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裏安安靜靜的,李玲踉蹌着進了房間裏,看着桌上的照片,她顫抖着拿了過來。照片裏面的男人笑的一臉溫和。
一滴滴的淚水掉在了照片上。
「姜權,孩子會不會知道了這件事情了?她是不是知道,她的爸媽是因為我們沒的?張霞……高成……」
李玲坐在床上呆呆的看着相框,心裏卻想起了當年的一幕幕。
二十年前,桐鄉
因為都是知青,姜權和李玲結婚之後壓根沒地方住。好在張霞和李玲感情好,她嫁給了本地的農民高成。高成一個人蓋了大瓦房,讓他們兩口子佔了一間房,兩家人暫時就這麼住着。
李玲生下孩子後,一直是張霞幫着照顧月子。
誰知道孩子還沒滿月就病了。
「這可怎麼辦,大晚上的,去哪裏找醫生啊。」姜權急着不得了。桐鄉比不得城裏,這地方買東西都要翻山越嶺的去鎮上買,村里也沒有診所,鄉里的大夫是個土大夫,平時連個外傷都能治壞,他們也不敢把孩子更人家去折騰。
小小的孩子一直在襁褓里哭着,連都哭的紅彤彤了。
張霞在隔壁聽了着急,扶着肚子走過來,「姍姍是不是不舒服,送鎮上去看看吧。」
「這外面天黑,天氣又冷,我也不敢讓孩子出門。」李玲擔心的看着孩子。
高成走了進來,他穿着半舊的軍裝,高高大大的,一進來就扶着張霞,「你去歇着,我來想法子。」
「你能有什麼法子?」張霞柔柔的看了他一眼。
高成笑道,「這你就不知道了,我一個朋友就在鎮上醫院裏當大夫,我去一趟,請他過來幫忙看看就行了。你放心吧。孩子這么小,也確實不能抱出去。」
幾人一聽,頓時一喜。李玲笑道,「高成,是真的嗎,能請過來?」
「我和他感情好,應該能成的。」高成摸了摸腦袋。憨厚的笑了笑。
姜權道,「要不我跟着你一起去吧。」
「這個不用了,你這還得照顧孩子呢。兩個女人在家我也不放心,你就在家裏看着。」
李玲也不大想讓姜權出去,孩子現在哭成這樣,她心裏慌慌的,希望姜權能夠陪着她。
她笑道,「那就麻煩你了。」
「沒事。」高成看了眼張霞,扶着她道,「我先扶你回去歇息,馬上就去找人去。」
張霞這才點了點頭,扶着肚子出了門去。
看着張霞這樣,李玲心裏想着,原本還總是替張霞覺得不值得,現在看來,這男人對她確實挺好的。希望張霞以後能夠過的好一些。等她回城裏之後,一定要多幫着張霞。
高成很快就抹黑出門了。
入秋的天氣,晚上冷的慌,孩子哭到後半夜都沒力氣哭了。張霞還是睡不着,乾脆幫着想法子,用熱水幫着孩子擦澡。又一直瞧着院子外面。「怎麼還沒回來啊。」
「鎮上遠,估計還得等等。」
許是張霞的法子有用,孩子用熱水擦了幾次澡之後,竟然沒發燒了
。香甜的睡了過去。不過之前出去的高成卻一直不見蹤影。
一直等到雞鳴天亮了,高成卻還是沒回來。
這下子幾人意識到不對了,李玲趕緊讓姜權出去找。才走到村子口,就有人遠遠的跑過來。
「高成出事了!」
高成被人抬回來的時候,已經認不出樣子了。張霞見着好好的人出去變成這個樣子,一下子撲了過去,「高成,高成你怎麼了,高成。你醒醒啊。」
「真是可憐,孩子還沒出生呢。」
「大半夜的出門做什麼啊,這山溝子哪裏那麼好走的,就算走了多少年的老手都會不小心掉下去,何況高成這才從外面回來沒多久呢。」
李玲坐在房間裏抱着孩子,聽着這些議論聲,還有張霞聲嘶力竭的哭聲,一下子什麼都聽不到了,只聽着心裏一個聲音不停的響着。是她的孩子害死了張霞的丈夫,害了張霞的丈夫……
張霞終究是沒撐過去,沒幾天就因為情緒不穩定早產了。孩子雖然好好的生了下來,人卻沒了。
高成是個孤兒,沒人願意養他的孩子。張霞的家裏人更是偏心,也不管她。
站在張霞和高成的墓碑前,李玲和姜權發誓,一定把孩子當做親生的一樣養着。讓她過的無憂無慮的。
思緒迴轉,李玲長長嘆了口氣,「瑤瑤是不是知道了。要不然,她不會說我該她的。是不是知道真相了。姜權,你說我該怎麼辦啊。瞞着這麼多年,是不是還是瞞不住啊?」
姜瑤出了門就直接的往徐浩的公司走。
她這次回來,徐浩一直不接她的電話。
姜瑤不知道徐浩心裏怎麼想的。她只知道,自己不想失去徐浩,即便她現在又一無所有了,但是她畢竟還是比別人多了十年的閱歷。相信沒有任何人比她更能夠幫助徐浩了。
到了公司的時候,徐浩正在招待楚紅化妝品公司的王楚紅。兩家公司合作了一段時間,現在正在進行一個化妝品生物技術研究,所以王楚紅這次親自來這邊視察一下。
