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個回答,太岳書院的人無言以對,那中年人顯然並不認可這一套,正要辯解什麼,一旁的白眉終於開口了:「繼續辯論下去無意,師弟便說能否讓貴客上山吧。」
中年人掃了白眉一眼,臉上有些不快,他沒說話,幾名青年按捺不住,領頭者說道:「不行,如此利益小人,怎能讓他入了我太岳書院,怎能讓他污了我泰山門庭,」
「沒錯,如此道理不能說服人心,」其餘幾人異口同聲。
那中年人笑着道:「師兄看看,不是師弟我故意刁難,而是規矩存在,只要有一人不同意他上山,那便絕不能上山,」
聞言,秦墨卻是無言,到是姜寒霜譏諷的說道:「來的時候你還說他們這一套好,現在看到了吧,簡直就是一群無可救藥的老古板,」
秦墨沒有置評,卻看向了白眉,說道:「這就是太岳書院的待客之道,」
「那也要看看是什麼客,」中年人反駁道。
白眉笑了笑,說道:「既然規矩不允,即便是我邀請,卻也是不能上這山的,不過……」
說到這裏,白眉突然念道,「岱宗夫如何,東嶽青未了。造化鍾神秀,陰陽割昏曉。盪胸生層雲,決眥入歸鳥。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
眾人一聽,頓時沉靜了起來,那中年人嘴裏念叨着什麼,過了一會拍手讚揚道:「師兄好文采,這是最近的新作嗎,」
那幾個青年都是崇拜的看着白眉,泰山壯闊宏偉,本不能用詩來概括,可這首詩卻將泰山的神韻展現的淋漓精緻,可謂是絕句。
白眉和煦的笑道:「並非為兄所作。」
中年人正要問詢,卻見白眉看向了秦墨,不由臉色一變:「這種小人,如何能夠做得出這般氣派的詩來,」
秦墨不語,白眉說道:「師弟此言差矣,那《短歌行》也是貴客所作,卻有吞吐天地的氣概,甚至引祖龍共鳴,難道師弟也要懷疑嗎,」
中年人頓時無言以對,那《短歌行》他也讀過,尤其是最後一句,那氣魄之大,直逼少年聖皇,誰也不會懷疑那不是他所作。
只是,因為秦墨在至尊古路上的殺伐,讓整個太岳書院所不喜,這才會有這番阻撓存在。
那些青年也都低着頭,不敢看秦墨,要比武道,秦墨乃是至尊榜第一,他們再修個上千年,都不一定能追上,要論文道,秦墨又是稷下學宮大比之下的文道第一,他們更是不及了。
「敢問貴客,此詩何名,」白眉拱手問道。
「觀岳。」秦墨點頭道。
「好名字。」白眉點了點頭,極為讚賞,突然拱手一禮,道,「之前是小生唐突,貿然以為此詩乃貴客贈與書院,還望見諒。」
那中年人一聽,頓時有些着急了,看向秦墨想說什麼,可想到之前那番對話,卻又開不了口。
青年們更是急切,領頭者道:「寫的是泰山,為何不算贈與,」
「荒唐,」白眉板着臉,喝斥道,「泰山雖天成,這詩詞卻是有主之物,爾等又怎能如此蠻橫無禮,」
這些青年一聽,頓時躬身賠禮,卻沒有任何埋怨之色。
這時候那中年人突然明白了什麼,拱手說道:「你若是願意將此詩贈與書院,便可豁免入山,」
秦墨一聽,卻搖了搖頭,道:「此詩出自泰山,自然歸於泰山,又何談贈與。」
幾名年輕一聽,頓時大喜,有此詩在,日後泰山之名將遠播天下,那中年人臉色很不好,他心想着,即便秦墨破了規矩入了山,這也是因為贈了詩。
日後即便傳出去,也不是他們的過錯,但秦墨搖頭不贈,反說這詩出自泰山,便歸於泰山,若是再讓秦墨入山,就等於是打了他們臉面。
還是白眉會說話,笑着道:「既然如此,白眉便代泰山請貴客入山,」
他做了個請的手勢,一句話把之間所有的尷尬都消除了乾淨,即便太岳書院有人反對,卻也無法出口。
太岳書院建在泰山之上,今日泰山請客,他們若是阻擋,才是違背禮教,畢竟他們也只是泰山上的暫住者而已。
秦墨這才露出了笑容,真讓他贈詩上山,他寧願不上。
他正要上山,那中年人卻突然阻攔,不過攔的卻不是他,而是他身旁的姜寒霜,道:「女子不得入山,」
姜寒霜頓時惱怒,正要發火,秦墨卻攔住了她,問道:「女子不得入山,這算什麼規矩,」
「書院立下之初的規矩。」中年人義正嚴詞。
泥菩薩還有三分火氣呢,秦墨跟他們論道,那是他對太岳書院的尊重,可再三的阻撓,卻讓他忍無可忍。
