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見從周家監視的人回來稟報,就一直等在亭部大門外,牛成雖然有些不相信周志高到時會到縣衙大牢撈他出來,但為了他的家人他不得不這麼做,現在門已經打開沒有後退的餘地,立刻跪在地上,求饒道:「求求你們可得救救我。」
李若惜看着跪在地上的人蹙着眉,問道:「你是……」
「我是周家的護院牛成,那些事情都是周全逼我做的,如果我不那樣干周全就會殺了我還有我的全家。」牛成哭訴道:「所以求求你們一定得幫幫我,如果你們不幫我,明天橫死街頭的便是我。」說着,使勁的在地上磕頭,額前很快便染上一片紅色。
李若惜見狀,下令道:「把他帶進去,我要問話。」
米樂等人將人帶進去,也沒讓她費心,牛成進去後便交代了一切,牛小林也指認了他就是同村的牛成,牛成還向牛小林磕頭賠了不是。
出了關押房,亭部大門外傳來一陣馬嘶吼聲,李若惜猜到應該是趙信回來了,迎了出去,把亭部發生的事說了遍,問道:「你回來的時候有沒有看路上有什麼可疑的騎馬人?」
趙信聞言,皺了皺眉,說道:「沒有,我是從杏林鄉那邊回的,並未看在有騎馬之人路過。」
「怪不得,你從杏林回來是查到了什麼嗎?」
「嗯,那件案子兇手真果另有其人,但目前不能確定周全就是兇手,一切還得等證人指證。」趙信說道:「你們這是要去周家?」
「嗯,我們不能坐以待斃,這周全用調虎離山支開監視的人,說明他一定有什麼詭計,牛成已經招認一切都是周全所為,所以我們想去周家拿人。」
「嗯,那我去安排一下。」趙信說道,向每個人叮囑了一遍,這才帶着米樂、柱子去齊嶺腳。
齊嶺腳周家天色蒙蒙亮便迎來一群手持周家宅子房契的人,周家上下所有的人皆是一怔,各有揣測。
周全去了趟宜縣本來是找田得財幫忙的,路途看見趙信從以前案發的那家客棧出來,便跟了上去,只是跟到杏林一眨眼的功夫便把人給跟丟了,一早才從外面趕回來,沒想到出去兩天迎來的竟然是家宅不保。
此刻,正瞪大眼睛望着那張房契猶如被雷擊了般,半晌才回過神兒,不敢置信地道:「這怎麼可能!」
「哼,怎麼不可能,你們周管家已經將這宅子賣給了我們林家,周公子不會是連自家的房契都不認得了吧。」林家管家不屑地說道。
周志高?周全這才從人群中掃了一遍,哪還有他與於蘭的影子,當下便慌了,指着林管家喝道:「不可能,這不可能,一定是你們林家搞的鬼!」說着,手指向林家管家。
「連自家出了內鬼都不知道,還有臉在此說他人的不是,給你一天期限收拾,收拾好馬上給我滾蛋!」林家管家說罷,帶着護院離去。
周全瘋了般衝進後院庫房,一口氣將所有的木箱打開,裏面皆是空空如也,望着那些空空的木箱,周全身形一晃,險些栽倒,好在伸手及時扶住牆才勉強站好,他不死心,跌跌撞撞的回房間,打開暗格,裏面所以的田契、地契都不翼而飛,這下他徹底死心,攤坐在地上,眼神空洞的望着房頂,他早該猜到於蘭那個賤/人與周志高有一腿,只是她大着肚子便沒多加懷疑,現在得知悔之晚矣。
周全的妻妾見這情形,也開始慌亂起來,使喚各自的丫頭收拾東西,見當主子的都慌了,下面的人哪還鎮定的了,頓時哄搶起來。
站在外面看熱鬧的村民見周家倒了,頓時大快人心,進屋內開搶起來,背凳子的背凳子,搬桌子的搬桌子,場面好不熱鬧。
「這是我先拿到的,快還給我。」
「你先拿到的就是你的!」說着,壯家丁一腳踹在那瘦弱的家丁身上,神氣地道:「誰搶贏了就是誰的!」
「哎呀!你這個賤婦竟敢搶我的東西,看我不撕了你。」
「你這個不要臉的爛貨,以前周家興旺時就跟我爭,現在落敗還與我爭,看我怎麼收拾你。」說着,袖管一擼,掐在了一起。
周全手握酒壺從裏面走出來,望着眼前的場面仰頭猛灌一口酒,跌坐在大廳的台階上,回想起周家風光時再對一比下落敗時,突然笑起來隨即又轉變成了哭腔,在台階上坐了一會,拿着酒壺打着太極站起來向裏面走去。
哄搶的場面還在進行,李若惜四人到達周家時,看到這精彩的畫面一時間沒明白過來,將那掐在一起的妾室分開,問道:「周家這是怎麼了?」
「還能怎麼了,周志高跟於蘭那個賤/人合謀把周家的財產一併卷跑,還把宅子給賣了,若不是買宅子的人來收宅子,我們還蒙在鼓裏,現在就剩下些殘羹剩飯了,再不搶點這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說完,兩個妾室又掐在了一塊。
