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黑紗夫人的話,沙言公主立刻警覺起來,但是她並沒有表露出什麼來。
「小言,你還記得你的表哥孤塗嗎?」黑紗夫人道。
黑紗夫人和沙言公主不僅僅是乳母的關係,而且還算是她的姑姑。
這位黑紗夫人除了是天魔旗主的正妻之外,還是羅剎王同父異母的妹妹。因為不是隨便一個羅剎族的女人都有資格給沙言做奶媽的,這位黑紗夫人當時奶水充足,而且也是羅剎王族血脈,當時做沙言公主的奶媽正好。
沙言公主很少見到她的親生母親,這位羅剎王后神龍見首不見尾,絕大部分都不在羅剎城內。
所以在沙言公主心目中,這位黑紗夫人更像是一個母親。
她吃黑紗夫人的奶水直到三歲,跟着她卻一直到十歲。
而他的那位表兄孤塗,更加是青梅竹馬一起張大的,儘管比她足足大了六歲。
一直以來,不管是黑紗夫人,還是天魔旗主,都希望親上加親,讓孤塗迎娶沙言公主。
但是十五歲之後,孤塗拜重樓尊者為師,根本沒有機會返回羅剎城,所以和沙言公主的聯姻也無從談起。
如今,這位孤塗已經三十一歲了,卻還沒有娶親,甚至消失在許多人視野中已經好幾年了。
那麼,這位天魔旗主又是何許人也?
羅剎族領域的十三魔旗中,以天魔旗為遵,地魔旗次之,羅魔旗第三。
這位天魔旗主離天,就毫無爭議成為了十三魔旗主之首,也成為了羅剎族長老會成員之一。
那麼,這位天魔旗主和幽冥王子又有什麼關係?
卑冷世子和幽冥王子拜了同一個薩滿為師。
而孤塗和幽冥世子則拜了同一個尊者為師。
所以,這三個人就成為了天然的盟友。
這就如同乃術,沙言,小羅剎王同在火魔尊者門下學劍,所以乃術天生就成為了小羅剎王的門下。
……
「你的孤塗表哥跟隨重樓尊者習武已經十六年,如今終於武道大成,離開了十三重樓。」黑紗夫人道:「你們從小就青梅竹馬,如果能夠締結婚姻,豈不是神仙眷侶一般嗎?」
沙言公主不由得響起了這位青梅竹馬的表哥孤塗。
說句真話,雖然兩個人是一起長大的,但她對這位孤塗表哥的記憶並不太好。
因為,這位表哥幾乎從小就是沉悶之人。
他是一個武痴,生性冰冷,不喜言辭。
儘管他比沙言大了好幾歲,但平常爭吵中並不相讓,甚至欺負她許多次。
而且,兩個人不管玩什麼遊戲,她都會輸。
總之,這位孤塗表哥是一個很討厭的人,又聰明,又不愛理人,而且以欺負人,打擊人為樂。
但不得不承認,這位孤塗表哥給沙言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小言,你跟乳母說一句實話,你願不願意和蘭陵和離?」黑紗夫人道:「只要你點一下人頭,我立刻去找羅剎王陛下說,我立刻讓孤塗來求親。」
沙言公主沉默了下來。
一旦答應了她,就等於和羅剎太子決裂了,就等於站在了幽冥王子這邊。
誰都知道,孤塗和幽冥王子是師兄弟,同時拜在重樓尊者門下。
她厭惡蘭陵,做夢都想和蘭陵離婚。
但是,她不想在王位之爭站隊,更不想和小羅剎王為敵。
這倒不是因為她對小羅剎王有多麼深的感情,而是因為害怕,從內心深處的畏懼。
「奶娘,你讓我好好想想,好不好?」沙言公主道。
黑紗夫人點了點頭,道:「好,我的乖女兒,事關重大,你要好好想清楚。這幾天為娘哪裏也不去了,就在這裏陪你,怎麼也不能讓蘭陵那個雜種欺負了你。」
沙言公主點了點頭,然後依偎着在黑紗夫人懷裏。
……
小羅剎王王府內。
「沙言的乳母黑紗夫人進入了公主府,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小羅剎王道。
此時,蘭陵對羅剎族高層的人物關係已經非常清楚了,他點了點頭道:「知道,試圖讓沙言和我離婚,並且把她嫁給黑魔旗主繼承人孤塗,幽冥王子的師弟。」
小羅剎王點了點頭道「我父王就三個孩子,我,幽冥,沙言。」
蘭陵道:「如果沙言站在了幽冥這邊,還是有巨大影響的。」
小羅剎王道:「對我影響不大,但對你卻有很大的影響。若沒有沙言公主夫婿這道身份,你就不是羅剎王族成員,就不能複製上代天剎王之路,就無法名正言順執掌羅剎族。」
關於這一點,蘭陵已經深深體會到了。
如果不是他得到黑魔旗主的效忠,他真的無法真正拿下黑魔旗的領地,無法得到這片領地上千萬子民的效忠,哪怕他大開殺戒殺個幾十萬,幾百萬。
在人類國度,大義名分很重要。
而在魔族領域的高層,大義名分同樣非常重要。
當然,蘭陵擁有最高的大義名分,可惜不能暴露,否則一定會遭到七大魔王的反噬,會遭到和龍帝一樣的下場。
