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如水總在歡快的氣氛中悄然流逝,永恆之塔的光輝開始逐漸變弱,溫泉邊又恢復了最初的寧靜,只留下嬉鬧過後溢出池外的一地潮濕。
賽納德臉帶愛意,用毛巾為米埃爾擦拭着一頭濕發,而慕卡和奧爾維斯則站在一邊,有意無意間互搭着幾句客氣話。
「真沒想到像奧爾維斯那樣古板的人竟然也會和我們一起玩鬧潑水,真是奇了怪了。」米埃爾感嘆。
賽納德將目光移向奧爾維斯,不在意的說道:「這有什麼可奇怪的?自從他為了艾拉而答應加入到提普拉軍團後,他做任何事情我都不會再覺得奇怪了。」
米埃爾抬頭望着賽納德,一雙眼睛充滿着驚奇:「你是說,艾拉能進軍團都是因為奧爾維斯嗎?」
賽納德不屑的冷笑道:「不然你以為誰有這麼大能力能讓提普拉改變主意呢?哼,放着自己家族的軍團不去,去別的家族的軍團,害得我被父親遷怒。」
「噢!原來是他呀,怪不得……」米埃爾恍然大悟後又不禁疑惑起來:「可他為什麼要這樣做?該不會是喜歡上艾拉了吧?」
「喜歡又有什麼用?族長是不會允許他娶一個沒有背景的女人為妻的。」賽納德說這話的時候似乎忘記了自己的處境。
米埃爾斜瞅着他,語氣大為不滿:「既然你們家族那麼了不起,你還和我這個沒有背景的人在一起做什麼?」
賽納德為自己一時嘴快而懊惱,急忙解釋:「我和他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的呀?蛇鼠一窩,都那麼自以為是,了不起給誰看呀!哼。」米埃爾白了賽納德一大眼,心裏很是不高興,她一甩頭髮抬腿便走。
「好好的怎麼又生氣了呀!」賽納德知道自己的話得罪了米埃爾,也不再去計較她的刻薄,急忙拉住她手。
米埃爾用力一甩,將手脫開,迎着剛換好衣服從巨石後走出來的艾拉和慕可飛快走去,一臉怒氣沖沖的朝艾拉叫道:「有什麼了不起的,艾拉我們走。」
「她怎麼了?剛才不是好好的嗎?」慕可有些莫名其妙摸不着頭腦。
艾拉看了看追在米埃爾身後的賽納德不以為然道:「他們兩個經常如此,習慣了就好。」她無奈的對着奧爾維斯和慕卡笑笑,招呼那兩個也一頭霧水的男人一起往村莊走去。
在路過那個岔路口的時候,艾拉一群人忍不住抬頭朝樹上望去,那男孩雙腿叉開,坐在樹枝上,手抱着樹幹眼睛一直盯着他們走出來的方向。
艾拉停住腳步,朝樹上男孩叫道:「孩子,下來吧!和我們一起回到村莊裏去。」
可那男孩扔舊固執着:「天就要黑了,那些玉米會在漆黑的夜裏變成怪物的。」
米埃爾回頭望了望,自顧自朝前走了,賽納德急着追了過去。
慕可心裏也對那男孩充滿了憐憫,放任他一個人待在這裏實在不是她能接受的。
「我上去把他抓下來吧?」慕可徵求着同伴們的意見。
慕卡卻不太同意:「你上去萬一驚嚇到他,摔下來就不好了。」
奧爾維斯皺着眉頭,看了看艾拉又看看了那孩子,轉身一言不發朝村莊走去了,只留下慕卡兄妹與艾拉站在樹下,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我們不上去,他又不下來,又不能一走了之,真不知該拿他怎麼辦才好?」慕可朝自己的哥哥問道,顯然還是想堅持要上樹去抓那孩子。
「孩子,你下來吧!要幫你,你也總得帶我們去看看那會變成怪物的玉米呀!」艾拉不知道自己這樣對不對,但花費點時間能保證孩子的安全她覺得是值得的。
「你該不會是真的相信他說的話吧?萬一真像村民們說的那樣他只是在說些瘋話呢?」慕可望向艾拉。
慕卡卻不等艾拉回答便已經替她回答了:「也總比他待在樹上強,不是嗎?」
那男孩聽到艾拉這麼一說,眼中重又燃起了希望的光芒,有些猶豫的看着樹下的三個守護者,確定他們不是在說謊後,才忐忑不安的挪到樹幹上,慕卡伸手將他抱了下來。
孩子一落地後,便緊緊抓住艾拉的衣服對她說道:「我沒有說瘋話,我是親眼見到的。那天晚上我餓了,爸爸去給我摘玉米,可那玉米一下子就變成了怪物,抓住爸爸就往外邊跑了。守住村口的守護者都不相信我說的話,也沒有阻擋那個怪物。」
慕可不置可否地笑笑:「看來今天晚上我們得陪着這個孩子瘋一次了。」
