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死一般的靜寂。>
當阿史離人斬殺阿史灼的時候,索倫的目光第一時間朝驪雉夫人望去。
只見到她身體猛地一抖,你呆了一會兒,然後長長鬆了一口氣。
她的目光很複雜,說悲哀不是悲哀,說放鬆不是放鬆,然後便是一直的孤寂。
索倫垂下目光,一個念頭一閃而過。
以後,要不要將這個驪雉夫人也殺掉?因為有她的存在,始終就有人壓着阿史離人一頭。
但是這個念頭僅僅只是瞬間而過,驪雉夫人終究沒有真正的惡行,罪不至死,她只是一個聰明但是卻沒有什麼主見的女人而已。
阿史灼死了之後,阿史家族基本上也就再也沒有能夠挑戰阿史離人地位的人了。
全場足足呆了好一會兒。
然後,內史閩啄為,所有文官整整齊齊拜下,道:「叩見城主。」
僅僅幾秒鐘後,高階武將也整齊拜下道:「叩見城主。」
最後,所有的高階武士領主,全部跪下道:「叩見領主。」
阿史灼死了之後,就再也沒有真正能夠正面反對阿史離人的人了。而當驪雉夫人和阿史離人聯手之後,整個柔然城領地就再也沒有人可以正面對抗阿史離人。
因為,她武功很高,她會殺人,她有殺人的名義。
此時,驪雉夫人忽然道:「離人,你今天就搬進城主府吧,我一個人住在裏面實在太孤寂了。」
「是。」阿史離人道。
……
下午,阿史離人帶着一百多名女武士,入主城主府,索倫也跟着進來!
驪雉夫人的院子內。
阿史灼在城主府內的所有眼線,都已經被拔除掉了。
索倫也根本沒有客氣,立刻把驪雉夫人的院子換上了阿史離人的女武士。
驪雉夫人一身盛裝,看上去比昨夜仿佛要年輕了幾歲,又顯得風韻猶存的感覺。
她輕輕地摟住阿史元跋,目光有些憐愛。
這個小子太狡猾了,嘴巴又甜,又能裝天真,把驪雉夫人哄得滿心歡喜。
不像是阿史囡,又倔強又正義,對驪雉夫人很不喜歡就直接表現在臉上,尷尬了接觸了幾分鐘之後,索倫就讓人把阿囡帶走了。留下元跋幾乎撒嬌賣乖,哄得驪雉夫人一直笑。
索倫知道,很大程度上驪雉夫人是把元跋當成了小兒子的替代品了。
當然,也不能完全這麼說,因為元跋畢竟是她的親孫子,是阿史羅唯一的兒子。
摟着孫子元跋親熱了好一會兒,驪雉夫人朝索倫望來一眼。
「元跋,你在外面等我。」索倫道。
元跋起身,乖巧道:「奶奶,我晚上陪您一起吃飯。」
「好,我的乖孫。」驪雉夫人道,在他的小臉上親了一口。
元跋走了出去,室內就剩下索倫和驪雉夫人。
……
「你就是索倫?」驪雉夫人道。
「是,夫人。」索倫道。
驪雉夫人問道:「你和離人,可是真的有關係?」
她問得倒是非常直接。
「沒有。」索倫直截了當道:「我們清清白白,因為這個謠言,她已經忍着十幾次沒有殺我。」
驪雉夫人忍不住一笑,離人的性格她是最知道的,她也不信離人和索倫會有什麼姦情。
不過,看到索倫這幅漂亮的面孔,又忍不住有些懷疑。
「你把小豹帶到哪裏去了?」驪雉夫人問道。
索倫沒有回答。
驪雉夫人道:「那,我還能見到他嗎?你能把他還給我嗎?」
索倫道:「從今以後,倪雅就是他的母親。在他長大懂事之前,我不會讓他來見您。」
「長大懂事,那還有十年。」驪雉夫人嘆息一聲道:「十年,我能等。」
接着,她又道:「你這樣做更好,畢竟他的身世並不光彩,他知道了只會覺得抬不起頭來。」
「再說,比起我來說,倪雅才是更好的母親。否則,我當時也不會找她照顧小豹。」
驪雉夫人畢竟年紀大了,話匣一開就有些關不住了,也不管索倫和她關係疏遠,交淺言深。
忽然,她抬起頭道:「其實,你昨天用小豹威脅我,但就算我不答應,你也不會對小豹做出什麼,這點眼光我還是有的。」
索倫沒有說話。
驪雉夫人道:「其實我還要謝謝你,把我從那種羞恥的關係解脫出來。」
……
「老師,我們去哪裏啊?」元跋問道。
索倫道:「去見一個人。」
