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刀客無情劍 第九章水落石未出
兩人又回到宮殿中，沈璧君知道蕭十一郎身體還很虛弱，便自告奮勇道：「讓我來把這個箱子搬出去吧！」
蕭十一郎拉住她的手，笑着說道：「你若想變成燒雞，那你就全搬出去好了，不過我還不想變成烤全羊。」
沈璧君也笑了，調皮地說道：「那我還是少拿一點，你這隻羊太老，烤出來肯定不好吃。」
兩人把炸藥搬到牆邊，蕭十一郎道：「你把那封信放哪裏了？一會兒咱們從水裏出去，弄濕了就麻煩了，讓我放着吧。」
「放心吧，我把它放在火摺子那個筒子裏了，帶在身上不會有問題的，還有這件袍子也帶着呢！」她說着，拿着袍子讓蕭十一郎看。
蕭十一郎點點頭，拿着火摺子，就像小孩點鞭炮一樣，小心地半蹲着，去點引子。那樣子就像一隻大貓，沈璧君看着就笑了。
只聽一聲巨響，牆壁被炸開了，水流如傾河倒海，兩人順着水勢往上浮去。
沈家後院的一隊鐵衛正在巡邏，突然聽到一聲巨響，然後他們就目瞪口呆了，就好像吃了一塊骨頭被卡在喉嚨里，吐不出來又咽不下去。
因為他們看見未名湖裏的水就像是蒸發一樣慢慢減少，減少，水位不斷降低，降低……
然後他們就看見有兩個髒兮兮的人如泥鰍一般從水裏鑽出來，像是雨後春筍從土裏冒出來一樣。
「何……何……方賊人，敢……潛入沈家？」一留着小鬍子的鐵衛結結巴巴地說道，已經拔出了腰間的劍。
「我是你們大小姐，還不快拉我們上去。」沈璧君說道。
那為首的小鬍子先是一愣，看着髒里吧唧的兩個土鱉，扭頭向身後的鐵衛問道：「你們可……可有認識大小姐的？」
要知道沈家莊佔地上千畝，護衛成千上萬，大小姐又很少出門，只有內堂的小部分鐵衛能有幸目睹這位大小姐芳顏。
眾人搖了搖頭，小鬍子正疑惑不定，突然從背後閃出一人，喝道：「快殺了這兩個刺客！」
鐵衛們認得是白護法，把蕭十一郎兩人圍在中間。
沈無涯一句廢話也沒有，眼裏閃着青光，親自要來殺人。
蕭十一郎想要脫身，奈何身體不聽使喚，鐵衛們又圍得密不透風，只好左晃右閃，拉着沈璧君躲避攻擊。
那沈無涯一心要取二人性命，劍如毒蛇，招招帶風，招招致命，如同翻江倒海一般。
鐵衛們也連刺帶砍，把蕭十一郎逼上絕路。要知道沈家的護衛隊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平時接受最嚴格的訓練，絲毫不亞於皇家的禁衛隊。
這護衛一個兩個倒並不可怕，但若是他們相互配合，相互協助，那可是所向無敵。
並且平常的訓練由黑白護法負責，二人深通陣法，平時就指揮眾人時常演習，以備不時之需。這陣法分為一字長蛇陣，二龍出水陣，天地三才陣，四門兜底陣，五虎群羊陣，六丁六甲陣，七星北斗陣，八門金鎖陣，九字連環陣，十面埋伏陣，十二生肖陣，十八羅漢陣，二十四星宿陣……
衛隊根據人數的多少組織陣法，並且可以隨時變換。這陣法各有千秋，但卻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只要落入陣中，給你一雙翅膀你也飛不出去，要麼被活捉，要麼被殺死。
沈無涯驅動着陣勢，衛兵們四處移動，先是排成八卦，後又變成北斗七星，再變成十二生肖……