「也不一定。」奧爾維斯的聲音出現在身後,語氣中多了一份嚴謹。
望着走了又回來的奧爾維斯,艾拉有些意外,但更意外的是他接下來所說的話:「村子裏最近確實有人失蹤了,守住村口的守護者們看到的只是他們抱着玉米跑出去了,之後就再沒有回來過。」
「這樣說來確實有些奇怪了。」慕卡伸手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艾拉拉住男孩的手對着奧爾維斯問道:「那我們該怎麼做?」
奧爾維斯笑笑,回答:「按你想的做。」
雖然臨近火山,但伊拉西克村莊的夜晚仍舊寒風獵獵,村莊中燈火通明,賽納德坐在村莊唯一的小酒館中,討好着還是一臉不快的米埃爾;奧爾維斯與慕卡沒有交談,只是各自端着酒杯坐在角落裏沉思;艾拉站在門邊,眼睛盯着遠處漸漸暗下去的玉米地;慕可將果汁遞到小男孩面前,看着他大口大口飲下,臉上泛起溫暖的笑容。
「你的朋友總是喜歡做這些奇怪的事情嗎?」賽納德想要找些話題。
米埃爾白了他一眼,總算是開了口:「她喜歡幫助別人,特別是那些弱小的人們,她不懂如何去拒絕,但這並不是壞事。」
「也包括天族?」賽納德又沒有經過大腦便將話說出口。
米埃爾用眼睛瞪着他,語氣不善:「你放屁。」
奧爾維斯抬起頭來望着賽納德,有些生氣:「有時候不經過大腦便說出口的玩笑,不僅會讓別人蒙受恥辱,還會令你看起來顯得愚蠢而又可笑。」顯然,賽納德的話已經傳到了屋子中每個人的耳朵里。
慕卡臉上有着明顯的不快,若不是奧爾維斯已經出口教訓了他,那自己一定也會毫不客氣地說出讓他難堪的話。他起身走到門邊,將自己手中的酒遞到艾拉面前,輕聲說道:「別太着急,喝點酒去去寒氣。」
艾拉臉上帶着歉意,朝着慕卡笑了笑:「我很抱歉哥哥。」
「這不是你的錯!」慕卡溫和地勸慰道:「守護者是為了保護族人而誕生的。」
夜色漸黑,村莊裏的燈火開始熄滅,人們在寒風中進入了夢鄉,小酒館的主人已經告退,留下這些不速之客獨自在店中等待着。或許是因為在溫泉的激戰耗費了米埃爾與賽納德太多的精力,此時兩人已經相互依偎着打起盹來。
慕可摟着男孩勸他閉眼休息一會,可男孩說什麼也不願意睡去,只是隨着黑暗睜大了眼睛,目光中充滿着驚恐,嘴裏喃喃自語:「那天村莊裏的燈火是全部熄滅了的,爸爸驚叫了一聲,但沒有人能聽到,怪物就要出現了,我知道,我知道的。」
奧爾維斯輕輕走向牆角,將酒館裏最後一絲暗淡的光線熄滅,守護者是不需要燈火的。儘管大家都覺得男孩所說的話不一定就是真的,但隨着黑暗籠罩下來,大家還是能感覺到緊張的氣氛。
男孩緊緊抱住慕可,小小的身子在顫抖着,眼睛時不時瞟向外邊。眾人已經等了很久,但那自玉米地始終安靜如初,除了葉子會偶爾隨風擺動發出「呲呲」的聲響外,根本不見有什麼怪物出現。
艾拉有些窘迫,為自己的傻氣感到好氣又好笑,她回身望了望同伴們,臉上的歉意更濃了。
「我出去走走。」她神色黯然,低頭着不等回答便移步走出酒館,朝着那片漆黑的玉米地走去。
走到近前時,她更覺自己荒唐可笑,那一片玉米地長勢甚好,高處都已經沒過了自己的頭頂,飽滿的玉米拖着長須隨風輕擺,仔細看去能看到一顆顆玉米粒鼓鼓的隱藏在表皮下面,引誘着前來的人忍不住想要伸出手去採摘。
艾拉帶着一絲自嘲的笑容伸手輕撫着面前的玉米,心中剛想感嘆可手卻不由自主地一縮,那飽滿的玉米似在自己手中動了一下,雖然輕微但對於守護者來說卻已經足以引起警惕,她定睛細看,卻又沒了動靜,但只是一瞬間,艾拉便做出了一個動作,她迅速伸出左手去摘剛才自己碰過的那顆玉米,右手暗中抓住身後的法杖。
一陣青色煙霧在艾拉的手邊彌散開來,眼前的玉米露出猙獰的面容,張牙舞爪地朝着艾拉猛撲過來。還好她早有準備,法杖在身前一擋,縱身向後一跳,躲過了這次偷襲。青色煙霧散盡之後,玉米田裏的玉米早就變了模樣,不再似先前那般,它們揮舞着枝葉,爆裂開剛才還鼓鼓的表皮,如一張開裂至耳根的嘴巴獰笑着朝艾拉撲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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