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劍三]嚇得我小魚乾都掉了
冬日山間的寒風,帶着幾分肅殺之意,攜着漫天雪花呼嘯而來。
重羽的披風被風吹起,當他站定身子轉過頭來的時候,一片被風掀起的衣角幾乎遮住了小半張臉。
玉維儀在重羽停下腳步的時候,就已經也跟着停了下來,因為擔心他的排斥,甚至克制着不曾靠得太近。
定神看着那雙冷淡而平靜的碧色眼眸,玉維儀在心中微微嘆了口氣,可是,看到重羽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他的心情,卻又忍不住的緩和下來。
在見到重羽之前,他有很多話想說,甚至忍不住的想要追問,他到底是什麼身份,可是,當重羽再次出現在他面前之後,那種油然而生的放鬆和安然,卻讓玉維儀什麼話都不想再追問了。
不管重羽究竟是什麼身份,上次逼過那一次之後,無論如何,至少玉維儀是再也不想鬧出第二次了……
重羽眉目清冷,似是還帶着些遲疑不定的思緒。
半晌,還是玉維儀先略帶三分遲疑的輕輕開口道:「——沒想到你竟然會在幽靈山莊裏,最近還好嗎?」
重羽笑了一下,那笑容有些冷,也有些諷刺的意味,淡淡開口道:「不太好,一直在養傷。」
「……」玉維儀瞬間啞口無言,他無比仔細得盯着重羽,那視線專注執拗如一筆一划描繪般。
氣氛凝滯了片刻之後,玉維儀有些歉疚和後悔的輕聲問道:「怎麼會傷得那麼重?」
他那會兒被重羽給惹毛了,雖然氣急了出手,可是,跟重羽動手的時候,他還是挺小心注意的,重羽受了些傷他並不意外,可是,按照重羽所言,他這幾個月一直在幽靈山莊中養傷,那這傷勢就絕不是可以輕描淡寫一筆帶過的了。
重羽抬起頭來瞅了他一眼,挑了挑眉稍,意外平靜的實話實說道:「倒也不怎麼怪你,我修習的內功比較特殊,體內本就有陰陽兩種截然相反的內勁,再被你逼進來的真氣一打攪,想要平復內息本就有些麻煩,偏偏隨後為了脫身,又試圖催動內力,說到底,只是碰巧傷上加傷罷了!」
玉維儀看着重羽一臉的平靜淡然,心中的懊惱和悔意卻是溢於言表,他是真的不曾想到,重羽修習的內功心法會有這種問題。
諸如少林寺易筋經這般的成名心法,從來都是至剛至陽;像是洗髓經,雖有脫胎換骨之意,卻是內力屬陰,兩者斷然不可同時習得……
至於重羽所說的,他修煉的武功心法乃是陰陽兩種內勁同時俱存,玉維儀雖然不曾見過,不過,不用重羽多說,他心中也明白,憑藉外力硬生生的打破重羽經脈之中的內勁穩定平衡,那過程不說有多痛苦,便是之後,會給他的身體帶來的巨大負擔,恐怕也要遠超於修習別的內功心法……
看到玉維儀同自己相似的碧色眼睛裏,不掩擔憂懊惱的神色,重羽心中也稍稍鬆了口氣。
他所說的話語,雖然或有不盡之處,卻也皆是事實。
因為玉維儀還他受傷一事,重羽心中也不是不惱的,只不過,比起完成現在這個懲罰任務來,其他這些,都只是寫無須在意的小事罷了。既然能以此獲得玉維儀的愧疚之心,方便自己完成任務,他又何必拒絕?
