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兒小心的服侍九公主換好衣服,之後恭敬的扶着九公主向前殿走去。那裏正戰戰兢兢跪着,剛才負責看管花姽嫿的太監小秋子。
九公主帶着攝人的寒氣慢慢走進前殿,連看都不看小秋子一眼,塔兒輕輕撩起裙擺,九公主坐在椅子上,輕輕擺弄着皓腕上的玉鐲。
小秋子用力低着頭,幾乎快把腦袋都插進褲子裏。此時的他無比後悔平日自己愛乾淨的好習慣。
如果現在能把自己熏死那該多好啊!無論那樣的死法有多窩囊,也比落在九公主的手中下場要好的多。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豆大的汗珠順着小秋子白淨的臉頰滑落,汗水已經將他的衣袍都沁濕。
整個屋內瀰漫的低氣壓,現在別說小秋子,就連一直伺候在九公主身邊,最得力的宮女塔兒都是滿頭大汗。
她偷偷在心裏想,公主並沒有按照平日的習慣砸碎玉器泄憤,難道她不生氣嗎?
這個念頭一起,塔兒就在心裏暗暗搖頭,看來今日代替玉器碎掉的,八成就是倒霉的小秋子。
「小秋子,本宮平日待你不薄啊!怎麼關鍵時刻,你反倒幫一個相府庶女呢?是你天生下賤吃裏爬外?還是,你是受人指示安插在本宮身邊的眼線?」
九公主突然開口,宛若黃鶯出谷的聲音好聽到爆,可是換上不陰不陽的口氣,卻幾乎可以瞬間就奪取人的性命。
小秋子一個激靈後,立馬將腦袋用力鑿向一塵不染的藍寶石地面。用力撞擊的仿佛不是他的腦袋,而是木塊一般的狠命,只求九公主能饒他一命。
只是幾下,鮮血就染滿他的臉和地面,悽慘的程度讓人不忍直視。
「公主饒命!就算給小秋子一百個熊膽,小秋子也不敢背叛公主啊!公主,小秋子也是被花姽嫿矇騙,一時心軟放她去如廁,卻不想她無比狡猾,騙了奴才繞到寢宮,壞了公主的好……公主的正事。奴才冤枉!」
腦袋雖然已經鮮血淋漓,但沒得到公主的原諒,小秋子只得繼續用力磕,一番話說下來的時間,他整個人幾近昏迷。
「哦!原來是如廁這等老戲碼,也能騙過本宮宮裏最得力的公公。小秋子,你覺得是本宮白痴?還是你的藉口太過白痴?」
說道最後,九公主用力一拍桌子,一聲巨響嚇得整個屋子的奴才全部跪倒在地。
九公主震怒到大喊,這種情況連從小服侍她的塔兒都沒見過幾次。
腦袋用力鑿在硬度最強的藍寶石地面上這麼多下,小秋子早已昏昏沉沉,他咬牙繼續做這個動作,口齒不清的回答。
「公主,奴才見過說謊的,卻沒見過花姽嫿那般無恥的。也不知道她到底用了什麼辦法,不住的在屋內放響屁,一個勁兒嚷嚷,如果奴才不讓她去如廁,她就把稀屎直接拉在偏殿。
奴才怎麼能想到她連響屁和臭氣都可以作假,怎麼敢不放她去如廁呢?」
九公主聽了他的說辭,卻是意味深長的笑了。「哈哈!好一個花姽嫿,不僅腦子裏有貨,這肚子裏的貨也是說來就來,還真有兩下子。」
塔兒見九公主的脾氣似乎是雨過天晴,偷偷鬆了一口氣,小聲的問道。「公主,小秋子已經暈死過去,怎麼處理他?」
「看個人都做不好,留着有什麼用?處理掉他。」九公主花樣的嬌顏笑意不減,卻是一開口就要人命。
突然,又想到什麼,叫住準備親自去處理小秋子的塔兒。「讓別人去處理他,你代本宮去給大殿下送封信。」
******
三人一路無言,花姽嫿和池水墨卻是默契的走在子雅離宸的兩邊。走過長長的官道,自崇華門出了皇宮。
「國師(師兄),請你在這裏稍等,我有事和他(她)說。」不開口就一直沉默,一張嘴卻是同音同義。
子雅離宸眯着桃花眼兩邊看看,雌雄莫辨的俊顏笑得有幾分敷衍,問道。
「你們倆吃同心果啦?要不要這樣異口同聲啊?到底有什麼事,還要瞞着我說?」
「是關於九公主的事,還請國師勿要多問。」花姽嫿急急說完,轉身率先朝人煙稀少的護城河走去。
池水墨看着花姽嫿的背影,一向清淡如月華的眸子,卻是泛起連他自己都想不明白的波瀾。「還請師兄在這裏稍候!」
子雅離宸嘆口氣,攤攤手後又雙手環胸,看着池水墨快速追去的背影,無奈嘆氣。「你這萬年冰山,什麼時候也能融化啦?」
護城河的水是由汴京城外引進的活水,夏風吹過流淌的河水,映襯着夕陽的光輝,仿佛撒在河面的碎金一般,美的令人睜不開眼。
花姽嫿面對護城河水而站,池水墨站在她身後五步遠的地方,如月輝的眸子倒影這灑進的河水,同時也倒影着七彩寶衣的女子。
「池世子,今日是我多管閒事,才會冒犯你。不管你在意不在意,你我之間的恩情都以扯平。
從今以後,能不見,我們就不見。若是一定要見,還請你一定要不認識我。我的話,說完了。」
花姽嫿頭也不回的冷聲說完,轉身就沿着護城河另一邊走去。
衝動可以做很多事,可是當衝動過後,她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怕。
她的大仇還沒報,她不能就這樣死去。
花姽嫿生着氣腳下的步子自然慢不了,卻不想池水墨只是一個飛身,就將她費力甩開的距離,歸成了零!
池水墨在花姽嫿面前站定,猶如冰雕從來沒換過表情的臉上,居然是眉頭緊鎖的樣子。
「欺負我不會武功是嗎?池世子,你這樣做有意思嗎?」花姽嫿咬牙冷哼。若不是今世她武功全廢,她一定揍池水墨個滿臉花。
「花二小姐,我的事不需要別人管,今後也請你不要再插手。無論你是哪一派的人,都別想在我這裏套出什麼線索。」
池水墨居高臨下看着花姽嫿咬牙切齒,終於還是將突然泄漏的情緒壓下,面無表情道出他要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