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夢笑盈盈地說:「父親,在車禍前我倆已經商定,皓明去我家拜訪您,可是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今天正好你們認識一下。」
童主任滿腹疑惑,這小伙子看上去怎麼地也比女兒小四五歲吧,難不成現在流行姐弟戀?
他遲疑了一下,但還是向柳皓明伸出手來,乾笑着說:「小伙子,我們早就認識了,沒想到沒想到。」
「童主任您好,我是柳皓明。」柳皓明臉紅耳臊,快速地和童主任握握手。
他從小就不會騙人,也不喜歡騙人,瞞着童主任讓古代美女曉夢佔據了他女兒的身體也就算了,現在再扮演童曉夢的未婚夫,真是高難度挑戰!曉夢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藥?!
「咦,小伙子,你發燒了?」童主任關心地問。
柳皓明的手很燙。
「沒、沒有。」柳皓明趕緊擦擦額頭的汗。右手掌心的劇痛,加上又愧又慌,讓他十分難受十分尷尬。
曉夢微笑地說:「父親,皓明今天是頭一次正式見您,太緊張了。您先回吧,我和皓明商量點事,過會向您稟報。」
童主任越想越不對勁,獨生女兒是什麼脾氣他自己最清楚,童曉夢素來孤僻,一直沒有談男朋友,柳皓明是從哪冒出來的?
令童主任疑慮的還不止這點,按照現代醫學對於人體的治療速度,童曉夢的康復進展簡直是神速,傷口好得出奇的快。外科陳主任還提出想好好研究一下曉夢的身體功能構造,被童主任婉言謝絕。
還有曉夢一口一個「父親」的叫法,也讓童主任很不舒服。車禍前童曉夢總管自己叫「童老爸」,難道一場車禍改變了她的心智?他看着曉夢笑語盈盈的眼睛,總覺得她的眼神有些陌生,但又說不上來為什麼。
童主任帶着滿腹疑問,只好先迴避一下。
曉夢拉着柳皓明的手,來到醫院的花園裏。
寒冬臘月,花園裏百花凋零,只有一株株臘梅,迎風傲骨,殷紅點綴枝頭。
「曉夢,你這玩笑開得太大了!」柳皓明倒吸着冷氣責怪道,右手實在疼得要命。
曉夢白皙的臉龐在臘梅下倍顯嬌羞:「皓明,你連基本的道門都未入,不懂如何運功。我想多些時間與你在一起,幫助你早日築基,緩解你的痛苦。」她頓了頓,小聲說:「男女授受不親,如若你不是我的未婚夫,我有何藉口與你頻繁走動?」
「啊?」柳皓明哭笑不得:「原來你是為了我。曉夢,如今社會男女是可以輕鬆交朋友的,不像你們古代。男女授受不親那套早就過時了!」
「交朋友?」曉夢疑慮重重:「男子和女子即便不是夫妻,也能一起說笑?」
「是啊,只要不越雷池,差不多都可以。」柳皓明搖搖頭:「可是你已經對童主任說我是你男朋友,這戲,只能再往下演演。」
「是我魯莽了。那,你的手怎樣了?」曉夢將他的右手輕輕握住。
柳皓明已經覺得右手掌斷了的疼,卻硬撐着說:「還好。」
「後天我出院,等着我。」曉夢認真地說。
「別太擔憂,我還有事要先回去。」柳皓明又補了一句:「你平時多看看電視劇,看看如今人們怎麼說話怎麼處事,你舉手投足太不像現在的女孩,會露馬腳。」
曉夢點點頭,一直把他送到醫院門口。
「你這丫頭凡心真動了是不?」昔日的鬼大姐、今天的胖護士秋菊不知從哪冒出來,扯着大嗓門嚷嚷着。
曉夢用手捂住秋菊的大嘴,嬌嗔道:「大姐你亂說什麼!」
「嘿嘿,就當我神馬也沒說。」秋菊沖她擠眉弄眼。
「神馬?神馬在哪?」曉夢聽不懂。
「那個混小子說的沒錯,你啊趕緊學學,連神馬都不知道,壓根不像現代女人!」
「啊,你偷聽我們說話!」曉夢恍然大悟,追着秋菊要打。
門診大樓某扇窗戶前,童主任看到曉夢和秋菊打鬧,欣慰地笑笑,慢慢笑容收斂,面色變得凝重。
廢舊物資回收站。
光着脊背的柳皓明在院子裏蹲馬步。
老孫頭站在旁邊心疼地說:「皓明,趕緊向你爸認個錯,小心凍病嘍!」
柳皓明沒法回話,極力專注地呼吸吐納。
剛才老爸幫自己打通玉枕穴、三關穴、沖虛穴這三個穴位,五臟六腑像在沸水中熬煮,燥熱無比。與此同時,手掌的劇痛漸漸緩解了一些。
「皓明,你咋這麼倔?」老孫頭實在不落忍,直着嗓子沖鐵皮屋喊:「柳遠山,你爺倆有啥事不能好好說道?把孩子凍出病來咋整!」
「孫大爺,別管他!」柳遠山走出來,坦然地說:「混小子終於肯修煉,我在給他打基礎!」
「哦哦!」孫大爺恍然大悟,高興地說:「皓明終於肯修道啦,好事!」
之前柳皓明負痛回家,給柳遠山看了那本白道長給的《山人手記》,誰知老爸竟然說這是正一教最為基本的築基法。如今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只能先試試看。
正一教綿延數百年,形成了門類細分、升級完整的修煉體系,築基之後,還有大小十六個關口要衝,才能達到「真人」之境,若要證果成仙,還要再闖三十六關達到三十六重境界。
柳遠山苦修四十年,還停留在「真人」之前三個等級的「破空」之境界。其實也不完全要怪他天資愚鈍。嚴格說來,柳氏祖先天光道長所創的正一教這一細脈,強調「正法」(經典真籍)、「靈根」(天賦悟性)、「道場」(環境資源)、「人和」(運氣人脈)、「慧寶」(奇珍異寶)五大要素,互為支撐齊頭並進,方能修成正果。
可是瞧瞧柳遠山擁有些什麼?