又是一陣難言的沉默之後,重羽突然輕輕開口道:「其實我在幽靈山莊養傷這段時間,每日過得倒也清靜。」
玉維儀望着他笑了笑,帶着一絲的心疼,卻沒有搭這個話頭。
顯然,對於玉維儀來說,重羽失蹤的這段時間,他過得並不太愉快。
雖然受傷的是重羽,出手傷人的是他,可是,玉維儀被是人是鬼這個問題糾纏了幾個月不說,便是一直不肯放棄、費盡心思的尋找重羽的下落,也着實是個費心費力的事情。
重羽旋即也閉上了嘴,過了一會兒,才終於步入正題,輕輕開口道:「我今天找你過來,是因為有些事情,還是解釋清楚了好。」
玉維儀微微一怔,略有些皺眉,不過還是冷靜溫和的開口道:「你說。」
重羽有些頭疼的皺着眉,清澈明亮的碧色眼睛也看向了玉維儀,那專注的視線顯得特別真正。
重羽坦然道:「我不知道你究竟是被什麼人所誤導了,但是,我同你之間,的確沒有任何的關係。」
玉維儀又笑了笑,笑容清雋而溫和,可是,重羽卻從他的眼神中,清晰的看到了那種不置可否的態度。
重羽忍不住皺了皺眉,再一次強調道:「令尊也在,玉維儀,你若是有什麼懷疑,直接卻向令尊求證便是!我同你之前,絕不會是兄弟關係。」
重羽說得言辭懇切,奈何玉維儀擺明了不信——尤其是在玉羅剎三番兩次的變了臉色一臉愧疚的情況下。
如果玉維儀一開始誤會得還不是那麼深的話,有玉羅剎這麼幾次因為心虛而神態反常導致的印象加深,除非玉維儀的早逝的娘親能夠再站出來給重羽做證明,否則,一時半會兒之間,想要讓把這一切都已經認定了真相就是重羽自己固執、斷然不肯同他相認的玉維儀,主動相信重羽所說的話,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糾纏了這麼一圈,還是解釋不清楚之後,饒是一向性情冷淡的重羽,都被逼得有些心情暴躁了。
偏偏任務所限,他還真就不能撒手不管!
重羽在心底暗暗惱火,就算玉維儀再怎麼固執的認為,自己是因為從小受了委屈所以不肯認他,重羽也非要和他僵持着把這件事解釋清楚!
甚至於,因為重羽太過堅持,試圖哄他開心的玉維儀,甚至做出了表面上應承下來的態度,雖然他的心裏,依然十分堅定的認為,重羽只是沒想清楚,還在和家人彆扭着罷了……
甚至於,玉維儀還帶着那種讓重羽無言以對的溫柔笑容,輕快而滿含溫情的開口笑道:「重羽,單是看你我兩人的相貌,你剛剛那些話,又有誰會相信呢?」
聽了這些,重羽有一瞬間的啞然。
的確,他們兩個人雖然並無任何牽連,可是,這樣近乎一模一樣的相貌,雖是巧合,可是,看在玉羅剎、玉維儀這些心智複雜的人眼裏,太過巧合的事情,早就被歸結為不是巧合的那一類裏面去了。
來來回回、反反覆覆折騰了許久,結果就是誰都無法說服誰,被玉維儀的固執己見逼得無可奈何的重羽,在實在是沒了別的辦法的情況下,幾乎是橫下心來,決定把實情托盤而出了!
玉維儀一開始的表情還只是一臉溫柔、十分包容的看着重羽在那裡冷着臉自顧自的開口,等到重羽把很多重要的事情都講完了,玉維儀臉上的笑容,終於有些掛不住了。
即使覺得滿心荒謬又如何?當初,玉維儀可是連重羽是人是鬼這種事情,都搞不清楚的,這會兒聽重羽把自己的來歷目的毫不保留的說了出來,玉維儀口中雖然不曾應承,可是,心裏的堅持,其實也已經有些鬆動瓦解了。
畢竟,上次誤入幾十年前的大明朝這一事情,雖然匪夷所思,可是,玉維儀本人的確也是其中一個親歷者。
他可以認為別人在胡言亂語,卻無法否認自己曾經令人難以置信的經歷的確是事實!
