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容修毫無誠意的衝着沈煜鈞笑了笑,身形隨意靠在沙發上,使喚着沈煜鈞從冰箱裏拿出兩瓶冰鎮的灌裝啤酒。沈煜鈞見冰箱裏面還有幾袋上次聚會時留下的雞爪子、雞脖子和滷蛋,索性也拿了出來。笑向李容修道:「沒想到你們這些少爺還啃這東西。」
據他所知,沈家人可從來不吃這些東西。老一輩的注重餐飲文化,還好一些,尤其是年輕人,他們每餐必吃西餐喝紅酒,就算偶爾吃中餐,也都是在五星級酒店裏吃那些貴的要死的山珍海味,好好的帝國人,成天竟干洋事。似乎這樣就能顯得自己比較高端一樣。
李容修嗤笑一聲,晃着手裏的啤酒說道:「恭喜你即將脫離苦海。」
沈煜鈞笑着舉杯,回道:「同樣也恭喜你心想事成,順利獲得最優學生的稱號。對了,你在酒會上的照片我看過了,很帥啊。女伴也很漂亮。」
李容修得意的挑眉,兩人將一罐啤酒一飲而盡。
借着酒意,沈煜鈞和李容修囉囉嗦嗦說了一大堆陳年舊事,後來覺得室內比較悶,兩人又轉戰至遊艇上面。
迎着夜色海風和微微腥鹹的海浪,兩人肩膀靠着肩膀,頭抵着頭,只感覺一輪明月就掛在頭上,仿佛觸手可及。沈煜鈞借着微醺的醉意,搖晃着手裏的啤酒,大聲喊道:「別了,帝國的明月,明天晚上我抬頭仰望的就是外國的月亮了。」
「還挺有詩情的。」李容修半趴在遊艇上搖頭晃腦的說道。他的酒量並不好,此時喝了兩罐啤酒就已經頭昏昏的快要醉了。知道李十還在暗處守着自己,李容修也不擔心醉後如何,索性將身子半蜷縮起來眯着眼睛就要睡覺。
那廂沈煜鈞過來推了李容修兩把,見李容修沒啥反應,有些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李十從黑黢黢的暗處走上遊艇,伸手抱起李容修,轉身要走。沈煜鈞衝着李十擺了擺手,道:「把他留在這裏吧,反正從明天開始學校就放假了,他也不用擔心早上起不來。」
李十沒搭理他。沈煜鈞又說道:「我明天就要走了,跟你們李家的四爺一起走,你就算不相信我,也該相信李四爺。」
李十身形微微一頓,就見沈煜鈞已經給李秉孺去了個電話。兩人在電話中說了幾句,沈煜鈞將電話轉交給李十,李十聽了李秉孺的吩咐後,才將李容修小心翼翼地放在遊艇上。然後下去取了兩條毛毯和兩個枕頭上來,服侍李容修睡下,方才離開。
沈煜鈞坐在遊艇的甲板上,又開了一罐冰鎮啤酒,一邊獨自喝着,一邊朝着睡着的李容修喃喃的抱怨道:「真是的,本來想臨走之前,找個熟人聊一聊,結果你還睡着了……早知道,就不讓你喝酒了。」
月色如銀,沈煜鈞盤腿坐在李容修的旁邊,清冷的月光將李容修的眉眼照的越發精緻。沈煜鈞長嘆一聲,伸手拽了拽李容修身上的毛毯,自己索性也鑽了進去。
他覺得留在帝國的最後一天,與人共擁而眠,也算是個不錯的回憶吧。
李容修第二天一早是在自己家中醒來的。清醒的一瞬間,李容修還有些摸不着頭腦,他記得自己昨天晚上還在南灣的遊艇上,陪着沈煜鈞說話以訴離別。怎麼今兒一早,就躺在家中的床上了?沈煜鈞呢?
