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谷辛來公司,自然是一路暢通無阻,直接來到沐卓的辦公室。
看到孟谷辛的打扮,左堯嚇了一跳,幸好老太太沒穿毛里裘斯土著人的衣服回來。他圍着孟谷辛仔細轉了一大圈,"老夫人,您這打扮也太時髦了,晚上帶您去酒吧,您絕對是酒吧一枝花。"左堯隨口開了個玩笑,卻不料老太太竟當真了,"真的嗎?我還沒去過酒吧,要不你帶我去見識見識?"孟谷辛很認真地說道,嚇得左堯連忙找了個藉口,離開了沐卓的辦公室。
帶上一個老太太泡酒吧,這絕對會成為朋友圈的新聞,他可不想成為大家口中的笑話。
"你個臭小子,你跑什麼!"孟谷辛嫌棄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轉角處,這個左堯真是越來越不經嚇了。
沐卓早就習慣了老太太和左堯的這種相處模式,見怪不怪,他詫異的是,老太太剛下飛機竟然就跑來這裏了,想必是有什麼事要找他,他讓費怡給孟谷辛泡了杯茶,"奶奶,您在毛里裘斯玩得怎麼樣?"孟谷辛的行蹤他當然是了如指掌的,老太太一個人出去,他肯定是不放心的。孟谷辛的所有行程,都經過他親自核對和安排。
"切,你也越來越虛偽了,明知道還問。"孟谷辛偷偷瞄了自己的孫子一眼,"你跟霏凡沒吵架吧?"這是她剛剛問畢霏凡的話,雖然畢霏凡說沒事,但是她覺得畢霏凡分明就是有事的樣子。
"沒有,為什麼這麼問?"沐卓驚訝於老太太的話題跳轉的那麼快,依着她的性子,旅遊這段時間的所見所聞,她一定會滔滔不絕講一番的。
"沒有就好。你們沒事我就放心了。那我先回家了,我得去準備準備下次去馬爾代夫的東西。對了,我之前旅遊買給你們的禮物明天我讓司機送過來。"孟谷辛說着便裹了裹身上的羽絨服,準備再次沖入寒風中,迎接a市冬季的洗禮。
老太太這麼爽快地離開,讓沐卓覺得很意外。
換做以前,她恐怕是要在這裏嘮叨好一陣子的,不是催他跟畢霏凡快點結婚,就是催他們快點要個孩子,可是都這麼長時間了,自從老太太去歐洲玩了一趟之後,就再也沒有提過這回事了,好像她再也不會管這件事了。
沐卓心裏空落落的。自從和畢霏凡公開戀情之後,他們之間就沒有什麼進展了。不過之前也的確發生了很多事,現在畢若凡得到應有的懲罰,也算是有所了結了。但畢若凡出事之後,沐卓便發現畢霏凡一直悶悶不樂的。所以畢霏凡這次提出要散散心,他也沒有反對。
他多希望這時候會出現一個驚喜,在他和畢霏凡的關係上推進一把。
******
讓畢霏凡沒想到的是,她竟然在飛機上遇到了秦煌。
"這麼巧?"秦煌主動開口跟她打招呼。已經許久沒見過畢霏凡了,每次都是在報紙、電視上關注着有關於她的消息。因為畢霏凡,向來對娛樂圈不感興趣的他,卻越來越勤快地關注着各種八卦消息。每每當他看到畢霏凡拍了什麼電視,代言了什麼廣告,他都由衷地為她感到高興。他很慶幸自己能夠有這樣一個機會,看着畢霏凡一點點從一個嶄露頭角的明星變成娛樂圈的天后、變成娛樂圈的巨星。
雖然自己幫不了她太多,但至少在她獲得點滴成就的時候,他可以衷心地為她祝福。
"是啊,好巧。"兩人的座位剛好挨着,再也沒有比這更巧合的事了。畢霏凡微微笑了笑,竟一時間找不到話題來聊。
"你這是回去拍戲?還是……"畢若凡的事情,秦煌都知道。畢霏凡的樣子,分明就是寫滿了惆悵。想必畢若凡的事情對畢霏凡來說,也是一個打擊吧。畢竟是從小到大一起長大的,畢若凡卻做了那麼多讓人不齒的事情,換成任何人,心裏都不會好受。
秦煌很想安慰她,但又怕弄巧成拙。
"回去看看,你呢?"畢霏凡心不在焉地回答。
她心裏很凌亂,本來她是擔心父親在天有靈如果知道畢若凡現在的處境,會無法安息。雖然畢若凡不是父親的親生女兒,但這麼些年來,父親一直都是把她當成親生女兒一樣對待的。而如今她更擔心,如果真的像劉紅芸所說的那樣,如果自己不是父親的親生女兒,那她要怎麼辦?父親隱瞞了這麼多年,必定有他的苦衷,想的越多,畢霏凡心裏便越是糾結。
