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的魔咒 第八節

    提亞娜的話讓艾拉頓覺五雷轟頂，奧爾維斯在幽靈村救自己的時候果真是受傷了，難怪他回來之後會如此反常，對自己說話的語氣里處處都透露着哀傷……她早應該發現的，其時她已經注意到了的，可她卻眼睜睜地看着受傷的他獨自一個人離去，她怎麼就這樣讓為了自己而受傷的他一個人離開了呢？

    「不會的，奧爾維斯不會有事的。」艾拉緊緊咬住自己的嘴唇，迅速從地上爬了起來，她要去找奧爾維斯，她一定要親自去確認才行。

    見艾拉如此心急着想要離開，提亞娜揮手之間便將一隻渾身上下燃燒着火焰的精靈寶寶釋放出來，擋在了艾拉面前。

    艾拉這次也不再忍讓，抬手將一朵金色的保護之花綻放在自己身上，朝着那隻擋住自己去路的精靈寶寶沖了過去。

    就在艾拉即將衝撞到提亞娜的火焰精靈之時，只見藍光一閃，一隻周身瀰漫着藍色水霧的精靈寶寶突然間出現，兩隻精靈緊緊糾纏着滾到了一邊，將堵住的去路讓開了。

    在場的一干人等都被嚇了一跳，急急轉頭朝着提亞娜身後望去。只見慕可長袍飛揚，一顆閃着藍色靈光的珠子正浮於兩手之間。

    「艾拉，呆着做什麼，去做你想做的事情。」慕可嘴裏提醒着艾拉，人卻目不轉睛的盯着提亞娜，不給提亞娜任何操控自己精靈寶寶的機會。

    艾拉望了一眼被控制着的米埃爾，她正拼命地朝着艾拉擠眉弄眼，艾拉懂她想要表達的意思，於是也不再去管她，飛快地掠過提亞娜身邊離開了。

    慕可注視着提亞娜，臉上帶着一絲冷冷的笑意迅速間起手，一道藍色魔法光芒直直撞到了提亞娜正準備暗地裏向艾拉後背放出的魔法指尖，瞬間銀色寒冰四濺，將提亞娜逼退幾步。

    「你……」提亞娜伸手指嚮慕可，怒火中燒。

    慕可鄙夷地神色流露在臉上，嘲諷道：「你應該知道自己的對手是誰？」

    米埃爾見提亞娜吃了悶虧，心裏樂了起來，忍不住劇烈的扭動身體想要擺脫古婭達的鉗制。

    提亞娜不甘示弱，閃着紅光的魔法珠子映得她盛怒的臉龐越發通紅起來。

    「這裏可不是個打架的好地方。」塞納德從慕可身後走上前來，阻止了兩個女孩的針鋒相對，然後徑直朝着古婭達走去，就在接近古婭達身邊之時，將手中的劍直指向她的喉間，狠狠地說道：「我沒有習慣打女人，但不代表我不會。」

    古婭達看在他是拉姆特尼亞家族子弟的份上，也不敢與他較勁，只好一鬆手放開了米埃爾。

    提亞娜見場面瞬間被扭轉了，也只好暗暗咽下這口氣來，她也無心去理會塞納德，只是對着慕可警告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你得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慕可輕笑起來：「要付出代價的人多了，可不只我一個。」說完之後優雅轉身離去。

    留下將話聽進心裏去的斯諾奇，暗自思慮起自己的未來。

    李帕貝爾加熟練的用白色紗布幫奧爾維斯纏住被飛濺毒液划過的眼睛，心中不免升起惋惜之情，這個年輕的男子是阿姆特尼家族中魔法領悟力最高的守護者，雖然一直以來他很排斥繼承家族守護者的命運，但自從覺醒以來他便一直以守護者的身份獨自一人踐行着守護魔族的使命，且從未出現過任何失職。憑着冷靜的頭腦、純熟的魔法，嶄露頭腳，一點一滴累積着屬於自己的功績，在短短几年時間裏便躍居於魔軍三星將校之職。就是這樣一個有望超越他哥哥布塔恩·拉姆特尼亞，被家族寄予厚望的未來接班人，竟然會在幽靈村失手被傷，這真讓人無法置信。

    「謝謝你！李帕貝爾加老師。」奧爾維斯語氣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似乎對自己的往後的命運毫不在意。

    「幸虧有鐵甲盾幫你抵擋住了毒液，否則的話我也無能為力。」李帕貝爾加說的是實話。

    「李帕貝爾加老師，以他現在的情況來看會繼續惡化嗎？」貝站在一旁，眉頭緊鎖，她可沒有奧爾維斯那樣樂觀。

    李帕貝爾加沒有回答，只是有些難過的搖了搖頭。

    奧爾維斯微彎了下嘴角，開口說道：「我也想知道自己以後會怎樣？還請老師實話實說就好。」

    李帕貝爾加輕嘆一聲，儘量選擇柔和的字眼回答道：「我已經在第一時間用魔法封住了你的眼睛，目前看來毒氣應該不會浸入你體內，但這畢竟是附着着龍帝梅斯蘭泰達血液的巨劍產生出來的毒液，它會有很長一段時間潛伏在你的眼睛裏，導致你雙目失明……這也許是最好的結果……」

    「我想知道最壞的結果。」奧爾維斯聽得出她語氣中的猶豫。

    李帕貝爾加抬眼望着他蒼白的臉龐，堅毅的表情讓他看起來有些冷酷。

    「最壞的結果……就是在毒性被壓抑的期間如果還是沒能找到能與之對抗的特殊物質來化解毒性的話……」李帕貝爾加感覺有些揪心：「殘留的毒液會衝破我的魔法而將毒氣蔓延到你的體內……」

