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雲揚與騰興安產生目光對視,二人現在的狀態,絕對算得上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他沒想到,連騰興安都這麼會演戲。
盧成快步從茅屋中奔出,指着騰興安喝道:「騰族長,你要幹什麼?葉長老是我們的客人,你怎麼可以如此無理?」
騰興安一邊掙扎一邊喊叫:「什麼客人,我只知道他是我們騰村的仇人!」
葉雲揚皺眉,冷聲說:「騰興安,說話要講良心,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殺騰村的人了?」
騰興安怒道:「是你和李昊出賣騰村的位置,才導致慘劇的發生,難道不該為此事負責嗎?」
「我並沒有親自動手殺人。」葉雲揚根本不予承認,說:「而且你如何證明是我出賣騰村,難道不能是因為你們自己不小心,將位置暴露給神族,才導致的慘劇嗎?」
騰興安氣的火冒三丈,葉雲揚繼續說:「再者,就算是我又能怎樣,我是神族,你們是野蠻人,當時雙方處在敵對狀態,大家各為其主罷了。」
「葉雲揚,我殺了你!」騰興安大吼道。
「夠了!」盧成瞪了騰興安一眼,說:「你只知道為騰村報仇,那麼我問你,當初在神界的北城牆工地上,那麼多人命喪你手,他們是不是也應該找你報仇?」
許灝附和道:「沒錯,冤冤相報何時了,騰村是死了六百多人,但你的一次偷襲造成三萬多神族喪命,你族人的命是命,人家的命就不是命嗎?」
謝承業也不甘落後的說:「在這件事上,分明是神族的傷亡更大,可是人家能夠做到盡棄前嫌,來到這裏個跟我們和談,這是多大的度量,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騰興安不以為然:「狗屁的度量,神族那麼精明,他們會做無利可圖的事情?分明是要坑咱們,大家千萬不要上當,跟我一起和他們死戰到底!」
盧成真的生氣了:「把這個不懂事的傢伙給我拉下去,有勇無謀的貨色,居然也有那麼多人追隨你,他們都瞎了眼嗎?本長老正式下令,在談判期間不准任何人擾亂秩序,敢於違犯者嚴懲不貸,看在騰族長是初犯的份兒上,這次就不予追究了,如若再犯的話,便是罪加一等,明白嗎?」
楚副長老嘴角上揚,到這一刻他算是徹底知道了野蠻人的態度,比談判一上午的收穫都大。
李凡輕聲問:「您有什麼藥交代的嗎?」
「沒有,我們走。」楚副長老邁開大步繼續走向飛梭。
許灝在後面說:「真是不好意思,讓各位看笑話了,我們保證類似的事情絕對不會再發生,各位貴客請走好,明天不見不散。」
等對方登上飛梭之後,閆宇達有些擔心的問:「老哥兒幾個,剛才發生的事情,不會影響到接下來的談判吧?」
盧成很有信心的說:「不會!談判嘛,本來就是漫天要價、就地還錢的事情,吵得越凶才越正常,出點兒小意外也很正常,楚副長老是個聰明人,能認識不到這一點嗎?」
閆宇達徹底放心了:「那就好,話說這個騰興安真是不懂事,剛才的做法讓咱們顏面盡失。」
謝承業笑着說:「不見得,事情太容易成功反而不好,適當的讓對方感覺到一些阻力,他們才會珍惜最後的結果,而且會在過程中做出讓步。」
盧成笑了:「沒錯,我們才能撈到更多的好處。這也是為什麼我沒有嚴懲騰興安,還要把他留在這裏的原因,適當的鬧一鬧,免得讓對方覺得咱們這邊一團和氣,他們非但不會做出讓步,反而會降低條件,到最後吃虧的是我們。」
閆宇達恍然大悟:「還是你們想的透徹,我服了。」
四人目送飛梭離開這片空域,許灝提議找個安靜的地方喝一杯,上次神族送來的禮物里,有幾百壇好酒,聞一下都覺得身心舒爽,喝一口更是醉人心脾,那滋味就別提了。
飛梭上,楚副長老站在舷窗前,笑着說:「沒想到葉雲揚跟野蠻人有那麼大的仇怨,對着他破口大罵的是什麼人?」
站在後面的李凡回答說:「那人叫騰興安,是蠻族裏排的上號的人物,手下有上萬名追隨者,當初偷襲我方工地的那次行動,就是他領導的。」
「這麼說來,他還真是個人物。」楚副長老臉上的笑意更盛。
李凡挑了挑眉毛,說:「我們是不是幫幫葉長老,化解他和野蠻人的仇怨。」
「當然不。」楚副長老斷然拒絕,說:「別忘了我們的任務是什麼,神族跟野蠻人有大把的仇怨,我們有時間一一化解嗎?再說了,葉雲揚跟對方有仇是好事,這樣他就不會心向野蠻人,這樣很好。」
