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在玩嗎?
那真是很沒意思呢
她抬起沾了自己鮮血的手細細端詳後終於做出了決定:
不要玩了,要回家。
身邊有着孩子慘叫的聲音,她費力地拔出貫穿了自己的身體和身下木桌的鐵釘,拖着無法靈活運轉的身體來到了一個還在痛苦喘息着的孩子面前蹲下。
那是個男孩子,面部表情極奇特地扭曲着,臉上的肌肉時不時地抽搐着,他緊閉着眼睛,嘴中時不時地溢出斷斷續續的慘叫聲。
「你……怎麼了?」她疑惑地問道。
那個男孩子還是痛苦着,氣息慢慢弱了下去。
等到面前的男孩子不再發出聲音,她就大着膽子伸出手去戳了戳那個孩子的臉頰。
還是溫熱的、軟的。
「喂,你怎麼了?」
是玩累了、睡着了嗎?還是像是書里說的一樣永遠地睡去了?
死掉了?為什麼會死去呢?是因為血流光了嗎?
聽大人說過,血流光了會死,但是現在他的血真的流幹了嗎?
她搖搖頭,決定不再去想自己想不明白的問題,而是借着微弱的蠟燭的火光,走向了這個房間可以隱隱約約看見的門的地方。
她有些費力地擰動門把手,推開門,她就看到了有些刺眼的光。
在陰暗的角落裏看到了光芒,屋子裏似乎有幾個孩子倒吸了一口氣,發出奇怪的感嘆聲。
是因為還沒玩夠怕被打攪吧?還是在黑暗中待久了突然看到光覺得刺眼呢?她走出房間,貼心地替他們將門關上了。
這似乎是在二樓的一間屋子,她一步一步走下樓梯,走到大門口時扭頭看了一眼自己走過的路——
自己走過的地方,全部留下了蜿蜒的鮮紅痕跡。
那是自自己身體上幾處大的的裂口上流出來的紅色液體。
呀,怎麼辦呢?
大哥哥看見了會生氣的吧,自己居然把屋子弄得那麼髒。
正在考慮要不要把自己弄髒的地方打掃乾淨的她,聽見了近在咫尺的大門處傳來響動。
於是她轉過頭,緊緊盯着大門處——
「嘎吱」一聲,門開了。
染着橙色頭髮的青年進了屋來,看到她非常驚訝地愣了一愣,隨即關上門,哈哈笑起來:「小妹妹,你是特意到這裏歡迎我回來的嗎?」
咦,並不是這樣啊,她是已經厭煩了這種遊戲想要離開,所以……但是……
她看着難得的對自己友善的大哥哥,終於還是說了謊:「是哦,大哥哥,歡迎回來。」
突然覺得身體越來越笨重,但是她還是要做有禮貌的乖孩子,所以她拖着疲乏的身體對青年鞠了一躬:「多謝款待了,大哥哥。今天玩得很開心,改天我還會來的。」
咦?青年眨眨眼睛看着她,有些驚訝。
他眼珠一轉,看着女孩笑着問:「你要不要再繼續玩一陣呢?」
「什麼?」
「今天只玩了一種遊戲,有一點厭倦了吧?沒關係沒關係,大哥哥再教你玩新的遊戲哦!」說着,他就拉着她往樓上拖,卻遭到了女孩微弱的反抗。
女孩仰着頭,怯怯對他說:「大哥哥,我累了,想回家睡覺。」
——他這才看見了從樓梯上方一直蜿蜒延伸到門口的血跡。
「對不起,今天把大哥哥家弄得這麼髒。」她低着頭,看起來很是愧疚,但也只是單純地為自己弄髒了別人家而感到愧疚,她好似根本無法理解「血」、「傷口」、「疼痛」這些詞語的意思。
「沒關係~」青年隨意地擺擺手,大方地答道,他想了想之後又加上一句:「反正這又不是我家,這家的戶主也已經死了。」
是這樣啊。她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只是理解地點了點頭。
「大哥哥在做什麼遊戲呢?」
「這不是遊戲哦,大哥哥在做的事情被普通人稱作殺人……啊,其實對我來說只是想讓人類感受到死亡而已……」
「但是,殺人是不對的吧?」她這樣問過。
「不不不,你仔細想想啊!這個世界上有五十億人,五十億耶!每天每天都有幾萬乃至十幾萬的人出生或者死亡,那麼被我殺死了一個人兩個人,或者更多的個體的死亡,對於人類這個整體又有多重要呢?」
「……是這樣,嗎?」
聽起來,好像也沒錯。閒聊就到此為止了。
感受不到感受不到感受不到感受不到感受不到——
真的是完全感受不到任何玩遊戲的快樂
跟她玩的大哥哥在跟她玩了三個小時後敗下陣來。
「我說啊,小妹妹!」對方蹲下身子很是鬱悶地與她平視,「是你說要和大哥哥玩的啊!」
「……唔,嗯。」她點了點頭:「但是感覺很不好,也沒什麼好玩的……」她幾乎是有些委屈地看着眼前的青年。
「那……」青年歪着頭想了想,突然一拍手,眼神閃閃亮:「有了,小妹妹你跟哥哥一起做手工好不好?女孩子的話一定能做好的吧,手工!」
手工……?那是什麼啊?