所以沙言公主對小羅剎王其實不重要,他的太子之位根本就不靠沙言一點半點。
而蘭陵,卻非常需要沙言公主,他需要王族駙馬這道身份。
一旦沙言公主和他和離,那他在羅剎族內最高的身份,就只能到炎魔旗主為止。
「蘭陵,我想你去哄慰沙言,去徹底將她征服到手,我相信這對你而言,完全是手到擒來。」小羅剎王道。
蘭陵想了一會兒,道:「太子殿下,其實……我不想走你的那條路。」
小羅剎王道:「那你想要走什麼路?」
蘭陵道:「發展壯大炎魔旗,不斷吞併周圍的領地,最終建立炎魔帝國,橫掃天下!」
小羅剎王道:「這是王道,但是你時間不夠。天剎王和帝涅公主很快就會橫掃整個魔族領域。」
蘭陵道:「未必不夠的。」
小羅剎王閉目想了一會兒,道:「不夠的,真的不夠的。」
蘭陵道:「可是,我真的不想走這條路。」
小羅剎王道:「那就算你為了我而妥協如何?我的時間不多了,如果你固執己見和沙言離婚了。那你唯一的選擇就是趁機脫離羅剎族,並且藉機吞併羅剎族領域壯大。你也知道,魔族帝國統一戰線第一個征服的目標是地剎族,在他們徹底消滅羅剎族之前,你徹底強大到擁有自保的能力。但是這樣你就要和我為敵了,你願意和我為敵嗎?」
蘭陵沉默下來。
小羅剎王道:「好,就當作我為了沙言的終身幸福,請求你去好好哄哄她,行嗎?」
蘭陵笑道:「我看不出來,你會在意她的幸福。」
「我怎麼不在意?」小羅剎王道:「她可是我的親妹妹。」
「我也不是什麼良配,她跟着我可未必會幸福。」蘭陵道。
「可是至少不會死。」小羅剎王道:「她可是被你睡過的,一旦和你離婚,再嫁給孤塗,你會讓她活着?」
蘭陵沒有說話。
很顯然,就算他和沙言離婚,也絕對不會再允許她嫁給什麼孤塗的。
到時候,他殺掉沙言的果斷程度,不會差殺玉蝶多少的。
「偉大的魔帝陛下,請你念在我一片赤心的份上,請你念在我命不久矣地份上,去哄哄我的妹妹沙言吧!」小羅剎王道,然後裝腔作勢就要半跪下。
蘭陵徹底無語。
一個雕塑一般冰冷的羅剎太子,耍起無賴的時候,卻是讓人有些無計可施。
「好吧。」蘭陵道:「我和沙言相互厭惡的程度可遠遠超過你的想像,而且很可能已經積重難返了。」
說罷,蘭陵離開,前往沙言公主府。
……
沙言公主府內!
不知道為何,這幾天內沙言公主總是睡不安神,腦子裏面不斷浮現出玉蝶的頭顱,卑冷的頭顱。
她根本不是心慈手軟之人,她殺乃術的時候,可連眼睛都沒有眨過,也沒有做任何噩夢。
而這兩晚,她每次都會夢到七竅流血的玉蝶,死狀極慘的卑冷世子。
儘管她不承認這是噩夢,因為勇敢強大的人沒有噩夢,但這就是噩夢。
「啊……」
一聲驚呼,她再一次被噩夢驚醒。
這一次,她夢到玉蝶冰冷的爪子掐住了她的喉嚨,哭着尖嘶道:「是你害死了我,是你害死了我,你陪我的命來……」
「啊……啊……」
在噩夢中,沙言公主玉手揮舞,然後猛地驚醒。
穿着睡裙的黑紗夫人跑了進來,溫柔地將沙言公主抱在懷裏,用掌心輕輕按摩沙言的後背和頭頂,柔聲道:「小言不怕,小言不怕,奶娘在這裏……」
她一邊哄慰,一邊將掌心迷魂藥物滲透進入沙言公主體內。
漸漸地,沙言公主覺得自己的神智漸漸迷離,四肢漸漸發軟,發熱……
黑紗夫人和幽冥王子都已經沒有耐心了!
因為沙言公主始終沒有表態,儘管她很厭惡蘭陵,但卻一直不願意站在幽冥王子這一邊。
而此時,羅剎王的女使者已經返回羅剎城了,要正式詢問沙言公主的意見,是否願意和蘭陵離婚。
所以黑紗夫人和幽冥王子覺得,有必要將生米煮成熟飯了。
直接讓羅剎王的使者看到沙言公主和孤塗睡在一張床上,到那個時候,羅剎王為了掩蓋醜聞,也只能解除蘭陵和沙言的婚姻了,也只能將沙言公主嫁給孤塗了。
而那個時候的沙言公主,就算再不願意,也唯有嫁給孤塗一條路子。
至於沙言內心是不是會痛恨乳母黑紗夫人?不管是黑紗夫人,還是幽冥王子,都已經不在意了。
因為到那個時候的沙言公主,也沒有選擇了。
黑紗夫人的玉手不斷地揉搓,將迷魂藥全部弄進沙言體內。
此時沙言公主嬌軀滾燙,已經徹底失去了神智。
「你只是一個破鞋而已,如果不是為了幽冥王子,如果不是為了讓兒子進入羅剎王族,你以為我們會願意娶你?」黑紗夫人冷冷在沙言公主吐了一口唾沫。
然後,她起身朝外面走去,要叫自己的兒子孤塗進來,將生米煮成熟飯。
而就在此時,公主府的大門被敲響。
駙馬蘭陵駕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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