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是我的血?
幾秒之後,我反應過來。如果我的腦袋被砍了,就算血真濺到了我臉上,那我也應該沒感覺了……
這不科學,何況我感覺我的腦袋。明明還在我脖子上。
在我睜開眼睛的瞬間,一個黑影從我面前倒了下去,那把鋒利的刀還被他緊緊握在手裏。
而與此同時,水裏似乎落入了某樣東西,熱水更加沸騰的冒起了氣泡。我憑着聲音摸去,揪住了一絲柔軟。一提起來湊到眼前,整個人都嚇得懵逼了。
那……那竟然是薄澤宇的腦袋……
「啊!」我下意識的把腦袋丟了出去,恰好被柳笙夏接住了。
「這……這是……」當她看清腦袋時,她才意識到發生了意料之外的事情。她快速飛到薄澤宇面前,抱着他的身體哭了起來,爾後快速飛到我面前,伸出手就掐我的脖子。
「你這個狐狸精,喪門星,還我兒子。還我兒子!」她的力氣很大,那張猙獰瘋狂的臉,從某些角度看還真像薄澤辰。
她明明掐我掐得那麼狠,可奇怪的是我竟然一點都不難受,反倒是她,掐着掐着突然口吐白沫,五竅流血,然後跌出了鍋外,掉到了地上。
與此同時,鍋里的水突然冷卻了,那股束住我的力量也消失了,我輕而易舉的就跳了出去。
我看了他們一眼,他們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不會動彈。我想到他們本來就是鬼。也不存在死不死的了,便悶着頭拔腿就逃,看見樓梯就踩了上去。
我順着樓梯一直爬。可累得雙腿發酸發抖時,還是沒有看到盡頭。
這樓梯一直蜿蜒而上,沒有樓層,也沒有路燈,黑得就像地獄中的路一樣、
這個想法突然冒了出來,把我嚇了一跳。
如果,柳笙夏他們,真把我帶到了地獄的話,那我一個活人,能逃離得開麼?或許,前面還有更危險的事情等着我呢?
剛想到這,樓梯的高處,突然有腳步聲傳來。那腳步聲很沉很重,「咚咚咚」的。緩慢而有規律的從高往低處走來。
我立馬折身往回跑,沒跑幾步,又聽到腳步聲從下面傳上來,似乎離我越來越近了。
我以為是我判斷錯誤了,再次折身往上跑,如此折騰了幾次,我徹底懵逼了……好像上面和下面,都有東西朝我走來。
我癱瘓在地。
沒有地方能躲,我恰好在中間,往哪兒跑都是死。與其累死,倒不如等死。
我縮到角落裏,本來心存僥倖的想憋着呼吸忍忍,這伸手不見五指的,說不定那不知面貌的東西看不到我呢。可剛閒下來,我身上的傷口似乎被喚醒了似的,全部疼了起來,疼得我咬着牙的全身發抖。
腳步聲越來越近了,我緊緊的貼在牆上,恨不得和牆面成一條平行線。可我的胸部卻高高的突了出去。我第一次羨慕平胸的妹子,平胸顯瘦,平胸省布料,平胸還能在關鍵時刻救自己一命。
要不是身體髮膚受之父母,要不是我手中沒刀,否則在這種絕境下,我真的有可能揮刀把這兩團阻礙砍除……
在危急之下,我自然只想到了保命,在我的想法更加極端前,有一隻手突然抓住了我。
很冰冷的手,激得我立馬長大了嘴巴。但他卻搶先一步捂住了我的嘴,「別吵,是我。」
是薄澤辰的聲音!是薄澤辰!我盼星星盼月亮的,總算盼到他來救我了。
我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腹,是我熟悉的八塊腹肌,確定是他後,我整個人都鬆了口氣兒,身體也犯軟的,直接像個殘廢一般靠在他身上。
「你媽,你哥他們……」話到嘴邊,我還是改了口,「他們也被抓到這兒來了,但他們受到攻擊,只有我逃了出來。」