看到玉維儀的臉色青白交錯、瞬息萬變,重羽一開始也有些微微的皺眉,直到耳邊傳來一聲久違的系統提示音,告訴他懲罰任務已經完成了,重羽才算是稍稍鬆了口氣,當即不動聲色的悄悄瞄了玉維儀一眼。
此時心情極為複雜的玉維儀並不知曉此時,可是,剛剛才悄無聲息的趕了過來就站在不遠處的玉羅剎卻,卻清楚的將重羽和玉維儀兩人面上每一個細微的表情都盡收眼底。
玉羅剎剛才大大方方的把陸小鳳和葉靈送走,又自己一個人站在山頂的風口上吹了好一會兒寒冷刺骨的北風,總算是能夠讓一直忍不住有些心虛的自己稍稍冷靜下來了,隨後,他自然也就起了心思,循着重羽和玉維儀剛剛單獨走開的方向訓了過來。
&同你樣貌相同,也不過只是巧合罷了!」完成任務的重羽,鬆了一口氣不說,面對似乎頗受打擊的玉維儀,話語也變得懇切溫和了些。
&公子,我姓重單名一個羽字,雖然父母早逝,自小在師父身邊長大,卻也清楚得記得自己幼時父母的模樣。」重羽那張太過精緻的臉上帶着淡淡的笑,輕輕嘆了口氣,難得說起自己的往事,雖有幾分傷感,不過,倒也平靜而真實。
「……」覺得自己的兄弟就這麼沒有了的玉維儀,心情極為複雜,他的嘴唇微微的動了動,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只得抿緊了嘴唇,一副相當冷漠的樣子,閉口不言。
然而,玉維儀沉默下來了,只聽到後半段重羽的自白的玉羅剎,在確認了那個穿着白紅色衣服披風的年輕人並非自己妻子當年生下的另一個孩子後,原本心虛擔憂的情緒頓時全部消散。
看着那張同維儀一模一樣的臉龐,還有自己的兒子維儀近乎失魂落魄的模樣,慈父心腸和陰狠算計幾乎是同時涌了上來,站在漫天風雪中的玉羅剎微微眯起了眼睛,下一刻便已經毫不留情的出手。
嚴重的內傷也就剛剛勉強痊癒的重羽,在玉羅剎突襲而來的掌風下,幾乎全無還手之力。
他碧色的眼眸霍然睜大,可是,玉羅剎的招式本就虛無縹緲,竟是讓人避無可避!
&玉維儀瞬間瞪圓了眼睛,剛剛心中還在忍不住的憂鬱悵然,看到這會兒不過轉瞬之間的變故,玉維儀就算再有愁腸百結,這會兒也顧不得了,整個人如驚鴻一般,幾乎是沒頭沒腦的朝着重羽撲了過來。
沒等玉維儀撲到自己的掌風下,玉羅剎已經心生駭然的收回了手,生怕傷到自己的親兒子。
&儀!?」玉羅剎微微眯起了眼睛,不敢置信道。
&被玉維儀撲在了地上,腰部狠狠的磕在一塊尖銳的石頭上的重羽疼得發出了一聲悶哼,然後又被玉維儀直接伸手拉了起來,藏在了自己的身後,雖然以他們兩個基本沒什麼區別的身高,想藏也藏不下就是了……
&別傷他……」玉維儀先是下意識的避開了玉羅剎的視線,然後才微微垂着頭低聲說道。
玉羅剎:「……」
半晌,見兒子雖然不敢看自己,但是卻固執的一步不讓,玉羅剎終於撇下重羽不管,直接一把揪住了兒子的衣領子,把人扯了過來,「不是,你給我說清楚這怎麼回事!?」
畢竟,重羽長了一張和維儀一模一樣的臉,玉羅剎不信自己的兒子不清楚這裏面的關係厲害。就算維儀不忍心想要留着重羽,那麼至少,這張臉也不能留!
玉維儀同玉羅剎對視了片刻,張了張嘴,半晌,弱聲弱氣的低聲道:「反正你也認錯過兒子,乾脆直接認下得了……」
這話說出來,腰上還疼得說不出話來的重羽和冷着臉的玉羅剎都瞪大了眼睛,當然,即使就算是玉維儀自己,其實心裏也是絲毫不信的……
重羽捂着疼得快要動彈不得的後腰,雖然碧色的眼眸里還是一派不敢置信的愕然,臉上的表情卻已經是沉得能滴下水來。
玉羅剎也是差不多的模樣,如果玉維儀不是他唯一的親兒子,估計他早就直接翻臉了。
&儀,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玉羅剎直接就被氣笑了,撇下反正也跑不了的重羽不管,冷着臉把自己的兒子揪了過來。
剛剛一句話把所有人都鎮住的玉維儀這才蒼白着臉,特別清醒的幽幽開口道:「我剛剛是胡說的,你們別當真啊……」
「……」雖然肯定不認、但是剛剛那一瞬間真的當真了的玉羅剎和重羽,臉上的表情直接就都有些掛不住了。
玉維儀一直硬挺着沒去看重羽一眼,那雙和他母親極為相似的眼眸卻是帶着毫不掩飾的懇求之色望向了玉羅剎,待到玉羅剎的眼神也稍稍軟了下來之後,方才輕聲說道:「爹,我只是不想看他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