"我?說起來你可能不信,回國這麼久,我還沒有回去過。再不回去,估計我要被掃地出門了。"秦煌無奈地嘆了口氣。他不想回去是因為知道他一旦回去,等待他的便是長輩們安排的各式各樣的相親。這次回海城,也完全是被逼無奈,因為父親已經給他下了最後通牒,如果他再不回去,那就斷絕父子關係。
"太誇張了吧。你現在可算得上是家族的驕傲了吧,怎麼捨得把你掃地出門。"畢霏凡覺得秦煌的話純屬誇大其詞。
秦煌沒有再多做解釋,他的目光總是有意無意地落在畢霏凡身上,他總是會不經意地想起他們上學的時候,那個時候的畢霏凡那麼張揚,敢愛敢恨,對生活、愛情都充滿熱情,她身上充滿了一種無以言說的光和熱,深深地吸引着他。
而現在,畢霏凡明顯成熟了,不再是以前那個蠻橫的小女生了,她變得沉穩了許多,唯一沒有改變的,是她依然閃閃發光,無時無刻不在吸引着他的目光。
雖然此刻坐在他身邊的畢霏凡穿的很低調,一襲風衣配牛仔褲,似乎完全褪去了明星的光環,但是在秦煌眼裏,有她的地方,就是這整個世界的中心。他的世界,依然圍繞着她而轉。
"你……和沐總沒事吧?"沒頭沒尾的,秦煌突然就這麼問了一句,問出口後,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唐突。
畢霏凡也被他問得莫名其妙,尷尬地回了一句,"我們很好。"
隨後的一路,兩人再無話,只是各懷心事。
下了飛機,畢霏凡向他道別的時候,秦煌才想起來要表示自己的紳士風度,"我送你回去吧。"秦煌依然記得畢霏凡的家,那條他曾經跟着她走了無數遍的路,可是她卻始終都沒有發現過他。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別耽誤你的時間。你現在回去,還能趕上吃午飯。"畢霏凡實在不想麻煩別人。
"跟我不用那麼見外吧。不差這一頓飯。既然到了飯點,不然我們一起先去吃個飯怎麼樣?我還記得你以前還喜歡吃學校旁邊的那家麻辣燙,也不知道這麼多年過去了,還在不在。"關於畢霏凡的每一件事,秦煌都記的很清楚。
秦煌的話,讓畢霏凡忽然就想起了沐卓。想必在沐卓的成長過程中,從來沒有感受過這種吃路邊攤、吃麻辣燙的生活吧。上次路過大學門口的時候,沐卓看到自己買了個烤紅薯吃,他都是一臉嫌棄的樣子。不過如果有機會的話,她真想讓沐卓體驗一下她從前的生活,跟他分享她的一切。
"真不用了,我約了人。我們改天再約吧。秦煌兒,如果遇到老同學,別說我回來了,記得替我保密。"畢霏凡向他揮揮手,攔了輛出租車便率先離開了。
她回來的事情不想聲張,如果在同學圈裏傳開了,那她就別想再有清淨日子了。
畢霏凡確實是約了人,她派人打聽劉紅芸的下落已經有了結果,她要去找劉紅芸問個清楚。
"劉女士自從把你父親留下的房子賣了之後就回鄉下了。"
"我要見她。"畢霏凡雖然覺得住了十幾年的房子就這麼被劉紅芸賣了怪可惜的,但是既然父親當初選擇把房子留給劉紅芸,她相信父親自有一番打算。而且房子要怎麼處理,的確是劉紅芸說了算。就算畢霏凡捨不得,也無權過問。
"好的。我可以馬上安排。"
畢霏凡經過了幾個小時的顛簸,終於來到了劉紅芸定居的小鄉村。如果不是親自來了這麼一趟,畢霏凡永遠不知道竟然還會有這麼偏僻的地方。
海城本來就靠海,這個偏遠的小村落坐落在一座孤島上,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小漁村,民風淳樸,漁民們自給自足。劉紅芸就住在這個漁村里,畢霏凡找人打聽了一下,立刻便有熱心的村民給她帶路。
"姑娘,我怎麼覺得您這麼眼熟呢?好像在哪兒見過……啊,我想起了了,你跟那個明星很像,叫什麼來着?"