元跋小臉一白,然後站定下來,道:「老師,不去見可不可以?」
這真是一個聰明之極的孩子,知道索倫要帶着他去見親生母親陶蘇。
他心中只愛母親阿史離人一人,剛才對奶奶驪雉夫人都有逢場作戲的意思。
但是,對親生母親陶蘇,他也無法逢場作戲。又不能有多親熱,他覺得對母親的愛不能被分走一丁點,否則就是對母親的背叛。
「傻孩子,是你媽媽讓你去見的。」索倫道。
阿史元跋用力地吸了幾口氣,然後勇敢地跟着索倫繼續往前走。
陶蘇的院子很小,但是種滿了花草,養了許多小動物。
儘管她曾經是阿史摩最寵愛的小妾,但是侍女很少,僅僅只有兩個。
此時,她滿心不安,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在房內走來走去。
從昨夜後她就開始做點心,各種各樣的點心。
然後,這樣擺也不是,那樣擺也不是。
索倫帶着阿史元跋走進她的小院,她立刻就從屋內衝出來,見到元跋後她又止步不前,渾身局促不安。
這不是她第一次見到元跋,但確實揭露真相後的第一次。
她此時內心充滿了母愛,又充滿了自卑和不安。
不像是保護孩子的母親,倒更像是不安的小獸。
她的這個表現,反而讓阿史元跋安靜了下來,朝着陶蘇喊了一聲:「姨娘。」
「誒……」陶蘇應道,卻覺得喉嚨有些緊,想要哭出來的感覺,卻不是難過。
「我,我做了一些點心,你要吃嗎?」陶蘇小心翼翼道。
索倫道:「從今天早上就沒吃東西,陶蘇夫人不請我吃嗎?」
陶蘇頓時面紅耳赤,道:「也請先生……」
索倫牽着元跋進去,見到桌面上滿滿當當都是點心,無比的精緻美妙,色彩動人,看上去就非常好吃啊。
索倫完全不客氣,一個接着一個丟進嘴裏。
真真色香味俱全啊。
這陶蘇的手藝,真心了得啊,都過姐姐索寧冰了。
元跋一開始並沒有什麼胃口,後來見到索倫大吃,他也跟着吃,兩個人仿佛比賽一般。
見到這等情形,陶蘇心中高興,也放鬆下來。
吃飽之後,喝了一杯****,打了一個飽嗝,索倫道:「元跋,你說句真話,你媽媽做飯好吃嗎?」
元跋垂下頭去,不說話了。
「不好吃,真心不好吃,樣式單調,味道寡淡,我是吃不下去的。」索倫道:「以後,就讓陶蘇姨娘跟着你母親身邊,給你們做飯。而且你媽媽做上城主之後,大概也沒有時間做飯了。」
頓時,陶蘇眼睛一亮,朝元跋望去。
她沒有一點要跟阿史離人爭兒子的意思,她對自己的身份無比的自卑,絕對不願意讓元跋喊自己媽媽。但是如果能夠天天在元跋身邊,給他洗衣做飯,那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元跋點了點頭,然後道:「不過這件事,還要請先生說的。」
索倫點了點頭,然後牽着元跋的手就離開了。
這是親生母子,心中儘管有感情,但是很複雜略帶尷尬,真正的親近需要循序漸進。一開始就相處這麼長時間,反而不自然。
走出院落的時候,陶蘇忽然喊道:「先生,您,您稍等一下。」
索倫道:「在外面等我。」
然後,他折身進入屋內。
陶蘇雙膝跪下,道:「多謝先生成全。」
「你別這樣。」索倫連忙道:「我上前扶你是很不合適的。」
這話一出,陶蘇臉蛋紅透,耳根子都紅了。
如果沒有出過那一檔子事,索倫上前扶她是沒有半點心理障礙的。
但是因為天殺的阿史羅給索倫下藥,讓他和陶蘇有過幾個時辰不看回的經歷。
當時,索倫是神志不清,什麼都不知道,但陶蘇卻是神智清醒,清清楚楚的。
所以,兩個人都無法面對對方的,畢竟有過絕對的肌膚之親,甚至是癲狂入骨的男女之歡。
「你自己起來,我告辭了……」索倫道。
……
議事大廳內。
離人端坐在城主寶座上,目中露出微微怪異的神情。
在城主之位一事,終於塵埃落定了,她終於為兒子保住了城主之位。
這個位置,如果不是為了兒子阿史元跋,她一輩子都不會坐上去的。
