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玲回到家裏的時候,姜權正在給姜姍放水洗腳。父女兩在洗漱間裏邊說邊笑,熱熱鬧鬧的。
她心裏突然覺得很委屈。自己做了這麼多的事情,回頭來,張霞卻還怨她。現在丈夫和女兒也對她有意見了。她到底做錯了什麼。
對於李玲總是去照顧張霞而不管家裏的事情,姜權和姜姍都已經選擇無視了。姜權要忙着生意,姜姍現在每天都去林家那邊,基本上都沒什麼時間見面了。
猴子一眾小同學被強迫送到林家來學習。為了不讓姜姍失望,林喆充分發揮了自己的威懾力,將不愛學習的小子們都給走了一頓,然後強迫他們不停的做題看書,接着又看書做題。
猴子委屈的直哭。
「哥,我真的學不進去,讓我去外面看看動畫片兒吧,我保證不吵你們的。」
「勞資抽你。」林喆作勢要打他,「你要是出去,就別進來了。咱這隊伍里可不要成績不好的人呢。這麼簡單的東西都學不會,真是太丟人了。」他只是晚上看看書就會了,多簡單啊。自己的兄弟可不能太蠢了,說出去丟分子。
其他人見林喆要打人,都沒吭聲。悶頭悶鬧的做作業。倒是比自己爹媽還有效果了。
姜姍對於這些人的個性並不十分了解,不過她知道,這些人真的挺喜歡林喆的,也挺聽他的。所以這會子只能利用林喆來強迫他們學習,又不忘了給點甜頭,「咱們把作業做完了,一起去樓下捉迷藏怎麼樣?」
「好耶,好久沒捉迷藏了。」
猴子高興的大叫。
林喆吃醋的拍他的腦袋,「趕緊學習,讓我看着你玩,以後別喊我喊哥了。」
猴子趕緊捂着自己的大嘴巴,低着頭安安靜靜的做作業。
一群孩子們表現的比上課的時候還要乖,林喆滿意的點點頭。回頭背着小手看姜姍,果然看着姜姍面帶崇拜的眼神。頓時嘴角不知覺的往上抬了抬。輕輕咳嗽兩聲,自己也趴下來寫作業。
不得不說,在這種高壓氣氛和對比的學習之下,院子裏的毛孩子們的成績有了明顯的提升。別的不說,每天佈置的作業都按時交了。這可把班主任老師給樂壞了。覺得自己這是走了大運了,班上的幾個刺頭怎麼突然就開竅了。真是老天保佑啊。
回頭家長們來接孩子們,班主任少不得又誇獎幾句,樂的極為家長們回家就給林家送了水果過來道謝。
快要期末的時候,姜姍和姜權提出想要跳級的事情。
姜權正邊吃飯,邊算計着賬目上面的事情,聽着姜姍的打算,驚訝道,「跳級做什麼,你還小呢,去了別的班上會不習慣的。」
「可我已經學完了,我覺得沒必要浪費時間了。我想早點畢業,這樣以後就能早點出來工作了。爸爸,一寸光陰一寸金呢,這可是我們老師說的。」
上學後,姜姍說話也隨便了許多。反正甭管什麼話,只要說是老師教的就行。
姜權笑道,「唷,你們這老師教的還挺好的。說話都頭頭是道的。」
李玲心不在焉的吃飯,聽着兩父子討論跳級的事情,問道,「你真的都學完了嗎,怎麼平時也沒那看你學習啊。」
姜姍道,「媽,我們一個月見過幾次面?」
李玲頓時有些心虛。
這陣子張霞的肚子越發的大了,平時上下樓都辛苦,更別說做飯了。現在晚上父女兩也很少在家吃飯,所以她平時下班就去照顧張霞了。
雖然張霞有時候讓她挺傷心的,但是這事情得做到底,這人情債得還。甭管多苦多累,她咬着牙也得做完了。
姜權嘆了口氣,問道,「張霞那邊快生了吧。」
「還有兩個多月呢。」
這兩個月對於這個家庭來說,也是一種煎熬。在姜權看來,這個時候,他真是很需要李玲的幫助。平時能夠在外面忙累了,回來能和李玲好好的說說話,吃口熱飯。可李玲現在這邊壓根就幫不上忙。這讓他心裏越發的覺得累了。
而且女兒這樣長期在人家家裏吃飯也不是個長事。誰家想多個負擔啊,林家人再好,那也不是一家人,總是占人家便宜,他這老臉都放不下來了。
李玲攪拌了幾下飯碗,問道,「姜權,那張霞到時候在哪裏生啊。」
「醫院吧,難不成還能在家裏生啊。」
「這醫藥費什麼的怎麼辦。還有有氣坐月子的事情。」
姜權聽了就頭大,「我出,行不?」說完自己都覺得憋屈。自己媳婦生孩子,他都沒花錢呢。這會子別人的媳婦生孩子,他倒是熱絡。不知道的人,沒準還以為是那孩子是他的呢。
姜權想想就覺得惡寒。
李玲知道姜權這是生氣了,心裏本來就有些壓抑難受,這會子終於忍不住的紅了眼睛,「我知道你怨我,可我這也是沒法子。等張霞生了,這事情就沒了。」
「我可沒怪你。這不都是為了還人情嗎?」姜權沒好氣道。
姜姍放下碗筷,「我吃飽了,先回房間去看書了。」又對姜權道,「爸爸,我跳級的事情就這麼決定了好嗎?我對自己的成績很有把握。這次又是班上的第一名呢。」
「呵呵呵,知道你第一的。」姜權自豪的笑了起來,「說起來徐家的徐浩好像也是第一名呢,不知道他會不會跳級呢。」
