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之蕾低着頭,不然自己流露出半分憤恨的神色,她根本不想出國,沒有看到傅梓君和季青凌身敗名裂之前,她是不會離開這裏的,一想到那兩個名字,怒火就不受控制地自胸口躥起。
韓亭冷冷地看着她臉色變幻了數次,最後又用狐疑的眼神地在她臉上打了幾個轉,雖然這份打量一閃而過,但她是何等精明的人,哪能錯看,心裏不由得更加惱火,果然是個沒有分寸沒有禮貌的。
「大伯母,我怕我才疏學淺撐不起這麼一大攤事,小書比我強多了,這些事還是交給她吧。」陳之蕾輕聲細語地回絕,真要有好事,他們會留給自己,而不是留給宋書?你們越是讓我做的事,我就越是不做,你能奈我何?
「小書和你都是好孩子,但是她的性格不擅經商,今後她是會走學術的路子,這話你就不用再提了,畢竟你是姐姐,就這麼一個妹妹,還是要多擔待一些的。」韓亭早就料到她會拒絕,神色倒也不意外。
「爸爸就只有我和小書兩個女兒,我們一定會互相扶持的。」陳之蕾裝作聽不懂笑眯眯地說。
「嗯,你現在已經回到了宋家,就不可以再像過去那麼任性妄為,凡事要以家族利益為重。就像這次我們讓你去國外,我希望你能夠接下這個重擔,不要讓你爸爸你爺爺失望。」韓亭高高在上的態度,好像隨手施捨給她一塊肉骨頭一般,陳之蕾不是她自家的孩子,她自然不會費心教養她,只想着要把她送得遠遠的,影響不到他們宋家的名聲就可以了。
等她在國外待個幾年,以宋治賢那玩心重的性子,恐怕早就把這個私生女忘到腦後去了,而京城裏的人也會漸漸淡忘宋家這個私生女,到時候她還能夠得到一個好名聲。最重要的是不會影響自己的兒孫,作為宋家的當家主母,韓亭的算盤打的很精。
可惜陳之蕾不願意配合,「大伯母。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故土難離,我在國外讀過書,如果不是因為思念故鄉,我是不會回來的。我知道自己作為宋家的一份子,應該要為家族出一份力,但是我真的才幹有限,恐怕擔不了這麼重的責任,我也不想再定居在國外了,太孤獨了,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的親人,我不想離開你們。如果大伯母覺得為難的話,我自己去和爸爸說。」她說得情真意切,連她自己幾乎都要相信了。
「宋語。我看你也是個聰明人,才不想把話說得那麼直接。你以為我們是想害你才把你送出國的嗎?」韓亭的臉色冷得可怕,「治賢非要認你回來,本來是不合規矩,可是我們家也不怕多一個人吃飯,大家也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你既然是我們宋家的人,就必須守我們宋家的規矩,你以為你以前做的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沒人知道嗎?早就已經傳開了,你還死賴在京城讓我們宋家的人今後怎麼抬得起頭來?」
「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大伯母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陳之蕾心中冷笑,果然沒安好心。這下圖窮匕見了吧,她自認沒有把柄落在別人手上,韓亭也休想往她身上潑髒水。
「還不就是你不要臉勾引傅梓君的事情,回宋家之前你還騙了崔心怡的首飾到黑市出手得了一大筆錢。你真以為我們什麼都不知道?」韓亭冷笑着看着她。
陳之蕾腦子一片空白,不可置信地看着韓亭,這些事情她怎麼會知道?