蕭十一郎本來也懂得一些陣法，不料這沈家的衛兵陣奇妙無比，反覆變化，無規律可循。
他喘息如牛，但腳步卻不能慢下來，因為他一旦慢下來，只有死！
沈無涯看着蕭十一郎雖疲憊不堪，短時間卻拿不下他，又怕沈老太君趕到，當下換了想法，想先弄死沈璧君，再陷害蕭十一郎。
如果沈璧君活着，蕭十一郎在沈家倒可以算個客人；但沈老太君一向反感蕭十一郎，若是沈璧君死了，即使陷害他不成，老太君也不會聽信他的話。
沈無涯想到這一點，立刻虛晃一掌，飛身去刺沈璧君。眼看躲閃不及，蕭十一郎突然傾身撲倒沈璧君，兩人跌進水裏，蕭十一郎背上挨了一劍。
沈老太君在正廳聽說有刺客潛入後院，當即火急火燎地領着黑護法和管家沈忠趕到，好像已經忘記了自己是白髮蒼蒼，步履蹣跚的老人。
「白護法快住手！」沈無涯卻好像完全沒有聽到似的，一心要致兩人於死地。
「奶奶，奶奶救我！」沈璧君從水裏探出頭來，慌忙喊道。
沈老太君一聽是自己的寶貝孫女，連忙大喝道：「住手！」但這時沈無涯又已經刺出一劍！
黑護法眼看情勢危急，飛身去攻沈無涯，心裏着急，竟帶着十成的武力。
黑護法從小習武，練了幾十年功夫，武藝已經趨於爐火純青的地步，誰若不抵擋這頂尖高手的一擊，就只有死。
兩人得救了。黑護法瞪着環眼說道：「你這是幹什麼？沒聽見是小君的聲音嗎？」
這黑護法本是沈璧君的表叔，家道中落，十幾歲便投在沈璧君家裏，自己雖有妻子，奈何膝下無兒無女，對沈璧君打心眼裏疼愛，視若己出。
沈無涯一看已經無法殺死二人，慌忙解釋道：「我看他們從水底冒出來，身上又髒兮兮的，以為是歹人，誰知是小君……」
黑護法哼了一聲，不聽他的解釋，把兩人扶上岸，看見奄奄一息的蕭十一郎，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沈璧君憐惜地看了蕭十一郎一眼，用手指着沈無涯，咬牙說道：「是他！是他殺死我爹娘！」
此話一出，沈老太君、黑護法以及在場的所有人都呆住了，真是聳人聽聞！白護法一向忠心耿耿，在府中幾十年了，怎麼會害沈莊主？
「璧君！你一定是方才嚇壞了吧，你白叔職責所在——怎麼能冤枉你白叔呢？」
白無常骨碌着眼珠子，本想逃走，但一想到他們沒有任何證據，逃走不等於不打自招嗎？於是裝作無辜地說道：「璧君！你是被壞人利用了吧？我與你爹親如親兄弟，怎麼可能殺他呢？」
「你不用在這兒假仁假義！你早與小鳳暗下結好，用毒藥來害我爹！你看這是什麼？」沈璧君拿出那件白袍子。
沈無涯當即臉色變了，卻裝作不認識一樣，「這是什麼？這是一件袍子而已。」
「璧君！你一定被嚇的不輕，連腦子也糊塗了！你爹是被刀砍死的，怎麼可能是中毒呢？你快回屋，我讓丫鬟給你換件衣服。」
「奶奶！我沒有胡說，你讓他自己說這是什麼……」
「可憐的孩子！別鬧了，我讓郎中給你瞧瞧。」沈老太君嘆了口氣。
「奶奶！」沈璧君撲通一下跪了下來，流着淚說道：「我沒有胡說！你想想爹爹的武功是多麼高強，咱們家防衛是多麼嚴密，怎麼可能有人潛入家裏，殺死我爹而不被人知覺呢？」
沈老太君本就疑惑，聽到沈璧君這樣說，忙扶她站起來，「不要急！你慢慢說。」
沈璧君抹了一把眼淚，說道：「小鳳是假死的，我和十一郎發現之後，便進入小鳳房裏搜查，她房裏有一個地洞，下面就是兩人約會之所！」