周志高?於蘭?李若惜沒來得及細想,問道:「那周全呢?」
「哼,往裏面去了,不知道死沒死!」剛才說話的妾室回答,語氣中不帶半點情意。
李若惜四人走過迴廊,到處都是家丁,丫頭背着大包小包往外趕的情景,最後在後院的假山處找到酩酊大醉、胡言亂語的周全。
米樂二人將人架了出來,李若惜望着頹廢的周全,問道:「樟樹里的田契何在。」
周全似懂非懂沖她傻呼呼一笑,晃晃悠悠地道:「全讓……全讓……周志高給拿走了……」
又是他,真是惡有惡報,沒想周家最後的結局竟然是被自家的「忠犬」給毀了,李若惜抓着周全的衣領,厲聲道:「那周志高去哪了!」
這時的周全已經醉過去,若不是米樂二人扶着已經倒在地上了,李若惜抬腳踹了過去,中途卻被趙信擋住,「算了,他現在已經醉的不醒人事了,有什麼恨等他醒來在說吧。」
「就這樣放過他真是太便宜他了。」李若惜憤憤不平地道。
「怎麼會便宜他,他既然犯了罪自有律法量刑。」趙信這算是安慰。
「可是,我這心裏就是不解恨,這敗也敗的太快了,在怎麼招也得讓我扳倒他家才對。」李若惜有些賭氣地道:「就差那麼一步,只要證人指證兩年前周茂山的案子就翻了,沒想到竟然讓周志高捷足先登了,想想就覺得窩囊。」
趙信失笑了,不禁問道:「你就為了這事心裏不平?」
「何止啊,現在樟樹里的田契還不知道在哪裏,不拿回田契村民就沒有田地支配權,我想給村里修建水利、道路的事很有可能會被擱置,這個才是重點。」李若惜說道。
「那等他醒了我們在問問。」趙信平靜地道。
「問什麼啊,酒後吐真言,他已經說的很明白了,可我想如今田契或許已經不在周志高身上了。」李若惜說道:「周志高連周家宅子都賣了,田契自然也可以賣,我估計這件事情他蓄謀已久了,不然一夜之間不可能搬空周家所有的錢財。」
「你說的很有道理,既然如此那我們唯有等持田契之人來收租才知曉是誰買了樟樹里的田契。」趙信說道,揮了揮讓米樂和柱子把人弄醒帶回亭部。
「也只能如此了。」李若惜嘆息地道,心裏像是被棉花堵着般,為什麼她想辦點事就那麼難,沒記錯的話,那些穿越前輩們,穿到哪不是混的風生水起、如魚得水,誰像她這樣,一事無成,想報個仇還讓別人捷足先登了,想起來就不帶勁。
在離開周家時,趙信把這兩天的事向李若惜了說了一遍:他去宜縣後,第一件事是先去了一趟墨寶軒,放了些銀子讓老闆把那副仕女圖給裱好然後寄掛在墨寶軒,再去當時事發的客棧,事隔兩年,物事已變,人已非,客棧老闆早在事發當年就把客棧給轉讓了,如今不知去向,後來問了現在的掌柜才從他話中找了一些蛛絲馬跡,順藤摸瓜摸到了林杏,找到了原來客棧的老闆,老闆以為二兩年前的那件姦殺案就這樣平息下來了,沒想到事隔兩年還有人早上門,知道找他的人是以前江水亭的求盜,便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了趙信。
當時死的是宜縣一家員外的小姐,家裏幫她許了人,她不樂意便想逃婚,住進了他所開的客棧,同時住進來的還有一位富家公子,他們兩的房間門對門,晚上他們都沒聽到什麼動靜,第二天一早掌柜隱約聽見那富家公子讓小二傳話去周記糧店讓一個叫周茂山的男子到天字一號客房,說是那家小姐不方便下來讓他代傳話的,等糧店的周茂山推開天字一號客房時,門外便進來一夥官差,掌柜當時就覺得不對勁,站在客戶門口的周茂山還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官差二話沒說便把周茂山給拿下,傳話的小二當晚暴死街頭,掌柜怕死,當天便把客棧賤賣回了杏林老家,沒想到兩年過去了還是有人找到了他。
所以說沒有周志高從中干預他們也能拿下周全的,想來半夜調虎離山的人就是他了,周全怎麼也未想到身邊一直養了只老虎,想到此李若惜不由覺得後怕,周志高也太可怕了,也不知道如今去了哪,以後會不會對她不利。
與亭部的一行人走到齊嶺腳上樟樹里的山腳時,李若惜順便告辭。
昨夜未歸,恐怕王氏擔心了一夜吧,剛走到一線天入口時,從裏面走出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