「那是人家的事情,反正爸爸,我的事情你可得答應。好不好嘛。」姜姍聲音軟綿綿的撒嬌。
姜權哪裏抵擋得住,趕緊投降,「好,聽你的。等你期末考試考完了,我就和你們班主任去說這事情。下學期開學的時候,咱就上一年級去。到時候你可以和林喆他們一個年紀了。」
姜姍暗道,我可就是為了這個呢。
見李玲在低着頭偷偷的抹淚,姜權心裏有些煩躁。
「李玲,你看看閨女,她為什麼對你和對我的態度不一樣?以後給你養老的人是你親閨女,不是別人。你再這樣下去。以後她長大了,你想補償都補償不了。這次張霞的事情是最後一次,以後這話我也不會再說了。」
李玲是個善良的女人,姜權而已是喜歡她這一點的。但是這樣只顧被人不顧自家的行為,他這樣的俗人真是理解不了。
他是個自私的人,只想讓家裏人過好一些。
姜權端着碗筷進了廚房裏。李玲一個人呆愣的坐在餐桌上。她想起今天張霞後來和她說的話,「李玲,你怎麼變得這樣自私了。以前我們一起在鄉下,你懷着孩子了,我看你住宿環境不好。就讓你和姜權住我們家。一住就住那麼久,我啥時候沒幫襯着。現在你這樣不高興,我心裏也不知道說啥了。咱這朋友的情分,也就這幾個月吧。」
姍姍、姜權、張霞……似乎自己一直在錯。無論在哪裏,都是錯的。
李玲痛苦的捂着自己的臉,隱隱的哭了起來。
期末考試這天,江城下起了雪。姜姍穿着自己的粉色羽絨服,腳上穿着小皮靴,高高興興的往學校去考試。才出門呢,就看着院子門口停着一輛小轎車。這個時候,小轎車可是很拉風的。
她正瞧一眼,就見着車窗搖了下來,林喆的腦袋從車窗裏面露了出來,「姍姍,這邊,這邊。」
姜權見狀,趕緊把孩子帶過去。
宋萍坐在駕駛座上,笑道,「今天下雪冷了,我送姍姍去就行了。這天冷,做腳踏車容易凍着孩子。」
姜姍揉了揉紅彤彤的鼻子,上了車裏。回頭又對姜權道,「爸爸,別忘了和班主任說跳級的事情。」
姜權拍了拍她的腦袋,「放心吧,中午爸爸就去和老師說去。」
姜姍高興的比了個『耶』的動作。等姜權走了,林喆拉着她的小胳膊,「真的要跳級了嗎,那咱們下學期不是能一起了?」
「嗯,」姜姍眯着眼笑了笑。林喆幾天穿着黑色的羽絨服,脖子上圍着小熊圖案的圍巾,看起來可真是可愛極了。都忍不住想抱抱了。
姜姍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熱熱的臉,心裏暗道自己想現在真是越來越不矜持了。
林喆卻突然伸手把她給一把抱住了,「哈哈哈哈,太好啦。」
宋萍邊開車,邊從後視鏡看了眼自己的兒子。心裏暗自笑了笑,難不成自己兒子真的早熟?這就是親兄妹都沒這麼好的感情吧。
要真是這樣,她真是得贊贊自己兒子的心思真是聰明。從小就知道培養媳婦了,以後不擔心打光棍。
期末考試結束後,姜權來接孩子,特意額去和姜姍的班主任說了跳級的事情。班主任很是捨不得,建議孩子再在學前班讀下去,畢竟孩子還這樣小。
姜姍偷偷扯了扯姜權的衣擺,姜權立馬就道,「可是孩子覺得自己能夠接受更多的知識了。我也希望孩子能夠挑戰自己。為了鼓勵孩子更加積極向上,希望老師能夠幫這個忙。」
這事情走正規程序,也提不上幫什麼忙。班主任嘆了口氣,「行,那開學後就找我,我和學校那邊申請一下。她成績好,這事情應該沒問題的。」
姜權一聽,連連道謝。
回頭對着自己閨女眨了眨眼睛。
林喆和宋萍知道這事情後,少不得在外面吃飯慶祝。
一頓飯吃下來,已經是下午一點多了。好在姜權和宋萍都沒人管着,所以不急不慢的帶着孩子們回家。
因為下着雪,宋萍提出送兩人回家去。讓姜權把自行車放後備箱放着。
姜權也沒客氣,為了孩子,他也不能講這客氣的。
路上兩孩子在後面互相鬧着玩,笑嘻嘻的。前面姜權和宋萍談着服裝生意的事情。氣氛暖洋洋的。
下了車,林喆和姜姍還有些依依不捨的樣子。
姜權抱着孩子正和他們說話,姜爺爺就在樓上大聲喊着,「姜權,趕緊回來。」
看着姜爺爺喊話着急的樣子,姜權知道肯定是出事情了,趕緊和宋萍打了個招呼,就抱着孩子往樓上跑。
「怎麼了爸,是不是我媽身體怎麼了?」
姜爺爺急道,「你媽倒是沒什麼,只是李玲剛打電話到家裏沒人接,就打電話給隔壁老六家的,讓帶話說讓你去醫院,那邊好像出事了。你趕緊去看看去吧。」
這進醫院可是大事呢。
姜權一聽,以為李玲出了事情,趕緊又抱着孩子往樓下跑。
宋萍和林喆擔心是出了事情,所以一直沒走。見着兩人出來了,趕緊道,「出什麼事情了?」
姜權道,「李玲去醫院了。」
宋萍趕緊道,「上車,我送你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