薄澤辰沒有說話,甚至沒有呼吸,他一把抱住我,掀天樓梯的頂蓋就跳了上去。
在我們跳上去的瞬間,樓梯上的兩隻怪物在我剛才站的地方會合了。
「沒有人啊。」
「但我剛才的確聞到了人味。」
「估計是你聞錯了吧,算了,快交班了,交班後去吃點夜宵。」
「走嘍!」
他們說着,便走遠了。當聽不見「咚咚咚」的聲音後,薄澤辰才鬆了口氣兒,我一抬頭。就感覺到有東西滴到我臉上。
聯想到薄澤宇的血,我快要摸到臉的手抖了起來,如果他是假的薄澤辰的話……我下意識的想離他遠些,卻被他一把擒住了手。
「是汗。」薄澤辰的回答讓我倍感踏實。
「你能看見剛才的怪物是什麼麼?」
「能,你忘記我的眼睛能在黑夜裏穿透自如了?我們現在在獄梯上,剛才來抓你的人,就是獄梯的陰差。」
「獄梯是什麼?那陰差應該不是人吧?從他們的腳步聲來判斷,感覺身子很沉似的。」
「獄梯就是人間通往地獄的梯子,很長,不遜於萬里長城;而陰差則是是犀牛。」
他可能看出我在疑惑,又補充了一句,「犀牛死後也會來陰間的。」
我瞭然,剛想問他剛才發生什麼事時,他卻一把捂住我的嘴。「先離開這裏再說,一旦被陰差發現有人誤闖進來,那你將無法離開這裏。」
我糾結於要不要告訴他我剛才經歷的事情,在黑暗中我特別糾結,可他卻說,「我看到你臉上的血,已經猜到了發生了什麼。」
薄澤辰的聲音透着一股荒涼,「是我對不起他們,也對不起你。」
他說完,抱着我就往樓梯上飛踏而去,可是樓梯太長了,他的腳步漸漸緩了下來。
「你放我下來吧,我能自己走。」我擔心會拖垮他,又心疼他會累到。
可他卻把我抱得更緊了,「我看到你全身上下的傷口,又怎麼忍心讓你自己走?我其實還自私的真希望我能累死在這,這樣我至少不用對你愧疚。」
他的話,總讓我覺得感傷,我立馬說,「我其實還好啦,畢竟皮粗肉燥的,但你不准說你死的話,因為一旦你真的魂飛魄散了,那我是絕對不會為你守寡的,我一定分分鐘要一打帥哥猛男來伺候我!」
他在感情上總是很小氣,平時聽到我這麼說肯定會削我,可今天的他卻沒有任何反應。
獄梯很長,但中間這段很少有陰差,反倒是入口和出口的地方守衛森嚴。薄澤辰說這陰差6小時換一次班,分別是凌晨12點,早晨6點,中午12點和傍晚6點。柳笙夏他們應該是經過精準算量的,在凌晨12點的換班時趁機把我拉下去,現在要想出去,只能等到早晨6點了。
凌晨5點多的時候,我們總算爬到了獄梯的頂部了。薄澤辰說現在這裏休息一會兒,等換班時再衝出去。
他太累了,屁股剛落地就打起微微的?聲來。我在黑暗中摸索着,把肩膀借給他靠着。
可靠着靠着,我的身體就濕了。
大家別誤會,我的欲望沒那麼大,我濕的是肩膀,薄澤辰看着的肩膀。
莫非,是他流汗,或者流口水了?
黑燈瞎火的,我只能伸手試了試,然後湊到?尖聞了聞。
是血!
是血的味道!
在遇見薄澤辰前,我很少接觸血,除非是雙眼所見才能分辨出血來。可是自遇見他後,我經常放血,要麼救人,要麼害鬼,對血的接觸多了,只需聞聞氣溫便能分辨。
而且,還能分辨出這血是人的還是鬼的。
而薄澤辰的血,竟然夾雜着人和鬼的氣味,也可以說是半人半鬼……
我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妙了,搖晃着他的腦袋想把他搖醒,可沒搖幾下,他竟然癱倒在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