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珀立刻沖了出去,卻被屋外明亮的燈光給晃了一下眼睛,之前躺了滿地的似乎都被西維給拖了出去,堆在了門外的空地上,地上的血跡已經被自動清洗機械人所清洗過了幾遍——也不知道西維從哪裏把它找了出來——此刻它正在角落裏默默的充電,準備着下一次的清洗。
他立刻順着她信息素的氣息找了過去。
只見那個修長的身影在這間診所的小廚房裏,似乎找到了一些食物,像是麵包,速食麵之類的東西,此刻她挽着袖子,正皺着眉頭凝視着那正在燒熱的水壺。
而桌子上放着兩碗已經撒好了調料的速食麵。
西維聽見了他的腳步聲,她轉過頭來看了他一眼,「我要牛肉味的那碗,你吃海鮮嗎?海鮮味的?」
這種自然而然的對話不知道怎麼的,讓安珀覺得又陌生又興奮。他對此毫無所謂,此刻在他眼中,只有西維才是最讓他感興趣的,和想要靠近和了解的存在,「我無所謂……你在看什麼?」
「沒什麼,」西維繼續盯着那快要燒好的熱水,「我只是在想,熱水是要加到一半左右還是三分之一左右才不會太淡太咸?——你覺得呢?」
讓人覺得困擾的是,即使她隨便一句根本就沒什麼營養的話,安珀都覺得她非常有趣,這讓他沉默了一會兒,才幹巴巴的回答道:「剛剛蓋過面就行了吧。」
他覺得自己無趣極了,然而西維根本不在乎他無不無趣的態度,卻更讓他覺得難受。
……這一切都是因為該死的咬破標記的影響!
安珀忍不住的焦躁了起來,:「你的咬破標記要什麼時候才會代謝掉?」
而西維看了他一眼,誠實的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的咬破標記平均保持時間在半個月左右,按照越強保持的越久這個說法來看,西維不知道是大膽還是保守的估計了一下自己的能力,「大概,最多一個月左右吧?」
她並不清楚安珀現在的感受如何,但被標記後,她確定他現在一定對她抱有好感,或者說——像是喜歡的感覺。
但那算不算真的喜歡,在信息素代謝掉之後,又有誰知道呢。
西維伸手將已經熱好了的水壺拿了下來,轉身將水倒入面中。「你不要想太多。」
然而這話由她說出來,多少有點站着說話不腰疼的感覺,西維難得有些不好意思的嘆了口氣,「我等下就要走了,你想想你要去哪,怎麼去吧。」
安珀沒說話,他似乎在努力的調整自己的感情和情緒,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語氣終於又恢復到了剛見面時的那種冷淡,「等下你就要去找彌亞了?然後呢?」
西維倒完了水:「然後回國。」
「……你都聽葉恆說了,軍部認為你是臨陣脫逃,你還要回去?」
「怎麼說呢……」西維揚了揚眉毛,「我知道軍部高層里的確有一些傻逼,也有人很討厭我,不過,我覺得還是正常人更多。更何況我不信任他,國內的情況我自己會去打探。」
而在知道了葉恆所透露的事情之後,打聽的應該會更謹慎一些,而且……
他還提到了凡妮。
凡妮如果有麻煩,她不能聽到了還當做什麼都不知道的就這麼算了。
「總之,」西維看向了安珀,「吃完之後,你就走吧。好好保重。」
安珀望着她,明知道她對自己沒有感覺,自己對她的好感也不過是信息素標記後的短暫錯覺,然而身處其中,即使清楚的明白,又怎麼能真的分得清楚,他知道自己早就沒有理由跟着她了,難道要一直跟到歐卡聯邦去嗎?他是罪犯,她是軍人。
更何況,說不定信息素代謝掉之後,他會發現他根本就不喜歡她,也許想起她來的時候,還會為這段標記中無法控制產生的感情感到自我厭惡和羞恥。
安珀腦海中激烈的鬥爭着,最後他咬了咬牙,轉身朝着門外走去,「我去準備等會離開的東西。」
西維就看見他動作極為利索的從那些的身體上拽下還可以穿的衣服,披在了身上,蓋住了他身上已經頗為髒亂的囚服,並掏出了各種東西來——錢,鑰匙,身份證,□□之類的東西。
見他業務如此嫻熟,西維也就放心了。
她低頭蓋上速食麵的碗口,開始默默的等待三分鐘,然而她才剛剛坐下,診所的門就被人推開了。
這時候來診所的人都極為可疑,西維冷冷的望去,卻在看清了來人身上的軍服後愣了一下。
——那是歐卡聯邦軍人的軍服,而從軍銜來看,應該是位上校。
這位上校是位男性,棕色的短髮,灰色的眼睛,神色嚴肅。他的目光銳利的掃過了在外面的堆里僵住不動了的安珀,微微皺了皺眉頭,最後落在了坐在桌子邊上的西維身上,抿緊了嘴唇,敬了個軍禮。
「西北軍區陸軍上校,348團第一大隊隊長。喬特·梵。」
西北軍區?348團不是專屬於西北軍司令的私人部隊麼?第一大隊就是他的衛官部隊——
