退回了門外。
過了幾秒,她又推開門進來,發現米蘇還是坐在那裏,因為驚訝而沒閉上的嘴裏還嚼着一大口普莉西拉特製的番茄醬蛋包飯。
「你是普莉西拉的男朋友?」她脫口而出。
米蘇發了一下呆,道:「如果她沒有另一個男朋友的話,那我想我應該是。」(原句為英語)
「做過了嗎?」
「沒有——你問這個干什……」
「那就跟你沒關係了,把她叫出來。」
米蘇整張臉都抽了,怔了好久才往廚房的方向喊道:「希爾(普莉西拉的暱稱),收房租的來了!」
話音剛落,廚房裏就由遠及近響起了普莉西拉的聲音:「什麼房租,我說了多少遍這是我家的房子你就是不信,如果是送報紙的……」她走出來,恰巧看到了雷莉耶爾,手中的蛋糕胚在驚訝中摔到了地上。
「莉莉,你……你怎麼來了?」她的聲音和她的手一樣顫抖。
「啊沒事,如果你們打算接下來去滾床單的話那我可以先去找個costa……」雷莉耶爾頓時感覺到不太對勁,扭頭就要走。普莉西拉卻一把沖了過去,把她整個抱在了懷裏。
「莉莉……我那麼擔心你!」她一邊緊緊抱着一邊高聲叫道,「爸總說你最近很奇怪,老說要把你排除出組織什麼的,我都很擔心,但是根本聯繫不上……」
雷莉耶爾嘴角抽了兩下,現在的工作狀態也沒比被排擠出去好多少。她有些尷尬地從普莉西拉的懷中掙脫出來,朝着米蘇的方向努努嘴。
「啊,這是我新交的男朋友!中國人!」普莉西拉立刻介紹道。
雷莉耶爾的嘴角再次抽了起來,低聲道:「你前腳還在給男朋友做蛋糕,後腳跟我說你在擔心我嗎……」
普莉西拉尷尬地笑了笑,低聲很神秘地在她耳邊道:「我爸說如果你到我家來立刻通知他,你到底幹了什麼讓他這麼戒備你?」
(這麼說來,是沒安排監視我的人麼?還是說是想測試自己的女兒投敵的可能性?不管怎麼樣,能讓我接近到這種程度,看來已經放棄了對女兒的看護了。)
「我只是在組織里立場比較尷尬而已。」雷莉耶爾在腦中瞬間就編好了一套說辭,輕描淡寫地回答,「你也知道,最近那些贊助商都在競標搶技術呢,我估計你爸是以為我會到你這來向你要程序的雙重密保鎖……哼,他也不想想我怎麼可能信他那一套,他會把東西藏你這兒就怪了。」
不得不說,天才在撒謊方面基本都是天生就有才能的,至少雷莉耶爾就成功用一兩句話傳達了巨大的信息量……並成功地瞞過了智商相對低了不知道多少個百分點的普莉西拉。
「嗯……看來爸也是老糊塗了呢,也罷,難得你放個假,等我換個衣服一起去購物吧!」普莉西拉也不追問,在她聽來這也就不過是企業內部的勾心鬥角而已。作為一個不懂經營的黑手黨大小姐,她還真沒考慮過——也不會考慮這種麻煩事。
雷莉耶爾應了一聲,普莉西拉便快步向臥室走去,走過地上那灘爛蛋糕的時候還特地向米蘇指手畫腳了一番,看那樣子是要他來收拾了。
待她進了房間,米蘇才從那灘蛋糕上收回目光,用極度嫌棄的眼神向雷莉耶爾展開攻勢,皮笑肉不笑地說:「中國有個神叫瘟神,不知道你聽說過沒有……」
他似乎並不對雷莉耶爾和普莉西拉的關係很是驚訝,看來雷莉耶爾的名字應該常被普莉西拉提起,他早有耳聞便是。
「我對宗教的東西不感興趣。」雷莉耶爾道。
「嚴格地說應該算是神話吧……反正我覺得你應該是我的瘟神。」米蘇冷然。
雷莉耶爾斜乜了他一眼,冷笑一聲不予置評。