李凡點點頭:「您說的有道理。」
楚副長老轉頭看着他,用很有深意的語氣說:「李凡,你是想化解李家和葉雲揚的仇怨吧,話說當時出賣騰村的人是李昊,葉雲揚什麼都沒做,稀里糊塗的成了野蠻人的仇人,他一定很記恨李家,對嗎?」
李凡一臉尷尬:「這個嘛……什麼都瞞不過楚副長老。」
「哈哈哈,我就知道是這樣。」楚副長老哈哈大笑,說:「你們李家也太小心了,對於葉雲揚這樣的小人物,至於如此的重視嗎?就算以後他會有所成就,也不可能凌駕於你們李家之上,回去告訴李長老,讓他把信放在肚子裏,出不了事的。」
李凡趕緊抱拳行禮:「多謝楚副長老,職下一定把您的話原封不動帶給里李長老。」
眾人乘坐飛翼在城裏降落,葉雲揚拒絕大家一起吃飯的提議,獨自去了梅家,他昨天跟梅雨約好了,今天中午一起吃飯。
梅家今非昔比,梅若谷在城中置辦了一處大宅子,比之前的小院強百倍,現在是十足的土豪,家裏請了十幾個僕人,光是負責伺候梅雨的侍女就有三名。
飯菜很豐盛,大部分食材來自聖天大陸,也有一些本地出產的野味。
父女二人都在,見他走進來,梅若谷吩咐僕人開飯。
「上午談的怎麼樣?」梅雨反問。
葉雲揚淡淡一笑:「很好,氣氛異常融洽,出乎我原本的預料。」
在他看來,今天的談判就算沒有達到爭吵不休的地步,至少也不應該是這樣的一團和氣,野蠻人的態度出乎意料的好,簡直是……讓人髮指。
梅若谷皺眉:「怎麼會這樣,他們跟神族打了幾千年,一句和平就被搞定了?」
梅雨也覺得奇怪:「是啊,不應該這麼簡單才對。」
葉雲揚聳聳肩:「可事實的確如此,照這樣的速度,再有兩三天便可達成共識,然後簽訂和平協議,完事大吉。」
吃過飯之後,他去找雷紹元,希望可以從老頭兒那邊獲得一些機密消息。
很可惜,老頭兒對此事一無所知。
第二天,兩架飛梭準時出現在談判所上空,神族談判團成員陸續降落,排成整齊的隊伍走向茅屋。
今天過來圍觀的人明顯比昨天多,而且看起來都是蠻族中有頭有臉的人物,由此證明他們對談判很重視。
看到這一幕,楚副長老嘴角上揚。
葉雲揚往人群中瞟了一眼,很快找到騰興安,和昨天一樣,他的目光中帶着仇恨。
這位大叔不去演戲真的可惜了,就憑他這種無師自通的演技,拿奧斯卡小金人兒是小菜一碟。
「楚副長老,歡迎。」盧成等四人上前迎接。
「盧長老客氣了,我們進去談。」楚副長老和顏悅色道。
「楚副長老請,各位長老請。」
雙方同時落座,今天的議題跟昨天有所不同,相對來說比較尖銳。
料想到接下來的談判會比較激烈,楚副長老先說:「本長老提議增加一項臨時議題,那就是從即日起開通雙方的貿易,先以嘗試性的方式進行交易,目的是建立雙方商人的信任感,以便協議簽訂之後大面積推廣,四位長老意下如何?」
四人眼睛一臉,盧成說:「此法神妙,除了增加信任感之外,還能增進雙方的友誼,本長老沒有拒絕的理由,就按楚副長老說的辦。」
楚副長老笑着拍板:「那好,本長老馬上命人回去準備首批物資,爭取在中午之前運送過來。」
李凡站起來:「我去辦。」
楚副長老點頭,李凡轉身離開。
盧成對着謝承業是個眼色,謝承業也站起來,說:「本長老去通知外面的人,讓他們把想要出手的貨物運送過來,但是有個問題,買賣雙方以什麼形式進行交易?」
楚副長老不假思索的說:「用紫金吧,神界和人族交易,用的也是紫金。」
說話的時候,他的目光轉向葉雲揚。
葉雲揚隨即開口:「沒錯,神族用紫金和人族完成交易,人族再用獲得的紫金購買神界商品,這種方法很實用,到現在為止沒有出過任何問題。」
謝承業用詢問的目光看着盧成,盧成說:「沒問題,就用紫金。」
楚副長老的目的達到了,他知道對方不會拒絕,因為野蠻人沒有自己的貨幣,只能選擇順從。
葉雲揚重新落座,心道姓楚的好算計啊,一個簡單的小手段,就讓野蠻人上鈎了,用不了多上時間他們就會發現,自己的經濟被對方牢牢把控,變成一個不能掙脫的枷鎖。
果不其然,接下來的談判因為牽扯到雙方的利益,類似昨天的一團和氣沒有出現,雙方代表很快從低聲細語演變為爭吵,各執一詞誰都不肯退讓。
葉雲揚對爭吵聲充耳不聞,他在考慮如何跟騰興安見上一面,前提是不被人發現,也不能被人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