"大叔,您認錯人了,大家都這麼說,不過我可不是什麼明星。"畢霏凡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於是刻意隱瞞了身份。
"噢噢,原來是這樣。不過就算你真的是什麼明星,也沒關係,我不會亂說的。你要找的人就住在那裏。"那位好心的大叔指了指前面的小院落。
"好的,謝謝您。"畢霏凡踩着石板路走過去,大門沒有關上,她便自己走了進去。
此刻,劉紅芸正坐在院子裏曬着魚乾,聽到門口傳來的動靜,她便開口問了一句,"誰呀?"
"芸姨,是我。"此刻,畢霏凡的心情是頗為複雜的。
聽到是畢霏凡的聲音,劉紅芸險些踉蹌了一下,顯然她沒有想到畢霏凡會這麼快找到這裏來!"是你?你怎麼來了?"
劉紅芸並沒有轉過身來,她冷冷地下了逐客令,"你走吧,我不想見到你。"如果說,以前她對畢霏凡說的話里總是帶着刺,那麼現在她的話里只剩下了漠然。畢若凡已經變成了現在這樣,她爭什麼都沒有意義了。她只想安安靜靜地在這裏等着畢若凡被釋放的那一天。
"芸姨,你應該知道我來找你的目的。得不到答案,我是不會走的。"畢霏凡執拗地說道。
劉紅芸將手裏的篩子往旁邊一扔,然後冷笑着轉過身來,"我說你怎麼那麼較真呢?那天的話我就是故意氣你的,你怎麼還當真了呢。你父親從小那麼疼你,如果被他知道你懷疑自己不是他親生的,他會死不瞑目的。"
劉紅芸的態度跟那天相比,簡直是有了180度的轉變,這讓畢霏凡更加懷疑自己的身世。劉紅芸如今這麼說,只能是欲蓋彌彰罷了。
"芸姨,你知道什麼請你告訴我好嗎?"畢霏凡好不容易才找到這裏,她當然不可能被劉紅芸這一句話就給打發了。至少她得說出更具說服力的話來。
"你到底在想什麼呢?你父親養你這麼多年難道都白養了嗎?還是你希望自己能有一個億萬富翁的老爸,好從此改變你的命運。告訴你這輩子都別妄想了!"劉紅芸怒罵着指責畢霏凡的不孝。"你這樣的大明星我們實在高攀不起,你從哪裏來就回哪裏去,否則我就要喊人了。"劉紅芸的口風很緊,畢霏凡沒有問出一點有用的信息和線索。
難不成那天的話真是劉紅芸瞎掰的?真的是她想太多了嗎?
"芸姨,那你認識我母親嗎?"畢霏凡對自己的母親沒有一點印象,她想或許能夠從劉紅芸這裏得到一些線索。
"不認識。我認識你父親的時候,你母親已經死了。好了,你想知道的我都已經告訴你了,請你以後別再來打擾我的生活。"劉紅芸迫不及待地要把畢霏凡打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