「這一切,都是你的功勞。」阿史離人道:「如果沒有你,我的城主之位已經被人廢掉,而且被栽上了無法洗清的罪名,元跋也徹底失去了一切。」
「舉手之勞而已。」索倫道。
離人道:「但是我說過,我依舊不會公開支持卮妍公主的,你死了這條心。」
索倫點頭道:「我知道。」
離人道:「現在阿史灼已經死了,暫時沒有人可以動搖我的城主之位了,你留下來也沒有多大用處,不如就離開吧。」
她的話很自然,沒有半點愧疚之意。
索倫無語道:「唉,卸磨殺驢的話你能說得這麼理直氣壯,也真是難得。」
離人道:「我早就說過了,我是一個冷漠絕情之人。」
「呵呵……」索倫又一個經典回復。
離人道:「真的,你走吧,城主府不歡迎你。「
「不走……」索倫坐了下來,道:「我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
「不可能的。」阿史離人斬釘截鐵道:「我不可能公開支持卮妍公主,這樣會把柔然城陷入危險之地的。哪怕你對我幫助再大,立的功勞再大,我會不會答應你半點。」
索倫望着她迷人的眼眸,道:「阿離,你在怕我。」
離人冷笑,袖子中的玉手卻微微一顫。
索倫道:「上一次你趕我走,是遷怒於我,但更深層次的原因是因為每次你見到我,都會勾起對阿史羅的愧疚,讓你無法面對。所以你是真的想要趕我走,我多呆一秒鐘你都覺得痛苦。」
離人沉默。
索倫繼續道:「但是關於阿史羅的死,你已經可以面對了,你也清楚地知道,死亡對他是最好的解脫,而不需要任何愧疚。日後繼承他的意志,終生於神龍聖殿為敵,為他討回公道才是正理。」
離人繼續沉默。
「所以,我呆在你面前,已經不會觸動你對他的愧疚和痛苦了。」索倫道:「而這時候你依舊趕我走,是因為你在害怕我。」
離人舉起了巴掌,高高抬起,只要索倫說出什麼不堪的言語,她就要打下來。
索倫道:「你不重利益,任何利益都不能捆綁你。你看似冰冷無情,但卻感性到極致。只要走進你的心裏,你就會付出一切。」
「無恥……」阿史離人冷道。
索倫道:「我不會走的,就算你今天把我丟出去,我晚上就偷偷爬回來。」
「不要臉。」離人道。
索倫道:「再給你打第一個耳光之後,我就沒有臉了,還要什麼臉?」
阿史離人冷道:「來人,給索倫準備一間雜房,不許陪任何侍女,每天吃穿用度,和僕人一等。」
「是。」外面女武士道。
……
接下來,索倫果然賴在了城主府內不走了,每天依舊給元跋和阿史囡上課。
但是他和離人之間,又陷入了絕對的冷戰。
阿史離人絕對地演繹出了兔死狗烹的戲碼,一點掩飾都沒有。
解決了危機,坐穩了城主之位後,直截了當將索倫扔在一邊,連見面的機會都不給了。
不論是議事廳,還是她的房間,每一次都被兩個女武士攔了出來。
而且,元跋和阿史囡的課堂,她也從來都不出現。
而且,他在城主府的待遇,也飛下降,和最低級的奴僕一般。
時間一天一天地過去。
索倫依舊毫無所獲,只要柔然城不公開支持卮妍,他的任務就沒有完成。
但是,阿史離人堅決不會開口的。
索倫說,離人在害怕他。
沒錯,阿史離人確實在害怕他,害怕再有一個人走進她的心裏。讓她再一次痛不欲生。
所以,她直截了當,不給索倫任何見面的機會。
這樣,就算索倫有天大的手段,也施展不出。
時間對索倫無比的寶貴。
因為,國王陛下隨時都可能死去。
一旦國王死去,卮離毫無障礙地繼承王位,屆時天水城和索氏,都要徹底毀於一旦。
時間每過一天,索倫距離毀滅就近一天,距離國王的死就近一天。
但是,他不能離開,在柔然城公開效忠卮妍之前,他不能離開。
半個月時間過去了。
一個月時間過去了。
索倫毫無所獲,依舊連阿史離人的面都沒有見上。
不過,柔然城倒是重新進入了平靜。
之前,阿史摩躲在遺蹟城堡修煉長生,柔然城的文武政事有條不紊。
現在有了阿史離人城主,總不能變得更差。
離人只聽匯報,很少做出決斷,也很少直接干涉。