李容修在床上瞪了一會兒眼睛,也沒回憶起昨晚酒後的記憶。他伸手拿起床頭桌上的手機看了看,已經早上九點半了。好在今天沒有正事兒,不然的話,這會兒全都耽誤了。
李容修暗暗咋舌,埋頭享受了一下被窩的餘溫後,起身洗漱。
樓下,李家男人們都已經去上班了,莊美茹也沒有在家,只有李奶奶莫婉柔在花園裏看報紙。瞧見李容修睡得迷迷瞪瞪的身影,開口笑道:「起來了,吃早飯了嗎?」
李容修搖了搖頭,莫婉柔索性吩咐女傭將早飯端到花園來,陪着李容修吃了一回。見李容修無所事事地樣子,開口建議道:「今年暑假你準備怎麼過?」
李容修正漫無目的的翻閱着今早的報紙,聽到莫婉柔的話,毫不在意的搖了搖頭,開口說道:「沒想過,興許跟艾倫他們去夏威夷,也興許跟二堂哥去洛杉磯,還沒想好呢!」
莫婉柔搖頭笑道:「每年寒假你都這麼過,難道就不覺得膩歪嗎?就沒想過換一種度假方式?」
李容修抬頭看着莫婉柔,疑惑的挑了挑眉。
莫婉柔開口笑道:「去公司幫你爸爸和你大哥的忙,怎麼樣?」
李容修連忙嫌棄的撇了撇嘴,連連擺手道:「我才不要。」
「為什麼不要?難道你不喜歡美華?」莫婉柔問道。
「公司有爸和大哥就行了,我什麼都不懂,去添什麼亂。」李容修很不想就這個話題繼續聊下去,他指着報上的一則八卦新聞道:「原來遲君睿和沈曼瑤要結婚了,昨天在酒會上,他們都沒說。」
莫婉柔並不理會李容修生硬的轉移話題,繼續勸說道:「就是因為什麼都不懂,才去實習啊?你今年都十六了,再開學都上高二了,不是小孩子了。你哥哥像你這麼大的時候,都已經是部門經理了。」
「這世界上有幾個我哥呀?我們李家出一個天才就夠讓人嫉妒的了,就不需要我再出去了。再說了,我對公司管理也不敢興趣。」李容修說着,起身道:「對了,我想起來我跟艾倫他們有約,我就先走了。」
「喂,修修。」莫婉柔好笑的看着李容修倉皇而逃的背影,無奈的搖了搖頭。
李容修約定幾個紈絝萌友們在趙琪俊家新開的會所見面。結果等到李容修抵達會所的時候,只有趙琪俊一個人在包廂里等着。並且趙琪俊還不是單純的等,他坐在包廂的歐式真皮沙發上,面前的茶几上擺放着一摞摞的文件夾,看起來很忙的樣子。見到李容修推門走進包廂,趙琪俊連忙站起身來同李容修打招呼,順便吩咐侍者將早就預備好的冷硬和甜點端上來。
李容修有些詫異的挑了挑眉,指着茶几上的文檔夾問道:「這些是什麼東西,難道基金會的事情還沒完嗎?」
趙琪俊搖了搖頭,伸手為李容修倒了一杯冰鎮玫瑰露,遞給李容修道:「不是,這些是會所的一些資料,我爸讓我這個暑假在會所實習。」
「那你不跟我們去夏威夷或者荷里活了?」李容修低頭抿了一口玫瑰露,只覺得一股子清香霎時間瀰漫開來,整個人都清爽起來。
趙琪俊有些為難的看了李容修一眼,猶豫半晌,惴惴的道:「事實上……可能這個暑假,所有人都沒時間去國外遊玩了。」
聞言,李容修越發詫異的「嗯」了一聲,趙琪俊還沒來得急解釋,只見包廂的大門再次被人推開,這次進來的是艾倫雅克薩、吳志恆和辛蒙蒙。沒等眾人坐下來,辛蒙蒙開口說道:「周睿信陪着他爸在開會,剛才打電話給我說他等會兒過來。」
頓了頓,面向李容修道:「你的電話怎麼了,周睿信說給你打電話結果你沒接。」
「是麼?」李容修說着,從兜里掏出電話一看,是靜音了。
真奇怪,什麼時候靜音了呢?
