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風家的時候午時剛過,雲卿因為今日一整天心情大喜大悲了幾次,所以異常的疲憊。回到青竹園,甚至沒有去向莫言和風染墨請安就睡下了。
綠婉伺候雲卿躺下,瞧着她熟睡的樣子冷冷的撇撇嘴,略帶不滿的重重放下帷幔,冷冷的對着一旁伺候的綠兒道。「哼,這個少夫人竟然如此不知禮數,回門了之後竟然都不去跟老爺和夫人請安,當真以為嫁進了風家就是風家的女主人了嗎?別忘了,陛下還給大少爺賜了一個貴妾呢。哼!」
綠兒聞言就皺了眉,輕手輕腳的放下手裏雲卿方才脫下來的衣裳,她瞧了瞧帷幔,發現裏面沒有響動之後才拉着綠婉的手腕,把她拉到了院子裏。看着院子裏沒有什麼人,綠兒才沉聲開口。
「綠婉,你對少夫人有意見才會這樣看她。我們是大少爺身邊兒的人,大少爺的態度你也不是沒看到,以大少爺對少夫人的寵愛,你這番話若是落到大少爺的耳中便少不了一頓斥責。」綠兒把她拉到角落,瞧着她一身明亮色彩的嫩綠色裙子,衣裳上繡着幾片大片大片的蓮葉,看上去清新又淡雅,她頭上插了根碧色的珠花,面上也上了淡淡的妝容,這一身若是走出去恐怕會讓人家誤會是府里的大小姐都說不定。綠兒看了就皺了眉,她畢竟是和綠婉從小一起長大,不忍她做錯什麼事情,小聲開口勸慰道,「綠婉,大少爺的性子你不是不知道,他最討厭的事情你也該最是清楚,我們兩個在少爺身邊待了這麼多年,若是大少爺有心早就升了位分了,但是這些年來大少爺對我們都是淡淡的,你也該明白了一些事情。」
她頓了頓,仔細的瞧瞧綠婉的臉色,這才接着道,「你是個聰明的,不用我說你也該知道怎麼做,如今你不過是少夫人剛剛進門,你瞧不慣罷了,過段日子習慣了便好。你呀,就稍稍放聰明一些,你瞧瞧你這一身打扮,這不是明擺着讓少夫人記恨你嗎,我們做奴婢的,平日中只管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了,你可別整出一些么蛾子出來。」
綠婉不耐煩的甩開綠兒的手,她斜睨着綠兒,冷嘲道,「哼,說的好聽,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對大少爺的心思,你以為你藏得好藏得深,這般勸我還不是為了你自己?你這樣小心的討好大夫人是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將來巴結上她,讓她做主給你一個位分,綠兒,我算是看透你了,口口聲聲都是為了我考慮,實際上最自私的就是你!」
「你!」綠兒沒想到自己一番好心竟然被這樣曲解,頓時氣的面色發白,她也被激出了怒火,冷冷的看了綠婉一眼,便冷笑道,「好好好,我的所作所為都是有目的的,那你就好生自己去做事吧,大少爺是怎樣的人我們都跟了他十年了,也不用我提醒你。若是觸了他的底線,誰都救不了你!」
說完她冷冷的瞧了綠婉一眼便大步離去。
她算是看清了,這個綠婉已經被嫉妒吞噬了理智,一心就想着破壞大少爺和少夫人呢,她也不動腦子想一想,若是大少爺真心想要護着的人,有可能會讓她得逞?!簡直是愚不可及!
枉她好心還來勸告她。
簡直是好心當成驢肝肺,不知好歹!