她倒是完全聽從了索倫的諫言,只殺人,不說話。
殺了阿史灼之後,她又接連殺了三個人,一個高階武士領主,一個將領,一個文官。
三個人,都是罪大惡極。
殺完之後,整個柔然城戰戰兢兢,氣氛一清。
阿史離人的城主做得比較順利,而索倫這邊真是度日如年,焦灼萬分。
……
距離阿史離人入主城主府,已經過去了一個半月。
這一日,索倫正在自己的房子內吃飯。
為了趕他走,阿史離人給他的待遇比在離人府更差,只給住一間小房子,沒有半個侍女,還需要自己做飯。
陶蘇許多次偷偷帶飯給他,都被離人呵斥了。
他吃的是蛋炒飯,因為最簡單。
忽然,門被打開,一陣冰冷的幽香吹進屋內。
阿史離人走了進來,足足一個多月了,索倫第一次見到她。
當然,也是離人第一次見到索倫,見到他的第一眼,頓時一顫。
一個半月不見,索倫仿佛老了好幾歲一般。
俊美無匹的面孔,已經鬍鬚雜亂,眼神也充滿了疲倦,身上的衣衫也顯得灰暗。
此時,正端着一碗蛋炒飯在吃。
「你這是何必呢?」離人道。
堂堂公主未婚夫,王國諸侯,卻縮在阿史離人府的雜房裏面過着僕人級別的生活。
索倫聳了聳肩膀。
離人道:「邊城急報,夜蘭公國三十萬大軍進犯,其太子親為主帥,傾國之兵來犯,柔然危在旦夕。」
索倫道:「打得贏嗎?」
離人搖頭道:「如果十年前,打得贏。現在,打不贏。」
索倫道:「打不贏的後果是什麼?」
離人道:「柔然城覆滅,至少割讓四分之三的領地,把幾十年擴張的領地,全部吐出去。」
「是滅頂之災。」索倫道。
離人道:「對,是滅頂之災。」
索倫道:「現在是柔然城最虛弱的時候,夜蘭公國只要不是傻子,一定會趁虛而入的。」
其實,夜蘭公國的反應還是太慢,應該在阿史離人和阿史灼內鬥正憨,城主之位懸而未決的時候進犯的。
但是現在也不晚,因為雄主阿史摩不在了。
女城主阿史離人立足未穩,因為十來年沒有真正大戰,阿史摩長期不理政事,柔然城大軍的戰鬥力也衰減得厲害。
現在,確實是柔然城最虛弱的時候。
索倫道:「卮離,不幫忙?現在只有他有能力出兵相救,他手頭上掌握百萬大軍。」
阿史離人道:「他答應出兵相救,當時需要我離開城主之位,嫁給他做側妃。」
索倫驚愕道:「怒浪王國的歷代國王,一夫一妻制已經很久了。」
阿史離人道:「但是,王國律法並沒有名言規定,國王不需娶側妃對嗎?北庭,和西涼國王,都有好幾個妃子。」
索倫道:「你會答應他嗎?」
「不會。」阿史離人道。
索倫道:「你想怎麼辦?」
阿史離人道:「你有辦法救柔然城嗎?」
索倫閉上眼睛道:「有,但是有一個條件。」
阿史離人美眸一顫,垂下頭。
她最不想要的事情生了,她被人逼迫低頭妥協。
她這樣驕傲的人,最終還是要低頭,被索倫逼着答應效忠卮妍。
她最討厭,最不想要的,就是被人逼迫。
所以,她寧願冒着柔然覆滅的危險,也沒有答應卮離。
索倫知道,他和阿史離人的決戰來了!這一次,不管輸贏都會有一個結果了。
要麼他徹底征服阿史離人,要麼灰溜溜地離開柔然城,徹底失敗。
「什麼條件?說!」阿史離人道。
「你之前打了我好幾巴掌,我一直想要報仇,但是卻苦於打不過你。」索倫道:「如果我救了柔然城,你要讓我打一巴掌。」
阿史離人美眸圓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這就是索倫的條件。
他耗費心血無數,委屈無數,不就是為了讓自己效忠卮妍嗎?他竟然提的不是這個條件,而是要打自己一巴掌。
索倫目光落在她渾圓挺翹的美臀上,道:「而且,我要打的不是你的臉,而是屁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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