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的魔咒 第五節

    海帝斯身子微僵了一下，然後便馬上回應了婦人的擁抱，只見他輕輕拍了拍婦人的背，然後才緩緩與她分開，並分別在她與兩個孩子的額頭上輕吻了一下，那婦人帶着兩個孩子依依不捨的向他揮手道別，而海帝斯就這樣站在原地目送着她們離開，等她們的身影隱沒在小道盡頭的時候，海帝斯突然間抬起頭來，望向櫻花樹的方向，而他所站的位置正直直地對着慕可所隱藏的樹枝，他若有所思的望了一會後，便低頭轉身走進了帳篷。

    艾拉見他離開之後，才敢深深的大吸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問道：「他知道你在這裏？」

    慕可搖了搖頭，聲音有些哽咽地回答道：「不知道。我看到她帶着孩子們來到營地時，便離開了。」

    艾拉明白她此時的心情，這樣的傷心她也有過，那種絕望的滋味並不好受，她將手放到慕可肩膀上，感覺到了她那顫抖身體。

    慕可轉過身來撲進艾拉懷裏，輕聲低泣起來，她那樣的傷心卻還要拼命隱忍着的無奈，讓艾拉真是心疼至極，她突然間就想到了慕卡所說的話「明知道結果註定是傷害，與其放任她繼續幻想不如趁早絕了她的念頭，這才是對她最好的幫助。」或許慕卡是對的。

    「可可，放手吧！」艾拉不知道怎麼就脫口勸道。

    慕可將頭埋在她的胸口，頭搖的堅定，話也說的決絕：「除非我死去。」

    艾拉眼淚也跟着流了出來，心疼的說道：「他真的有那麼好嗎？」

    慕可起身將眼淚擦乾，努力擠出一絲笑容對好友說道：「嗯！時間久了你便會知道的。」

    「可是你那麼辛苦……」艾拉很為慕可擔心，她這樣的情況只會苦了自己。

    慕可看出艾拉心裏在想些什麼，於是馬上將一副悲傷的面容換成歡顏，極力地笑着對艾拉說道：「任何愛情都會辛苦，可那又能怎樣？若是因為辛苦便不敢去愛，那還期望什麼真愛呢？」

    艾拉在心裏輕嘆，是呀！她總是那麼執着，執着的讓勸慰她的人都不禁被她所影響。看來自己真不是一個好的說客，至少她無法去說服這樣一個為了愛情如此勇敢的女子。

    艾拉就這樣與慕可坐在樹上很久很久，直到慕可的心情重新恢復了平靜後，兩人才緩緩爬下樹來。慕卡伸手將她倆扶下地，眼神里儘是擔憂，但他卻還是忍住什麼都沒有說。

    「哥哥。」慕可有些不好意思，先開口叫他，可是慕卡卻並未理會，只是轉身默默地離開了。

    艾拉一見氣氛如此尷尬，有所不知所措，剛才明明還在暗暗擔心着自己的妹妹，現在卻又一副不理不睬的樣子。她轉頭望嚮慕可，怕她心裏難過。

    慕可反到並不在意的笑了笑，對着艾拉請求道：「哥哥生我氣了，艾拉，你去幫我說說好話吧！」

    「那你呢？」艾拉有些擔心，這兩兄妹一個正處在悲傷時期，一個又在生着悶氣，她去誰那邊都會不放心。

    「有我呢！你放心。」海帝斯的聲音突然傳來，嚇了艾拉好一大跳，她這才發現他不知什麼時候竟然站在離櫻花樹不遠的地方。

    慕可也不轉頭看他，只是朝着艾拉點了點頭，讓她放心。艾拉聳聳肩膀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既然當事人都已經來了，那她硬留在這裏確實也多餘了。於是只好轉身朝着慕卡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對不起！讓你傷心是我的錯。」海帝斯從後面抱住慕可，輕聲道歉。

    慕可忍住眼眶中的淚水，仰頭望着那滿樹的櫻花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在躲在這裏？」

    「感覺！」海帝斯在她耳邊輕聲說道：「抬起頭來的那一瞬間，我能感覺到從對面傳來的心疼，可我除了能與你一起疼痛外，卻什麼都做不了。」

    慕可轉身依偎進他懷中，哽咽的安慰：「不用為我做什麼，每天醒來能看到永恆之塔的光輝與你同在那就是我最大的幸福！」

    「傻瓜！」海帝斯眼眶湧上溫熱，輕輕捧起慕可的臉，深深地將自己的唇覆蓋在她的唇上。

    微風輕拂，長袍舞動，滿樹粉色花瓣旋轉着飄於空中，是誰的眼淚無聲滑落，劃開戀人們綿綿糾纏的相思，散落成無法與人訴說的憂傷，隨風墜落，淒涼卻又絢爛。

    慕卡獨自一人走上村莊的小山坡，任由布魯斯特豪寧帶着微旋的風將自己的長髮吹亂，他身上的紫色長袍落滿櫻花，將他白皙的臉龐映襯的更加沒有一絲血色，他就這樣立於風中，表情略顯哀傷。

    艾拉從沒見到他如此過，心裏有些擔憂，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才好。她就這樣站在他身後，雙手不安的絞着自己的衣角，幾欲張口，卻又生生將話咽回肚子裏去，來這之前的那份欣喜早已蕩然無存。

    許久，久到艾拉都快覺得自己已經站成一尊雕像時，她才聽到慕卡說話：「可可從小便是個性格倔強的女孩子，只要是她決定了的事，任何人都勸不回頭的，可我明明知道卻還讓你去勸說她，讓你為難了吧！」