因為自己單戀傅梓君,他又是個冷若冰霜的性格,所以兩人之間並沒有太多糾纏,沒有實物證據更不可能落人把柄。而崔心怡的那些首飾她都是讓了幾個中間人去出手的,自認做得天衣無縫,那個時候宋治賢派人去查她底細的時候都沒查出來,為什麼韓亭會知道這些。
看到她那副如見到鬼一樣的模樣,韓亭這才滿意地笑出聲來,「你也是聰明人,明人不說暗話,既然宋家認了你就不會容許你再像過去那樣胡作非為,為了我們宋家的名聲,你非去國外不可。我現在是給你面子,讓你去國外開公司,如果我把這件事告訴你爺爺,那事情就不會這麼好收場了,他老人家一向好面子,一旦知道這種事,拼了命也會把你趕出宋家,就算你爸爸再鬧也改變不了。」
「大伯母,我不服,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為什麼要為了這些我從來沒有做過的事情懲罰我?」陳之蕾楚楚可憐地抬起頭,一副含冤莫白的樣子。
韓亭看了就覺得膩味,冷哼一聲,她最討厭的就是這種動不動裝可憐的女人,她可不是男人,不會被她這副皮相迷惑,「不管你做沒做過,這些事情很快就要傳遍整個圈子,我勸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真要鬧到被趕出宋家那一步,你的面子上才難看。」
韓亭說得難聽,實際上卻很清楚宋老將軍是個護短的人,這些傳聞要是傳到他耳朵里,他必定會要求徹查,如果傳聞屬實自然非要把宋語逐出家門,但無論傳聞是否屬實,和宋語有糾葛的那家人都不會得什麼好,宋語再不濟也是宋家的人,輪不到其他人指手畫腳,宋家的人,哪怕是個私生女也不能被外人欺負,所以他一定會拿那家人開刀殺一儆百。
如果那家人是普通人家也就罷了,老爺子想立威自然就讓他立去,她這個做媳婦的向來不會管得太多,可那家的女主人是章媛的好友,這就得讓人掂量一二了,誰不知道章媛性子清高,能被她引為好友的,整個京城屈指可數,她在這麼多人面前為了給好友撐腰數落宋語的品行不端,不惜落了宋家的面子,如果宋老將軍一怒之下非要和那家人對上,是不是章媛也要出來和宋家對上?
一個章媛並不要緊,要緊是她身後那個愛妻如命的趙守言,為了這麼個私生女得罪如日中天的趙家,這也太不划算了,而且無論如何這件事他們都不佔理,所以她必須在事態尚未惡化之前,把局勢控制住,不過是個小小的私生女,她自信還是拿捏得住的。
「是誰造謠詆毀中傷我?」陳之蕾憤怒地咬着嘴唇,她自認自己到了京城後就夾着尾巴小心做人,根本沒有得罪任何人,怎麼會有人挖出自己的過去四處張揚?
她最恨的人是季青凌,可這裏是京城,她沒有能力在這裏翻雲覆雨。
對了!一定是宋書!
她妒忌自己得到了宋治賢的寵愛,嫉恨自己回到宋家和她分家產,所以才在背後搞鬼抹黑她的!
陳之蕾絕對想不到始作俑者竟然是章媛,在她看來今天偶遇傅梓君和季青凌,他們都是一臉意外和震驚,顯然事先不知情,而且不可能也沒有能力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讓韓亭聽到風聲,所以這件事和他們扯不上關係,唯一有可能的就是自己的仇人宋書了。
韓亭是個人精,看到陳之蕾的表情就知道她把一切又怪到宋書身上去了,她沒有出言解釋,心裏還有些幸災樂禍,宋書不是她的女兒,又一向極得宋老將軍的寵愛,她心裏早就不平衡了,現在看宋治賢的兩個女兒窩裏鬥,當然覺得快意,反正怎麼也和她扯不上關係。
陳之蕾恨透了宋書,可是此刻韓亭態度堅決,她也只能示弱,可憐兮兮地求着韓亭給她幾天時間考慮。
韓亭剛剛離開,她就咬着牙撥通了一個電話。
傅梓君和季青凌對這一切渾然不知,傅梓君和好友宋談大概提了一下陳之蕾的事情,這才知道韓亭決意要把陳之蕾送出國的事情,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宋家會突然作出這樣的覺得,但還是不由得心頭大松,事情這麼快就解決了,兩人都覺得十分意外而慶幸。
他們不是睚眥必報的人,陳之蕾現在背靠大山,他們要真和她硬拼,恐怕也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她遠遠的離開是最好的解決之道。
既然心頭的石頭卸下了,又可以繼續痛痛快快地瘋玩一場,趁着這幾天傅梓君得空,兩人又吃又玩,十分快活,看來旅行是增進夫妻感情最好的方式。
「媛姐,我前幾天就到京城了。」要不是章媛的電話,玩得太嗨的季青凌差點都忘了自己這次來的目的是看家居展了,「這不是怕你在忙,才沒給你電話的嘛。」
章媛和她笑鬧了幾句,又約了明天一起看展的時間,這才輕描淡寫地提了一句,「我以前好像聽你提過有個叫陳之蕾喜歡傅梓君。」
「是,」她的聲音倏地一緊,怎麼又是陳之蕾,「怎麼了?」
「你別那麼緊張,」章媛失笑,「一提到你那個老公你就緊張,真是沒救了。那個陳之蕾是宋家的私生女,已經被認回去了,我之前忘了和你說。」(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