沈無涯面無表情地說道：「哦？你怎麼知道是我和她約會之所呢？」
「你住嘴！你發現事情敗露，趁我們在地下的時候，來害我們！奶奶，他是不是要你去正堂商量我爹的後事？」
沈璧君不等她回答就接着說道：「他早在地下放了炸藥，想把我們全都炸死！」
沈老太君聽到這裏全身戰慄，又想到沈無涯遲遲不到正堂，拐杖重重地砸向地面，厲聲道：「可真是你做的？」
「老太君明察，璧君被惡人迷惑況且又神志不清，我對沈家忠心耿耿，天地可鑑，日月可昭！若是我做下如此惡行，甘受五雷轟頂！」沈無涯一看事情不妙，又逃脫不了，只好先穩住形勢，給自己找機會。
沒想到這招還真靈，沈老太看着他信誓旦旦的起誓，不覺信了。便要沈璧君先回房，清醒了腦子再說。
「奶奶！我沒糊塗，十一郎也是好人……」沈璧君說道。
沈老太君聽孫女處處為蕭十一郎辯駁，她本厭惡蕭十一郎，心裏更是惱火，咬牙說道：「把蕭十一郎關進牢裏，等醒來審問！」
「奶奶！奶奶！」沈璧君掙脫衛士，跌倒在地上，從懷裏掉出一個筒子來。她情急之中竟然忘了有這證據。
「奶奶，你看這是什麼？」她把筒子擰開，從裏面拿出一封信，交給沈老太君。
沈無涯沒有見過那份信，想到和小鳳所有來往的書信都被燒掉了，但不知是做賊心虛還是怎麼，心裏緊張的很。
沈老太君接過那封信，仔細地看一遍，看到有人勾結暗害自己的兒子，而且這害人的，卻還是最親信之人！她激動之處，血氣攻心，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黑護法當即扶住老太君，喝道眾護衛：「還看什麼！給我拿下他！」
但沈老太君本是仔細之人，她不知道璧君從哪裏得來這封信，心裏還有疑問；之前也曾在武林豪傑前立下誓言：定要抓住兇手，並且召開武林大會，在會上把兇手處死。
她急忙說道：「不可殺了他……」
沈無涯看事情再無挽救，要是等衛士抓住了他，必死無疑；當下不等護衛發起陣勢，便一劍刺倒一個，一腿踢飛一個，起身便要走。
黑護法急忙從左邊抄出，擋住了沈無涯的去路。沈無涯一看旁邊一個護衛扶着氣息奄奄的蕭十一郎，當下一腳踹開那護衛，用刀架住了蕭十一郎的脖子。
「慢着！你們欺人太甚！想我沈無涯，有什麼地方比不上沈復！老不死的卻因為我是沈氏姑表，竟讓沈復來當這個莊主！我忍夠了！」
「沈無涯，你如此卑鄙！想復哥和老太君如何待你，你卻做出這種不忠不義之事！」黑護法按劍說道，想儘量拖延他的時間，因為他已經看到管家從沈無涯後面悄悄地移過來。
「黑炭頭你給我住嘴！你憑什麼說我？你愚蠢，好吃，活該做一輩子狗！現在我可沒功夫浪費時間，快送我出去，要不我就殺了他！」沈無涯一邊說，一邊往後退。
但他卻突然不說了，一把劍已經從背後刺穿他的心臟，前出三寸，血流不止。
沈無涯鬆開了拿劍的手，扭過身去，「你……竟然是你……」他睜大了雙眼，臨死好像都不相信這是真的。
黑護法看見沈無涯倒在地上，板着臉說道：「老太君不是不讓殺他嗎？」
「我是……怕他傷了蕭大俠……」管家沈忠欠着身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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