「有何依憑,」秦墨退了回來,卻嚴肅的問道。
白眉覺得有些不對,想要說話,可看到秦墨臉上的認真,便閉上了嘴,他到很想聽聽秦墨到底怎麼破了這規矩,帶姜寒霜入山。
中年人抬手抱拳,道:「婦人污穢,怎能踏足書院聖地,」
聞言,姜寒霜暴怒,抬手就是一耳光扇了過去,那中年人嚇了一跳,修為雖然強橫,卻也敵不過一個人皇。
眼看着巴掌就要落下,秦墨攔住了她,道:「他們要講理,那我今天就好好跟他們講講理好了。」
見到巴掌沒有落下,這中年人立時大怒,道:「書院聖地,豈容得了你來猖狂,來……」
他話還沒說完,秦墨直接打斷道:「你開口一句書院聖地,閉口一句書院聖地,更是妄加女子污穢之言,難道你不是女子所生,」
中年人一聽,頓時更加惱怒,那些青年更是怒火中燒,卻不知如何反駁。
「吾人族立世,頂天立地,浩浩湯湯的歷史上,便有無數女子為人族立下汗馬功勞,你竟言女子污穢,實在大逆不道,」秦墨怒斥道。
「除去女媧陛下,女子什麼時候為人族立下功勞,你到是給我說個明白,」那中年人被這麼一喝斥,也是惱怒。
「你也知道女媧陛下是女子啊,」秦墨冷笑道。
中年人立時意識到了自己錯誤,跪倒在地,行五體投地大禮,道:「商君大謬,褻瀆聖皇,當是死罪,」
「你何止是褻瀆聖皇,更是褻瀆你老母,褻瀆你親族,」秦墨大罵,「你讓我說明白,那我就給你說明白,人族陰陽共生,殊不知陰在陽之前,無陰獨陽,你讓你爹一個人怎麼把你生出來,」
「你說女子未立寸功,可若沒有女子,何來聖皇,都是石頭裏蹦出來的嗎,生養之大功,就不算是功了,」秦墨義憤填庸,「你褻瀆的不僅僅是女媧陛下,你褻瀆的是人族全族,說輕鬆些一個死罪,說嚴重些,你是不孝不忠不義亦不仁,」
見商君渾身出顫抖,目光無神,秦墨卻沒有停下,繼續道,「你這般不孝不忠不義不仁之徒,有何資格跟我談人族禮教,有何臉面,活在這世上,」
商君立時癱軟在地,整個人都崩潰了一般,這話要是放在稷下學宮,估計也就惱火愧疚一下而已。
學宮弟子思想開明,但放在太岳書院,放在這商君身上,那就是千刀萬剮,擊潰了他心底所有的信仰。
那幾個青年見商君被秦墨羞辱到這般境地,臉色都是難看,怒瞪着他,像是要把他吃了一樣。
秦墨見到後,卻冷笑道:「如此大謬之書院,不入也罷,不過,我入的是泰山,不是書院,」
說話間,秦墨一把拽住姜寒霜的手,走向了山道,且高聲道,「今日吾入泰山,看誰敢阻我,」
幾名青年有心想要阻攔,可卻聽清楚了秦墨的話,無顏上前。
他入的是泰山,不是太岳書院,這泰山是人族的泰山,不是太岳書院的泰山,人人都可入得。
那白眉見此,卻是嘆息,顯然沒想到秦墨不但文武雙全,思慮更是無比深沉,只是抓住了一個小破綻,便把他這位師弟羞辱的五體投體,連抬起頭的勇氣都沒有了。
「吾愧對族人,愧對聖皇,愧對吾母,無顏再活在這世上,」商君突然抬起頭,仰天悲呼,隨即一巴掌拍向了自己的胸口。
他的手剛落下,就被另外一隻手死死的抓住,正是白眉:「師弟莫要忘了,自裁才是愧對聖皇,」
說完,他便放下了手,隨即追了上去,轉瞬間便消失在了山道上。
商君呆立原地,他的命是父母給的,他能活到現在,是聖皇的庇護,他要死可以死在戰場上,但絕不能自裁。
上山沒走多遠,姜寒霜便一把掙開了手,笑道:「沒想到啊,你小子的口才竟然這麼好,一個老學究都被辯的五體投地。」
「他只是說錯了話而已。」秦墨平靜的回道。
「何止說錯了話,這個規矩本來就沒有道理。」姜寒霜一想到那句「女子污穢」,便義憤填庸,轉頭又道,「現在你該明白,這太岳書院有多蠻橫了吧。」
秦墨苦笑一聲,道:「不是蠻橫,只是想要講理,卻講不過我而已,真要蠻橫就該是我一進東域便派人追殺,而不是等我入了地皇城,跟我講理,不能一概而論。」
姜寒霜一聽,頓時氣惱,正要罵人,就聽到身後傳來一個聲音:「貴客說的有禮,書院雖然固守傳統,但也還是講理的。」
姜寒霜回頭,見白眉走上來,立時板着臉,道:「講的是女子污穢的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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