李容修正想着,就聽辛蒙蒙嘰嘰喳喳的繼續說道:「昨兒晚上酒會後,我媽把我一頓夸,說我活了這麼多年,終於知道上進了。嘮嘮叨叨的好一陣子後,她還同意讓我這個暑假在美容會所實習。哎,姐妹現在也是有工作的人了!」
艾倫雅克薩和吳志恆聽着辛蒙蒙的話,也紛紛開口附和起來。然後得意洋洋的描述着自己回家後的這一晚是如何的風光得意,如何的讓家人刮目相看,最終也被家人承認,允許進入家族公司實習。
吳志恆有些激動的笑道:「這還是我第一次被家裏人如此看重,看來這帝晚中學的『最優資格』就是不一樣,我現在也算是精英一枚呀!」
李容修坐在沙發上,默默的看着夥伴們跟打了雞血似的興奮模樣,不得不承認,也許這個暑假他就要「獨守空閨」了。這麼想着,李容修突然沒了相聚的心情,他撇了撇嘴,將手上的手機放回兜里,辛蒙蒙眼尖的留意到李容修的情緒,連忙起身按住李容修的肩膀,用她機關槍的語速說道:「喂,我們可是跟公司請了假後好不容易趕過來的。你該不會這麼任性的要拋棄我們嗎?周睿信還沒過來呢!」
李容修鬱悶的喘了一口長氣,開口說道:「我覺得我們現在沒什麼共同語言。拜託,我們是敗家子聯盟,又不是什麼精英聯盟,有必要把自己弄的這麼忙嗎?」
「可是我們當了十多年的敗家子,也膩了。就算是角色扮演也好,想換換口味,當兩個月的公司白領……也不奇怪吧?」艾倫說着,也伸手拍了拍李容修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
李容修只能瞪大眼睛,維持着自己「哼哼」的表情,用眼角餘光斜睨着眾人,他感覺到自己被背叛了。
眾人啞然失笑,剛要開口說話,這一個上午都忙的腳打後腦勺的周睿信終於推門而入,大聲說道:「抱歉,我遲到了。不過你們點東西了嗎,或者誰有吃的,我從早上到現在,忙的連一口水都沒喝。」
離他最近的趙琪俊倒了一杯玫瑰露遞過去,然後將茶几上的小甜點向周睿信的方向推了推。於是大家眼睜睜的看着周睿信如牛飲般的接連喝下三杯玫瑰露,又狼吞虎咽的吃掉了一整疊芙蓉糕,最後心滿意足的「啊」了一聲,倒在沙發上撫摸着肚皮。
李容修怔怔的看着周睿信的一系列舉動,瞠目結舌的問道:「你們家的公司派你去f洲難民營了嗎?」
眾人哄堂大笑,周睿信也只能無奈的攤開了手,笑眯眯說道:「沒辦法,我也沒想到,公司的生活會這麼緊張,跟打仗似的。」
「好吧,你們都有工作,只有我一個閒散人類無所事事。我要回家啦!」李容修剛要起身,卻被辛蒙蒙一把抓住。她深情款款的衝着李容修笑道:「嘿,別這樣。要知道我們能有今天,都是托你的福。無論如何,我們都不會拋棄你的。」
說着,辛蒙蒙不顧李容修的強烈反對以及反抗,嘟着嘴向李容修獻上了一個香艷的吻——將一個烈焰紅唇印在李容修白淨光滑的臉頰上。
問過之後,辛蒙蒙還有些戀戀不捨的用手摸了摸,唉聲嘆氣的道:「真不明白,你一個男人要這麼好的皮膚幹嘛,送我多好,這樣我就不用每天花兩個小時化妝再花三個小時做保養了。」
李容修無奈的犯了一個白眼,掙開辛蒙蒙的懷抱,傾身抽了張面巾惡狠狠的擦了擦臉頰,還覺得不舒服,又起身去洗漱間洗了把臉才出來。
辛蒙蒙看着李容修避之唯恐不及的龜毛模樣,惡劣的大笑出聲。事實上李容修有精神潔癖,並且難以忍受女人的香水味和唇膏貼在肌膚上的黏膩感覺,這個小習慣並非什麼隱秘。辛蒙蒙以前就經常這麼逗弄李容修,反正他也不會發火。
眾人嬉笑了一回,開始坐下來吃飯聊天。這期間除了李容修之外的幾個人電話不停的響,都是公司打過來交代事情的。看着大家忙忙碌碌的樣子,李容修也突然覺得自己無所事事的有些無聊。
他想到莫婉柔早上跟他的談話,也有些動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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