綠婉瞧着綠兒離開的身影冷冷一哼,隨即向另一個方向走去。
到了晚上夕陽西下的時候雲卿才醒了過來,她這一覺睡的時間挺長,但是卻很累,夢裏全都是一些零零散散的畫面,讓她無法安眠。
輕輕的坐起身子扶住腦袋迷糊了一下,她才剛剛穿上繡鞋,風欣悅就風風火火的從外面闖了進來。
風藍瑾正坐在屋子裏看書,瞧着風欣悅連門都不敲的性子,不由得微微皺眉,訓斥道,「欣悅,怎的這般沒有規矩,進了屋都不知道要敲門嗎?」若是平時也就罷了,萬一趕上哪一日他和卿兒親熱的時候被她撞見,那豈不是幾個人都要尷尬。
思及此,風藍瑾面色一沉,放下手中的書卷,「外面的人都是死的嗎,不知道通報一聲。」
屋裏的事情一直都是綠兒綠婉還有子衿紅袖周媽媽在忙,如今這會兒周媽媽正在廚房給他們準備膳食,紅袖和子衿則是因為今日在雲家的時候受了驚嚇所以雲卿特批她們兩個去休息一天,所以風藍瑾這火顯然是對着綠兒和綠婉發的。
門外伺候的綠兒和綠婉聽到風藍瑾的怒斥聲連忙進了屋,兩個人跪在地上不敢說話,風藍瑾很少發火,一旦發起火來那不是她們兩個小丫頭能承受的。
風欣悅的臉色也有些蒼白,瞧着面色冷凝的風藍瑾,她咬了咬唇眼睛紅紅的不敢說話了。
暗暗搖搖頭,雲卿拉着風欣悅坐到床上,小聲對她道,「你哥哥不是針對你,你瞧着便好。」他不過是尋個理由給綠婉一點教訓罷了。
風欣悅再仔細瞧了瞧風藍瑾,看到她哥哥的面色雖然沉了下來,但是眼睛裏沒有怒火的時候才鬆了一口氣。不過仍是沒有敢說話。
風藍瑾視線冷淡的看着兩個跪下的丫頭,沉聲道,「怎麼一個個都沒了話?風家每月給你們的月銀也不少了,你們跟着我也有十年的時日了,難道讓做事還需要我提點,若是如此,我要你們作甚?」
綠兒咬咬唇,雖然有些委屈但是確實是她沒有做好自己份內的事情,因此還是乖乖認錯,「是奴婢錯了,奴婢下次不會犯了。」
屋外的夕陽順着窗子灑進來,風藍瑾的面色被映的顯出了幾分柔和,他輕輕抿了一口熱茶,淡淡道,「知道錯便好,下次注意些,綠兒你先退下吧。」
綠兒聞言這才明白大少爺的目標是綠婉,她眼神略帶憂慮的瞧了一眼跪得筆直的綠婉,終於還是搖搖頭沒有說話輕輕的緩步退了出去。
「綠婉,你可知錯了?」
「奴婢沒有錯。」綠婉傲然的抬起下巴,一字一句道,「大少爺,以前大小姐不也時常跑進青竹園來嗎,從來都不需要通稟的。」
「以前是以前!」風藍瑾重重的放下茶盞,冷聲道,「如今少夫人進了門,這裏是我和少夫人的院子,欣悅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若是撞到了什麼,是你能負責的事情?」
噢噢噢!風欣悅面露瞭然,原來大哥是擔心她撞到他和大嫂親熱啊,怪不得發這麼大的火,她撇撇嘴,她就說嘛,以前進大哥的院子和書房的時候可從來都沒有讓人通報過。她促狹的瞧了一眼一身中衣的雲卿,因為前兩日的深吻,她自己都沒有發覺她脖頸上留下了兩個深紅色的吻痕。白天的時候穿上衣裳也就遮住了,如今一身中衣自然是無法掩蓋那痕跡。瞧着風欣悅詭異的眼神,雲卿背後微微發毛,用手掌撫了撫自己的脖頸,小聲的問道,「怎麼用這種眼神看我?」怪異的讓人不安。
「嘿嘿,沒有!」她同樣小聲的回答,「我說大哥為什麼這麼生氣呢,原來是這樣啊。」
雲卿默默無語,耳後根卻微微紅了。見此,風欣悅也不再多說,湊近了雲卿她一臉不爽的瞧着跪在地上的綠婉,小聲的道,「我早就看這個綠婉不順眼了,明明是一個小丫頭卻仗着自己是哥哥身邊兒的老人兒就不把其他人放在眼裏,偏生大哥還放任她,養成了她這樣的驕縱。」她撇撇嘴,湊近雲卿的耳朵,不屑的道,「你瞧瞧她一身兒的打扮,若是我跟她一起走出去,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我們風家的大小姐,我是她的丫頭呢。一個一等丫頭就如此放肆,人家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風家貪了多少錢呢,一個小丫頭竟然都能穿這麼華貴的衣裳,戴南海珠串的珠花了。哼,這種想爬上主子床的丫頭早就該找個機會收拾了。省得留在身邊兒礙眼。」