普莉西拉本來在家裏就是穿着t恤和長筒襪的,說要出去也不過是稍微化點淡妝披件衣服罷了。因此,還沒等米蘇找到新的能用來挖苦雷莉耶爾的話題,她就先從房間裏出來了。
「莉莉,我們走吧。」她一邊滿臉笑容地挽上雷莉耶爾的手臂,一邊扭頭朝米蘇發號施令,「米蘇,你會替我洗盤子和掃地的吧?」
「我有選擇的餘地嗎?」米蘇還在負隅頑抗。
「沒有。」
「嗯……」米蘇的臉當時就抽了。
於是乎,在兩人離開了有一段時間之後,米蘇很苦逼地開始處理起了地上那些坑爹的殘留物……而在他完成了之後,他走到門口,打開房門,彎下腰去,將眼睛對準了鎖孔。
「果然如此呢……那丫頭在這裏裝了個竊聽器。」米蘇自言自語着,從防盜鎖的卡口縫隙中抽出了一隻袖珍型的竊聽器。剛才雷莉耶爾開門藏竊聽器的動作理應是一氣呵成的,看到他的那一瞬間卻因為驚訝不自覺地慢了一瞬。那是人本能地因為驚訝而分神的結果,即便是天才也沒有壓制住它的能力,於是乎雷莉耶爾在不自覺間讓米蘇看到了她的手抽回來的那一剎那。
米蘇雖然和他若干年後會碰到的那幾個半天才半瘋子的狂人相比智略稍有不足,但是他也不傻。竊聽器是重要的信息收集工具,雷莉耶爾在這個尷尬的位置而不是什麼床底牆角之類的地方安裝它就說明她的目標並不是竊取和普莉西拉私生活有關的信息。
「能被這個位置的竊聽器聽到的……也只有尖叫或者爆炸這種極響的聲音了吧。」他拆掉那個竊聽器,把它收了起來。聯想到普莉西拉微妙的身份和她與父親之間那相當詭異的不和,米蘇完全相信剛剛列舉的這兩種狀況並不是不可能發生在這棟房子裏的。萬一哪天哪個仇家找上門來了,說不定就是這種情況,然後那個缺德老爸還死活不派人過來幫忙,最後……
原來如此!所以安裝一個竊聽器麼!
一旦事有生變,立刻以同步到設備上的音頻為要挾。若是這種到處都是機密的黑幫里的其他大佬知道阿洛伊斯的女兒出了什麼事情,很有可能就會因為連帶責任給阿洛伊斯套上泄露機密的小帽子,最後造成阿洛伊斯被架空成光杆司令的結果——這也是只有在黑幫里才能完成的政治鬥爭。
米蘇恍然大悟,不由莞爾,也真是只有這種混跡於知識之中的人才能幹得出這種事來。換做別人,哪有那麼多心機。這個雷莉耶爾,還真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心機婊。
「……不過不對啊……」
嗯,確實不太對,因為即使按照這個思路去想,普莉西拉依然是一個政治鬥爭犧牲品。當然,這麼說也沒錯就是了,因為現在雷莉耶爾自身難保,是救不了普莉西拉的。好在這也終究只是一個保險罷了,哪有說今天出事就今天出事的呢?
米蘇搖了搖頭,也罷,反正有自己在,出再多事也不慌。他看有點無聊,走進起居室打開了電視。
美國可是和中國完全不同的,如果在那邊使用電腦觀看無版權的視頻,是可能吃官司的。因此在去了美國之後米蘇就把看電視作為主要的娛樂手段了,雖然內容略為無趣了點,但……
「沃德法克?」
米蘇的嘴因為驚訝而張大,眼睛瞪大了盯着電視屏幕。
不得不承認,雖然無趣了點,但是今天的新聞還是相當具有衝擊性的——
美國商城被轟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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