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夫三國 65.起火

    山賊們潮水般退出山谷,還沒等喘口氣,孫輕的重甲騎已踏着滿地枯草撲了上來。

    精銳們就在眼前招手,孫輕的雙眼已經紅了。

    他已經決定,戰後怎麼也要求得張燕同意,除了鄧疙瘩外,這山谷中俘虜的其餘精壯得先讓他挑選,充入自家騎隊裏來才行。

    那些隨鄧疙瘩踏陣的,每人至少給個隊率;拿砍刀那個,給個軍侯;提槍背雙戟的給什麼位置?做自己副手?

    只是想想,孫輕就激動得難以自制了。

    千餘重甲騎往谷口撲來,沉重的馬蹄聲不停敲打在人的心弦上,勾魂索命,那股威勢,足讓直面的人顫慄不已。

    敵人是衝鋒起來的重甲騎,前面一覽無遺,自家只剩百十勇卒,輜輔兵與精壯損失也不小,大多力竭,難道就到這裏了麼?

    精壯中已有人丟下武器,大家都是賊,說不定投降後還能得活呢。

    鄧疙瘩、雙戟客、車大個幾人卻仍舊不死心,他們吆喝着勇卒與輜輔兵在谷口處靠攏,數百人緊緊擠在一起,要抵擋衝鋒來重甲騎。

    天空中,一朵雪花輕輕飄下,正落在一名丟下武器的精壯鼻尖上,他伸手想去撫摸,不想卻摸了個空,它已經化了,變成水漬融在肌膚上。

    下雪了?

    去歲入秋的時候,收割完田地里的粟,自家還在背面背煤呢,下雪也不怕。

    糧也夠吃,在屋裏窩過這冬,一點事情都沒有。

    說起來,跟了鄧疙瘩之後,多久沒挨餓過了?活雖然很多,可咱們賤命一條,重活何時又少過了?

    那邊,鄧疙瘩還在大聲吆喝着,他真要拼死一搏?

    這小子,老子可比你年紀大得多,若還在村里,你這般大的得叫我叔!還敢整日使喚我做這做那的,要不是老子心軟,早給你幾個爆栗了!

    哎!死便死吧,誰叫老子心軟呢,精壯將拋下的武器又拾撿起來,默默走到輜輔兵們身後列陣。

    第一個、第二個,有越來越多的精壯加入陣中。

    在這朝不保夕的亂世,就算這次降人苟且得活,也不知捱能到合適,跟着鄧疙瘩,日子過的還算不錯,同死也沒什麼大不了,再說,換過這麼多渠帥,大家也煩不是?

    精壯在隊列中仰頭望天,雪漸大了,這是老子見的最後一場雪麼?

    管他呢,老子先跟鄧疙瘩廝殺過這一場再說!

    若迴轉不開,戰馬也無用,勇卒們全是徒步簇擁在一起,對面重甲騎轟隆而來,已越來越近。

    三十丈,二十丈,十丈!快了!

    「拒馬槍!」

    鄧季一聲令下,最外圍的槍卒和輜輔兵都將長槍斜指,身子緊緊貼在槍身上,大家都練過,這是靠人擺出的拒馬槍,與插在原木上的拒馬槍器械不一般,但目的都一樣,就等別人騎馬往槍尖上撞來。

    五丈!

    陣列中,一把手斧、兩支手戟破空飛出,是鄧疙瘩和雙戟客的,對面,有三名重甲騎同時嚎叫着跌下馬來。

    戰陣中這只是杯水車薪,重甲騎兵隊馬蹄不停,瞬間已衝到近前,那戰馬鼻中噴出的粗喘似乎都已到人身上來了。

    「喝!」

    這一聲久違的暴喝,是讓疙瘩得名雷公的怒吼,如霹靂雷鳴,響徹雲霄,站得稍近的都被震得雙耳發麻。

    一喝之下,沖在最前幾匹戰馬俱被嚇得驚立起來,這股驟然停下的慣力立刻便將身上騎士甩飛出去。

    可後面的騎士任然還在衝鋒,山谷口狹窄又無法轉向,騎隊蜂擁着將前列的戰馬撞上來,直掛在挺直斜指的槍尖上。

    這股巨大力量,很快就擠斷幾根槍柄,將勇卒們推得往後倒去。

    「啊!」

    一名勇卒被重甲騎從空馬後面探出的長槍刺中咽喉,在發出臨死的淒鳴。

    「啊!」

    幾個重甲騎被後面勁射來的羽箭擊中面門,哀嚎着跌下。

    雙方都在以命相搏,都有人不時倒下。

    「挺住!」

    車黍、郭石等力卒在槍卒身後發力,退出幾步後,精壯、輜輔兵們也出手發力相抵,竟然堪堪撐下來。

    重甲騎的沖勢居然會被一聲暴喝,數十拒馬槍生生止住,最大優勢已失!

    那邊,鄧季和太史慈已從人群中擠出,提槍雙雙闖入重甲騎隊伍里去。

    比起渡黃河時,鄧季的身體又長高了些,力氣也在增長,如今便是與郭石角力,也要撐上好一會才輸,馬背上刺不到要害的敵人,他便揮槍抽打下來。

    太史慈更是如虎入羊群,沒了手戟,長槍是身上唯一武器,掄風一樣舞動起來,在騰挪不開的騎兵群中沒一合之將!


    當然,在這麼密集的隊伍中,想不受傷是不可能的,重甲騎士的長槍紛紛刺來,前行不過五步,兩人身上都已中了數槍,還好能在關鍵時避過要害。

    之前身上的血跡多半是別人的,此時,開始流淌自家的血,很疼,但鄧季只知道拼死搏殺着,向前,再向前!