論「正法」,河源柳氏所藏的經典道學秘笈、典籍已經散佚大半;
論「靈根」,他確實天資平平,導致修煉事倍功半;
論「道場」,隨着現代社會大發展,許多靈氣充沛的名山大川都遭到了破壞,許多大師級的修道士也尋不到適合修煉的好道場,何況他柳遠山;
論「人和」,他一生運氣不好,窮家破業,兄弟離心,也不曾認識什麼世外高人;
論「慧寶」,祖傳的「三生錢」算是他見過的唯一算得上法寶之物,可惜會害人性命,柳遠山素來忌憚遠之,更別說拿來修煉為己所用。
因此種種,造成了如今懦弱的柳遠山。
柳皓明差不多面臨着和老爸一樣的局面,他的「靈根」究竟如何,現在還看不出。更可怕的是,要命的「三生錢」因為他的善良和一時魯莽之舉,正在他的掌心裏吞吐不休,仿佛定時炸彈。
首次築基需要二十四小時不間斷,柳皓明披星戴月蹲馬步,調息運氣一直到第二天下午。
說來也怪,手掌現在不疼了。他想起來要去辦房產證。
正準備穿衣出門,堂兄柳金城哭喪着臉來了,一張嘴竟然是:「皓明弟,我小叔在家不?」
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這混球什麼時候稱呼過柳遠山為「小叔」?」對柳皓明經常是耗子耗子的亂喊,這一聲「皓明弟」更是聽了叫人反胃!
「不在,快滾!」柳皓明呵斥道。
要不是趕着辦房產證,恨不能立刻把這個奪取自己女朋友的混賬堂哥暴打一頓!
「小叔啥時候回來,救命啊!」柳金城滿臉愁容,大餅臉擠成一團,小眼睛吧嗒吧嗒竟然在往下掉淚!
欠揍的傢伙,演啥苦情戲?柳皓明不屑一顧,要攆他滾。
「皓明,讓金城進屋說。」柳遠山在屋裏頭髮話了。
柳皓明只好不情願地帶着柳金城進來。
「小叔叔,救命啊!」柳金城一進屋便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這苦情戲演太過了吧?柳皓明冷冷旁觀。
「說,出啥事了?」柳遠山擰着眉頭問。
「我弟弟,我弟弟被狐狸精迷住了,把我們家存款全送給了狐狸精,我弟現在下落不明。我爸我媽現在還在歐洲旅遊,等他們回來,非殺了我不可!」柳金城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
「狐狸精?」柳皓明想起來了,那晚鬼姐妹們帶他去挖寶,回來的路上遇到過柳銀城,當時鬼大姐秋菊好像嘀咕了一句什麼狐狸精害人之類的話。
「走,先看看去。」柳遠山拿上幾張咒符和浮塵。他雖然素來受大哥一家輕視,但是血濃於水,出了這麼大的事必須去看看。
「爸!」柳皓明拉住柳遠山,到旁邊說話。
「你大伯家出事,我們豈能坐視不管?」柳遠山見兒子攔着自己,有些來氣。
「迷住柳銀城的那隻狐狸精我見過,道行似乎不淺,要不您喊上老白道長一道去吧?」柳皓明擔心他爸的顏面,更擔心他爸的安全。
「哦?」柳遠山覺得兒子的話也有道理,便和柳金城一道去請老白道長,命令柳皓明在家老實呆着。
見他們走遠,柳皓明給售樓姑娘打了電話,約了在房產局門口碰頭。
幸虧柳皓明剛滿十八歲,又買的是不限購物業,房產證所需手續很快就辦完了。
「謝謝你!」柳皓明對售樓姑娘說。
「客氣了。你用**麼?」售樓姑娘有些羞澀地問。
「用啊,**就是我手機號,有空加了聊。」柳皓明惦記着大伯家捉狐狸精的事,匆匆告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