    「是有些為難，但並不是因為您讓我去勸說可可，而是……」艾拉臉上浮起無奈的笑容，這樣的時候，慕卡還在為他人着想着，這兄妹倆真是一模一樣的性格。

    慕卡轉身散落了一地櫻花，他用好奇目光等待艾拉未說完的話。

    艾拉鼓起勇氣說道：「而是，有時候我認為您的想法是對的，但卻也並不認為可可就是錯的。」

    慕卡聽她說出這樣的話很是意外，他走到艾拉身邊坐下仰起頭認真的問道：「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艾拉見他並沒因為自己的話而生氣，於是將心放了下來，也盤腿坐到慕卡對面，然後才對他說道：「可可說的對，愛上一個人是自己無法去控制的，看着她那麼辛苦，我心裏的難過不比哥哥少，甚至，甚至覺得哥哥讓她放棄這段愛情是對的。」

    她頓了一頓才又說道：「可是，有時候我又覺得可可是幸福的，她那麼用心的去愛着一個人，為他笑為他哭，為他可以背叛全世界，那樣珍貴的愛情，她與他一起品味着、體會着。儘管不能與他在一起，但她卻是那樣真實的去面對自己的心、自己的愛、自己的感受。面對自己所愛的人笑的那樣的灑脫，將他們共同擁有的愛情視若珍寶，獨自面對傷心時卻依然堅定不移，她愛得沒有半點遺憾、愛得問心無愧，不掙亦不搶，只是就想這樣默默的愛着自己想要愛的人而已，這樣的她，又有什麼錯呢？」

    慕卡有些驚訝，沒想到艾拉竟然能一口氣說出這麼多的話來，而且似乎還頗有些道理，他開始細細思考着艾拉所說的話，並認真的重新審視着眼前這個女孩。

    艾拉被他盯的有些發慌，不知道在這種情況下是不是自己說錯了什麼，又觸怒了他，於是臉上不知不覺便泛起紅暈，很是不自然的挪了挪身子，輕輕喚道：「哥哥，別生氣呀！是您讓我說的。」

    慕卡見她如此緊張，覺得可愛極了，其實他心中的怒氣已經平息的差不多了，現在聽了她的一番話後，更是開始重新去體會着自己妹妹為了守護自己愛情的那份不易，或許很多事情，站在不同的角度看到的完全就是另一番情境。

    「那你呢？」慕卡想通了之後，便將心情完全放鬆了下來。

    艾拉不解的問道：「什麼？」

    慕卡笑笑，說道：「你對那個小守護星也是這樣的嗎？」

    艾拉鬆了一大口氣後，認真的想了想，才回答道：「我也不知道，當他在伊斯夏爾肯救了我和米埃爾之後，我心裏眼裏就全是那天他救我的樣子。等我好不容易成為守護者後，看着他去追求別的女孩子，心裏也是很難過的，我可沒有可可那麼勇敢，本來我以為和他不會再有什麼了，但沒想到他又回到我身邊了。」

    「那你愛他嗎？」慕卡認真的問。

    艾拉低頭想了一想，有些猶豫的回答道：「愛吧！若是不愛怎麼會傷心呢？」

    「可聽你的口氣……」慕卡話講到一半又停下，他聽出了她的猶豫。

    艾拉嘆了口氣解釋道：「我只是不知道他愛不愛我而已，我總覺得他心裏還有別人。」

    慕卡也跟着她嘆了口氣，那天的在伏魔殿他也是看到了的，於是他問道：「那要是他心裏還真的有別的女人，你又該如何自處呢？」

    艾拉眼神有些無奈，但卻也還是堅定的說道：「那便放手讓他離開。」

    慕卡眼前一亮，好奇起來：「為什麼？」

    艾拉嘻嘻一笑，回答道：「我為什麼要去愛一個不愛我的人呢？」

    慕卡恍然大悟也跟着笑了起來：「這樣想也對，看來你不像可可那麼傻，這樣我就放心多了。」

    艾拉見慕卡心情轉好了，心下里也高興起來，這樣總算是不負了可可所託，於是她邊對慕卡抱怨邊抬手打開自己的魔法包裹將裏頭滿滿的奧德展露出來：「我和可可才不傻呢！哥哥你看。」

    慕卡一見那滿滿一堆奧德心裏即驚喜又感動：「你去哪弄的這麼一大包奧德？」

    艾拉嘻嘻一笑，得意的回答：「我去莫爾海姆火山基地旁的火山口采的，那裏大片大片奧德。怎麼樣？厲害吧！」

    慕卡皺了皺眉頭，不禁忍不住責備道：「還說自己不傻？幹嘛要去采這麼多奧德，費時間不說，還不安全，那裏經常會出現裂縫，簡直就是個天族到魔族的必經之地。」

    艾拉不以為然的說：「遇到天族就跑唄，跑不過就打，打不過就死，反正可以輪迴，怕什麼？哥哥不是要做東西嗎？這一包包奧德夠你用一陣子了，等你用完了我再去采就是了，再說拉米諾也會幫我一起采，安全着呢！」

    「傻丫頭。雖說可以輪迴，但每次輪迴對守護者的心理承受能力都是一種考驗，沒有什麼是不以損害自身為基礎的，別太相信輪迴了。再說了萬一遇到奧德流動不穩定的時候怎麼辦？以後不許再去了。」慕卡伸手將艾拉身上的櫻花花瓣輕輕彈落，目光中充滿着憐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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