    奧爾維斯點點頭，他明白她想說的是什麼：「大概能有多久時間？」

    「說不準。」李帕貝爾加低頭，為自己的能力有限而感到無奈。

    「李帕貝爾加老師，我請求您見面馬勒庫坦主神，救救這個孩子。」貝的語氣中更多的是命令。

    「你不說我也會這樣做的。」李帕貝爾加知道她的脾氣，也不在乎她用的是什麼樣的語氣，她從內心裏是想救這個年輕人的。

    奧爾維斯反到不報什麼希望，如果可以化解龍帝的劇毒，那麼幽靈村也不會有這麼多的不死族在徘徊了。

    他將頭轉向李帕貝爾加和貝所站的地方，顯得極為平和地說道：「老師們就不必為我費心了，任何人都終將走向死亡，守護者也不例外。」

    「胡說八道。」貝被奧爾維斯的話所激怒，厲聲指責道：「任何人的性命都是可貴的，何況你是我拉姆特尼亞家族最有希望和潛力的孩子，輕言放棄不是我們家族中人所能做出的舉動，那只是可恥的怯懦。」

    奧爾維斯從沙發上站起身來，對着貝說道：「貝姑姑，面對現實才是最理智的做法。」

    「人生應該充滿希望。」貝出口反駁。

    「可充滿希望的人生不應該建立在仇恨與憤怒之上。」奧爾維斯想到作為守護者的使命與責任，不禁自嘲起來。

    貝聽他這樣說越發生起氣來，這個孩子哪都好，可偏偏就是心太軟弱，對於魔族與其他種族之間的戰爭相當排斥，這對於守護者而言是大忌，因為守護者的使命與責任就是戰鬥，對於敵人的同情只能讓自己變得脆弱不堪。

    「守護者的戰鬥不僅僅只是因為仇恨與憤怒，為了守護魔族，殺戮是不可避免的行為與方式。」貝伸手指向奧爾維斯，雖然他現在根本就看不見。

    「對待那些手無寸鐵的平凡人也要如此嗎？」奧爾維斯的情緒開始發生了變化。

    貝狠狠將手放下，緊握成拳，輕蔑地回答：「敵人沒有資格獲得同情。」

    奧爾維斯嘴角上揚，帶着不拘的笑暗諷道：「可您剛才不是還說任何人的性命都是可貴的嗎？」

    「你……」貝氣極了。

    李帕貝爾加在一旁看着姑侄兩人爭吵，頗為尷尬，趁此機會忙出聲制止道：「好了貝老師，激動的情緒對這個受傷的年輕人一點好處都沒有，他現在最需要的是靜養。」

    貝扭頭走向一邊，儘管心裏很生氣，但李帕貝爾加說的是實話，她不得不控制好自己的脾氣，不再去與侄子爭辯。

    「天、魔之間的仇恨是數千年累積起來的惡果。奧爾維斯，這可不是輕易就能化解的矛盾，就算連偉大的主神大人們也都束手無策，更何況現在存在於兩族之間的問題還不僅僅只是仇恨這麼簡單。」李帕貝爾加也不贊成無端的殺戮，對於這個善良的年輕人，她打從心裏是喜歡的，於是忍不住開口勸解道：「命運輪盤的轉動不是你我可以輕易改變的，也不會因為任何事情而停止，因此身為守護者的我們所能做的便是儘自己最大的努力來守護魔族、捍衛我們的尊嚴。至於其他的東西，就交給命運之神來安排吧！」

    奧爾維斯自嘲的笑了笑，現在自己能活多久都還是個未知數，爭辯這些又有什麼用呢？只是在他心裏還有放不下的人和事，艾拉……一想到她，悲傷便襲上奧爾維斯的心頭。這個極力隱藏着自己憂傷的女孩，竟會讓他如此不舍。

    李帕貝爾加見奧爾維斯恢復了平靜，才又開口安慰道：「現在你需要做的就是好好休養，儘量保持良好的心態，我相信馬勒庫坦主神一定有辦法能將你治好的。」

    「謝謝。」奧爾維斯微微躬身朝着李帕貝加爾老師行禮後，才又轉向自己的姑姑貝老師，開口請求道：「無論如何我們能應該做好最壞的打算不是嗎？姑姑。所以我希望您能答應我的一個請求並解答我的一個疑惑。」

    奧爾維斯的話讓貝心裏的怒氣轉瞬間全都轉化成了悲傷，奧爾維斯是自己一直中意並為之而驕傲的侄兒，如今生死未卜的他怎麼能不叫她心痛？

    「嗯，你說吧！」貝努力讓克制着自己的傷心。

    「請您不要將我現在的真實情況告訴我的母親大人，如果真的到了那天，請您轉告她：自從成為守護者的那天起，我的生命就完全交給主神和整個魔族，所以我希望她能為此而感到驕傲而不是傷心，死亡對於一個守護者而言是神聖的歸宿亦是另外一種意義上的解脫。」奧爾維斯交待着自己的心愿。

    「親愛的奧爾維斯，我相信嫂嫂一定會為了你而感到驕傲的。」貝的眼眶早已眨起淚光，聲音哽咽地追問道：「請告訴我，你的疑惑是什麼？」

    奧爾維斯深吸口氣，腦海中浮現出的全是艾拉的樣子，短暫的停頓之後，才開口問道：「請您告訴我，艾拉的親生父親到底是誰？」

    貝臉上一僵，她沒想到奧爾維斯的疑惑竟然會是這個，一時之間屋內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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