兩人才從會議室出來,姜瑤就跑了過來,見着王楚紅的時候,她臉上驚訝了一下。沒想到這輩子竟然能見到這麼個大人物。要知道,這位後來創立的化妝品品牌可是聞名全國呢。似乎也是徐浩公司的大客戶。
只可惜這位和姜姍一直是朋友,後來因為姜姍的緣故,對她很不待見。這一輩子,可沒姜姍什麼事情了吧。
姜瑤暗自覺得這是一個機會,她整理了一下心情笑着走了過去,「徐浩。」
徐浩正和王楚紅商量着剛剛看過的研發產品,聽着姜瑤的聲音,心裏一沉,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頭,「怎麼過來了?」
「我正好放假了,回來看看你。」姜瑤挽着他的手,又故意看着王楚紅,「這位客人是?」
「這位是楚紅化妝品公司的王總,這次過來視察的。」
「原來是王總。」姜瑤笑容熱情道,「早就聽說楚紅化妝品公司的產品非常好用了。比好些國際大牌都好用。」
這話就有些讓王楚紅不舒服了。她微微笑着點了點頭,對着徐浩道,「我先走了,有事情再聯絡。」
「我送您吧。」徐浩笑着道。
王楚紅點了一下頭,轉身朝着門外走
。徐浩跟在一邊。姜瑤見着好不容一見着王楚紅,人家竟然就這麼哦組了,完全沒有記着自己的樣子,頓時急了,連忙走了幾步,「王總,對於貴公司的產品推廣工作,我有一些想法,不知道王總能不能和我談談?」
她這麼說是有底氣的。上輩子她別的沒關注什麼,但是化妝品沒少買,這種化妝品的推銷自然是記得很清楚。她相信只要自己和王楚紅說說,絕對能讓對方刮目相看。到時候她就算沒有什麼□□,照樣能進入這樣大企業。
不過王楚紅卻沒能如她所願的給時間,聽着她的話,王楚紅嫌棄的勾了勾唇,裝作沒聽見,繼續往前走。徐浩倒是臉色變了變,很快恢復如常,滿臉客氣笑容的送王楚紅出了公司大門,看着她上了車子,才轉身進辦公樓。
姜瑤攔着他,「那個王總怎麼回事,我喊那麼大聲音,她都裝作沒聽見一樣。」
徐浩見她還抱怨,頓時沒好氣,「你還想人家怎麼樣?沒當眾回絕你,已經給了幾分面子了。姜瑤,你能不能懂事點。王總是我很重要的客戶,我不希望出什麼亂子。」
「可是我是想幫你啊。我真的能幫你,我絕對能夠幫助她的化妝品公司推廣的更好的。徐浩,你幫我安排一下好不好人,讓我和她聊聊。」
「安排你們見面?」徐浩被氣笑了,他搖着頭嘆息一聲,「你覺得我該相信你有這個能力?要是讓王總知道你大學沒畢業就被退學,拿着家裏賣房子的錢去炒股而且輸的精光,你覺得她還會願意和你聊聊?」
姜瑤聽出徐浩的職責,頓時有些惱羞成怒,「這都不是問題,我是真的能幫她。」
「夠了。」徐浩偏頭看着一邊,無奈道,「我是不會幫你見她的。我希望你也不要去找她。姜瑤,現在你最重要的是去找一份工作,而不是在這裏異想天開。你就不能務實一點嗎?」
「我很務實!」姜瑤激動道,「我知道,你是不是看我沒錢,幫不到你了,所以這樣討厭我?」
她一喊出來,大廳里的幾個人都看了過來。
徐浩頓感臉熱,終於忍無可忍,「姜瑤,你要是再這麼鬧下去,我真的不能保證我們的感情還能繼續下去。」
姜瑤聞頓時慌了,趕緊拉着他的袖子,「不,我是不會分手的。徐浩,你別生氣,我以後保證都聽你的了。我以後好好工作,不給你添亂的。」
像是想到什麼,她驚喜道,「徐浩,你讓我在你們公司工作好不好,我保證好好工作。沒有工資也沒關係。
徐浩想也沒想道,「公司現在不缺人。」
「我不要工資的。隨便做什麼都不行嗎?」姜瑤期待的看着他,「做你的私人助理好不好,我以前也做過的啊。」
「你什麼時候做過我的助理了?」徐浩皺眉看着她。突然想起,姜姍倒是做過他的助理。可惜那段時光再也不會有了。
他心裏突然很是惆悵,有些壓抑的沉悶。
姜瑤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趕緊道,「我是說我們以前不是總是互相幫助嗎,我一定能夠勝任這個工作的。徐浩,你就讓我來做事吧。好不好?我現在沒有畢業證,在江城很難找到工作。你就幫幫我吧。」
徐浩揉了揉鼻樑,「先試試看吧。不過在公司一視同仁,你一定不要胡鬧。」
「我當然不會胡鬧了,我知道的東西很多的,一定能夠幫助你。」姜瑤高興的挽着她的手。
徐浩下意識的抽了出來,大步的往樓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