「做錯了事情也就罷了,竟然還不知悔改……」風藍瑾面沉如水,冷聲道,「你就好好的跪在這裏反省反省,等知道自己錯在哪裏了再起來。」說完他便推了輪椅行到了床邊,瞧着雲卿的時候,他一臉的冷厲都轉變成了溫柔,瞧着她睡的時間太長而略微有些蒼白的臉色,微微皺眉道,「沒有睡好嗎?」
雲卿披了件衣裳穿好,不想讓他擔心,笑笑說道,「沒有,睡得挺好的。」
「欣悅你方才毛手毛腳的跑進來做什麼?」雲卿適當的轉移話題。
「啊——」聞言,風欣悅尖叫了一聲,聲音中難掩興奮,她從袖子中掏出一個淡黃色的金貼,開心的道,「這個帖子是賢妃娘娘下的貼,邀請了大遠朝的一些夫人小姐還有公子哥們去皇宮中遊玩兒呢,大嫂你剛剛嫁進我們風家,剛好趁這個機會讓所有人都認識你一下,這樣也好日後和別家的小姐們多多走動,聯絡感情。」
這倒是個好理由。
雲卿眼睛轉了一圈,笑道,「明天我大哥應當也去吧。」
她的臉立馬紅了起來,她站起身跺跺腳,「大嫂你別亂說,我可不是衝着他才要去的。」
雲卿眨眨眼,一臉無辜,「我有說你是衝着我大哥去的嗎?」
風欣悅這才發覺自己竟然說出了心裏的想法,她臉上頓時紅霞遍佈,嬌羞的跺跺腳,匆匆留下一句,「大嫂,你好討厭。」便又風風火火的跑出去了。
雲卿和風藍瑾對視一眼,相視而笑。
便在此時,外面的綠兒掀開內室的帘子,她沒有看地上跪着的綠婉,只恭聲對風藍瑾和雲卿道。「大少爺,少夫人,方姨娘求見。」
風藍瑾眸光中快速的閃過一道精光,他揮揮衣袖,緩聲道,「讓她進來。」
「是。」
雲卿連忙穿戴好,只是頭髮卻來不及梳理了。
方瑜這一次學聰明了些,進了屋就給風藍瑾和雲卿屈身見了禮,瞧見屋裏跪着的綠婉也沒有多問,她從長袖中拿出一張金色的帖子,對着風藍瑾和雲卿恭聲道。
「相公,姐姐,賢妃娘娘明日在宮中設宴,特地讓宮人給妾身送來了一張名帖,相公,妾身明日想隨姐姐一同前往,不知可否?」她瞧了瞧風藍瑾沒有波瀾的臉色,立馬轉戰雲卿,瞧着她披頭散髮衣裳也剛剛上身的樣子眼底閃過一絲嫉恨,很快的掩飾掉,她微微笑道,「姐姐,賢妃娘娘身邊兒的宮女特地來給妾身送來了名帖,想必娘娘是擔心妾身初來乍到不甚習慣,這才讓妾身跟隨姐姐一同前往,不知姐姐意下如何?」
按理說一個妾侍是不能出現在皇宮的宮宴中的,哪怕她之前是禁衛軍統領的嫡長女也是如此,此時賢妃雖然給了她帖子,但是若是正室不同意她便是有了帖子也去不了宮宴。
如今她在府里的地位尷尬的很,又沒有用得趁手的人,也沒有足夠的金錢買通人心,所以只能把自己的位置放的低低的,只要能見到姑母,那萬事都好解決。
「這恐怕不合規矩吧?」雲卿面上故作為難的樣子,她扯了扯風藍瑾的衣袖,「相公,你意下如何?」
「賢妃娘娘都下了令自然是要去的。」風藍瑾含笑和雲卿唱起了雙簧,他淡淡對着方瑜道,「不過你身邊兒也沒有個能撐的起場子的丫頭,以後就讓綠婉跟着你,她伺候了我十年了,府里的事情也比較清楚,否則的話賢妃娘娘要說我虐待她的侄女了。」
聞言,方瑜眼睛一亮。把他的貼身丫頭都給了她,那是何等的給她臉面。她連忙屈身行禮,「多謝相公。」
風藍瑾但笑不語。
綠婉卻急了起來,她眼底都是震驚,「大少爺,奴婢不要跟着方姨娘,奴婢要在您跟前伺候。」
風藍瑾眸色一冷,「等你做了風家的主人再來跟我說不!」
方瑜的面色也不太好看,能伺候她是綠婉的福分,那死丫頭竟然還敢反對,簡直就是找死!她冷哼一聲,不顧綠婉的反對,高聲道,「那妾身就帶着綠婉先回去了。」
如此,這件事算是板上釘釘,定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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