    不幸穿越在這亂世,對這一天,鄧季或許早有覺悟。

    太史慈亦在奮力向前,大丈夫一諾千金,生死不渝,既然恩人有求,將自己抵給這些賊人,又親口與賊人定下五年之約,自家為他賣命就是應該,死而無悔!

    說起來,自家雖然一身本事在,幾年來做的卻都是文吏,真上戰場搏殺這還是第一遭,可每一槍刺死賊寇,聽着他們臨死發出的慘叫哀鳴,內心深入都會湧出一股莫名興奮,似乎廝殺場才是自己更應該呆的地方。

    身旁這小賊頭本事雖不成,膽色卻還不錯,也是,若非膽大,如何敢去劫那許多糧秣,給這山谷惹來禍事?若非劫得這些糧秣,自家又如何會在此地?

    兩人並着肩努力向前廝殺,後面車黍、韓齊等勇卒得了空,已撒開腳趕了上來,再後面,是反應過來擁上的精壯們。

    沖勢被擋住時,孫輕尚在騎兵隊正中,被前面的騎兵擋住不得上前,亦只能隨着人流拉馬徘徊,兀自着急,透過人群看前方廝殺處,但凡有人倒下他就心疼不已,只是一時束手無策,良久才想起若是擊殺掉他們渠帥鄧疙瘩,這種無用抵抗定會停下。

    「殺了鄧疙瘩,先圍殺了鄧疙瘩!」

    暗罵自己一聲蠢,孫輕才大聲喊叫起來,可在這時候,隊伍後面本陣中竟然傳來急切的「噹噹!」銅鑼聲!

    誰膽敢這時候鳴金!莫非自家聽錯了?

    孫輕憤怒地回頭,卻見並不是錯覺,銅鑼響處,正是張平難的中軍。

    這種關鍵時刻收兵?孫輕自有萬分不解,可重甲騎並非他孫輕的私兵,聽到鳴金聲,沒要他發話,後隊的騎士已開始調轉馬頭,在往後撤了。

    很快,重甲騎就全退回去。

    居然連這也守住了?先前那個精壯不可思議地抬起頭,天空中已全是飛舞的雪花,飄下來落在冒着熱氣的人身上,大多立刻就化去,只剩零星幾片還在,細白細白的。

    這些為何不會化呢?精壯有些好奇,伸手再去觸摸時,這次居然能隨着手指捻起。

    這似乎不是雪,難不成是那裏來的飛灰?

    「為何鳴金?」

    回到中軍,孫輕立即怒氣沖衝去找張燕理論。

    張燕也不由苦笑,指着遠處山谷,對這愛將道:「你看那邊!」

    孫輕一怔,轉頭看去,只見那邊不知何時已升起一股巨大的黑煙,谷內還有火光升騰,將天邊都映得發紅。

    「那是什麼?」

    「不知,或是谷中老弱在燒糧!」

    聽張燕這麼說,孫輕瞪大了眼睛:「他們如何捨得?真那麼死忠鄧疙瘩?都不想活?不願降?」

    孫輕這麼多問題誰答得出?張燕身旁的渠帥們也都在鬱悶呢,有人接口道:「我等也不知,只得且先收兵,讓谷中先救火為要!」

    受旱災影響,糧食每家都缺,如今最緊要的畢竟還是谷中剩下的那三十餘萬石糧,若鄧疙瘩部真在燒糧,站這裏的人都能肯定,等他們進去時,得到的只會是一團灰燼。

    谷口這批精壯,可不像一會就能突破的,要滅火還是他們谷內方便。

    「豎子可惡!」

    孫輕恨恨將馬鞭抽到地上!

    眭固亦嘆:「但願還能多剩些下來,這小兒也太狠了!」

    待重甲騎盡數退去,鄧季在漫天雪花中悽然四顧,身邊還能站立的勇卒已不足七十,且還人人帶傷,輜輔兵同樣傷亡慘重,受創最輕的反而是後面那些精壯。

    就算張燕不再來攻,今日谷中要有多少婦孺小兒啼哭?

    可是,孫輕為何會在這時退下去呢?

    鄧季還在發怔,身旁有人茫然回顧,不意見谷中濃煙,忙喊道:「疙瘩,快看!」

    鄧季回頭,看看,眨眨眼,再看,再眨眨眼。

    「谷口還沒破呢,哪個就敢燒老子的糧?」

    待反應過來,鄧季立刻便火燒屁股一般跳起來:「韓子義,還不快去叫他們滅火?」

    韓齊未來得及上馬,谷中「踏踏」聲響,已有一騎前來,遠遠便開口喊道:「疙瘩大哥!」

    聽聲音就知道是謝允,這小子跑出來做什麼?

    不過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待謝允打馬跑近,鄧季一把就將他拎下來:「谷還沒破,誰讓放火燒糧的?如今滅火了沒?」

    「哎呀!」謝允被扯得有些疼,左右擺動兩下掙不脫,忙大聲答道:「是田夫子,田夫子讓燒的!」

    田豐?這廝發什麼瘋呢,雖說也算救了谷口安危,糧食卻可惜了,若都燒了,難不成讓老弱們盡喝風去?鄧季忙又問:「滅火了沒?」

    謝允無辜地眨着眼:「沒呢,為啥要滅火?」

    「臭小子,那可是老子的糧呢!」鄧季大怒,又沖韓齊道:「子義,速去!」

    「嘿嘿!」謝允得意一笑:「疙瘩大哥,誰說那是糧啦?咱燒的是柴禾!」



65.起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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