她被推到一張桌子前,手裏被塞了剪刀和量尺,桌上放着針線之類的東西,還有幾塊薄薄的東西……?
「看這個,你能做出來嗎?」青年湊到她身邊,手裏拿着一本書,書上是什麼手工的教程。
「我想要一個燈罩呢,但是總是失敗,小妹妹你願意和大哥哥一起追求這究極的藝術嗎?」青年眼睛發亮,看着她。
她遲疑了片刻之後,點了點頭
「好。」
母親說過的,別人需要幫助的時候,好孩子要盡力去幫忙。
「啊哈哈,完成了完成了~?居然真的完成了啊你!哈哈哈!」她看着青年舉高那個燈罩快樂地轉圈,覺得心裏好開心。。
這就是母親說過的幫助別人的快樂嗎?好高興、好高興、真的好高興!心中忽然就被從未有過的充實感和快樂所填滿了。
「大哥哥開心嗎?」
「啊啊,我很快樂哦~多謝你了,小妹妹~」他高興地笑着:「啊呀,說起來我還不知道小妹妹你的名字?你也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叫雨生龍之介,叫我龍之介就可以了哦!」
她點點頭:「好的,龍之介……」她想了想,還是猶豫着加了一句:「哥哥。」
「嗯,正確正確。我記得你好像是……啊,那家大戶是叫淺神嗎?」
「是的,我叫藤乃,龍之介大哥哥。」
她望着青年:「大哥哥,可以經常和我玩嗎?」
青年想了一下後恍然大悟:「啊?你是說你要幫我做手工嗎?」
做手工?反正也沒錯吧?
「嗯!」
「那小藤乃要不要跟大哥哥一起來?跟大哥哥一起到處玩,做各種不同的作品……啊啊,就這麼定了!從前帶我玩的是姐姐,現在我也有妹妹要帶着玩了啊。」
青年自作主張地,就這麼決定了重要的事情。
「唔,為了方便……小藤乃今後就做我妹妹吧,怎麼樣?」
她望着對方看不出任何惡意的清澈眼眸,便高興地答道:「好的,大哥哥。」
終於有一個需要她的人了。
五個月後
「無聊。」她對着一堆工具,看看身邊地下胡亂散得一塌糊塗的血跡、骨、肉、內臟,聞着空氣中濃鬱血味中隱隱透出的腐朽氣味,如此果斷地向面前的大哥哥宣告了自己的感受。
「無聊啊。」青年點着頭表示同意,隨手將剪刀捅入最後一個孩子的喉嚨里,然後坐到桌邊哀嘆:「怎麼辦啊,什麼激情都沒有了……」
「那之後要怎麼辦?」
「是啊,怎麼辦呢……」青年喃喃道。
「啊,對了……不如回家看看吧,也許最初給了我靈感和激情的地方,會有什麼東西能夠再一次激發我的靈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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