想到他們可能是因為什麼原因而出現在這裏的,西維就在心中忍不住「擦」了一句。
但就算在心裏怎麼惱怒,作為比他軍銜和職務都低了不少的士兵,西維還是不得不站了起來,回敬一禮,板着臉道:「中央軍區陸軍上尉,隸屬特別行動部隊『利刃』。西維·奧爾芬。見過長官。」
喬特盯着她看了一會兒,似乎對於她的恭敬頗為滿意,這才轉向了安珀問道,「這是誰?」
西維沉默了一會兒。「不知道,大概是這裏撿垃圾的吧。」
安珀:「……」
好在之前他披上了不少衣服,否則現在他要是穿着一身囚服站在這,就算是西維也不知道要怎麼說才行了。
「撿垃圾的?」聽到這個說辭,喬特扭曲了一下嘴角,也不知道他信了沒有,不過他並沒有追究,而是朝着西維道,「跟我來。」
西維抿了抿嘴唇,分別來的如此突然,她只能用眼神朝着安珀告別了一聲,便頭也不回的跟着走了出去。
「抱歉,我想問一句,」他們路過了那些躺在門外空地上的,開始一前一後的走入了狹窄的甬道,西維語氣生硬的問道,「西北軍區接管遠東要塞的指揮權了嗎?」
「不,遠東要塞依然屬於西南軍區。」
「那麼……」西維深吸了一口氣,「和遠東要塞隔了一整個西南軍區以及半個中央軍區的西北軍區的軍官,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遠東要塞現在在對艾弗溫帝國的突襲戰中情勢不利,你們卻不為抗敵而來?」
聽出了她語氣中的指責之意,喬特轉頭瞥了她一眼,「既然西北軍區還未獲得遠東要塞的指揮權,那麼在這裏的戰場上所發生的一切我們都無權插手,情勢不利是西南軍區軍部的指揮失當所導致的,這是西南軍區的職責所在,不是我們的。而現在中央軍部認為,這也有你——和你的同伴們臨陣脫逃的緣故。而我,作為西北軍司令的衛官隊隊長,我們,作為西北軍司令的衛官,只是前來迎接西北軍司令的回到他的身邊去,這一點,誰也無權置喙。」
「哈。」西維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嘲諷。
的特殊性,即使在軍隊裏也極為突出,或者說,正是因為在軍隊裏,才更加突出。
只要涉及到,連帶着標記了都有了特權,西維還記得有一次實戰演習,就因為己方指揮官的因為他長時間無法回家而在前一天打電話來怒吵一架,實戰演習當天就失蹤了,準備了那麼久的那麼大型的一次演習,指揮官一句話不說就從戰場上跑回家去找了,最後才知道那個只是懷着孕回娘家了。
就因為是個,實戰演習的時候就可以打破禁令,直接在演習戰場上找到指揮官,而指揮官為了他家甩手就跑,部隊上還不會給任何處分,就意思意思的關了幾個星期的禁閉,寫了寫檢查——還有那個檢查,那是反省檢查還是炫耀書啊?!一副為了,我跑我自豪的態度,你妹啊!這是軍隊啊!說好的紀律比天大呢!?想要衝冠一怒為紅顏也看看場合啊!
最後要不是西維和凡妮一起搶過了指揮權,他們這一邊的防線差點全盤崩潰。
而其他因為在服役期間直接闖出明令禁止隨意出入的軍營的就更不知道一年要發生多少起,軍部那群傻逼還十分欣慰點讚,「啊,看着這群年輕的,仿佛看見了我年輕時候的樣子啊。為瘋狂的,才是好!」
等等……
……西維突然覺得自己找到了她一直不受上面待見的原因。
看來她要是找個,一年為了他闖幾次軍營大門,大概升職更快。
西維在心底嗤笑了一聲,不過托從剛才開始就一直一臉嚴肅面無表情的福,就算她冷着臉,看起來也沒有多麼明顯,「那麼,」她冷冷的問道,「不知道西北軍司令……是哪位這麼有福氣,被他看上了呢?」
「你見過他。」喬特回答道,「而且你們之間似乎有些誤會。」
西維語氣古怪的重複了一遍,「……你說誤會?」她揚了揚眉毛,「我見過的,跟我都沒什麼誤會。」
喬特看着她看了一會兒,「當然,司令也知道他可能給你添了不少麻煩,等你回國之後,司令願意出手擔保你的臨陣脫逃不會被定罪,如何?」
西維冷冷道,「我本來就沒有臨戰脫逃。」
「哦,真希望軍部也這麼覺得。」
他們氣氛不佳的走過了長長的甬道,終於再一次的站在了寬闊的大街上——雖然這裏的街道完全談不上寬闊,不過凡事都是有比較的,比起剛才那只能容納一人通過的甬道,地面之上已經算是難得的開闊了。
毫不意外的——西維看見了那個金髮的被一群人圍繞着,站在一架直升飛艇前——怪不得幾個小時就能這麼快的趕過來。
「真抱歉,」而彌亞在那些人中,仿佛主人般的露出了一個有些無奈的笑容,「我本來不想鬧出這麼大動靜的,但你知道——你們總是覺得我們太過柔弱,即使出動一個兵團來好像也不夠保護好似的。」
西維:「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