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海海底。
高大雄偉的山?突然炸開,碎石漫天****,塵煙滾滾衝起,將海水攪的一片灰沉。
遮天蔽日的煙塵中,數道身影飈射而出,齊齊御器疾飛逃命,其中的一道散發丈六璀璨金光的身影,更是被其他幾道身影不斷攻擊,雙拳難敵四手,幾次阻擊之後,不出意外的落到了最後。
幾人的突襲並不出妖佛派和尚的預料,但縱然如此,也憋屈的幾欲噴血。
明白了!
這一刻,妖佛派和尚什麼都明白了!
從一開始,那屍魃宗修士就是故意留下痕跡,將雪魄門修士,以及自己這些人引到海溝之中……或許,本來並沒有算上自己等人!
當追到屍魃宗修士消失的地方,就是自己犯的第一個錯誤!
因為見到雪魄門修士反方向離開後,又尾隨屍魃宗修士而去,自己先入為主,以為這二人是一夥的,這才導致了後來的慘劇。
自己卻是沒想到另一層:如果是一夥,屍魃宗修士為何沒等雪魄門修士,兩人為何沒有匯合?既然是一夥,何需尾隨?
可恨自己發現太晚!
因為自己以為這二人是一夥,所以自作聰明,以為雪魄門魔修作為誘餌,屍魃宗修士則埋伏,然後便分開去搜尋痕跡。
卻沒有想到,雪魄門魔修留下的痕跡,最終目的地,就是那處洞穴,而且和自己等人犯了同一個錯誤——自以為算計稍高一籌,反而掉進了屍魃宗修士的陷阱。
這就是為什麼洞穴內只有左邊有屍魃宗修士和雪魄門修士留下的痕跡的原因。
如果自己早些想到這二人的真正關係,如果沒有分散開來,尋到那處洞穴,如果不自作聰明,深刻算計,僅保持普通的警惕……
可惜,沒有那麼多的如果。
或許屍魃宗修士真的只是算計雪魄門修士而已,但不能否認,這些虛虛實實的痕跡,直擊自己這些人的性格弱點,自以為計謀無雙,算計高深,卻正好一腳踏入陷阱。
但是,妖佛派和尚始終有一點想不通,那就是,那屍魃宗修士躲在了哪裏?
無論自己這些人還是雪魄門修士,都距離極遠,但……屍魃宗修士就真的這麼放心,不看到自己等人身死,就這麼自信的離去?
妖佛派和尚思維飛速轉動,自問沒有這樣的自信和心性。
但旋即就想到了一個地方:屍魃宗修士消失的地方。
那個地方,是自己這些人和雪魄門修士真正的錯誤的開始,性格如何,從在那裏的選擇就能看出一二,如果是自己要做到如此有信心,埋伏在那裏看自己這些人的表現,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又一個不可饒恕的錯誤!
這一刻,妖佛派和尚幾乎想一頭撞死在山上,原地周遭數里,就是自己負責的,而自己呢?神識只是匆匆掃過附近幾丈之外的蘚類魔物,如此說來……屍魃宗修士很可能就躲在附近的魔物中!
想到這裏,妖佛派和尚已經精神恍惚,臉色蒼白。
他之所以如此隨便,就是太過自信,自信不會有人敢在自己眼下躲藏,尤其是自己身邊,更不可能有,因此並沒有認真搜索,未曾想,就是這樣的想法,放過了唯一的機會。
燈下黑!
世俗武者也就罷了,被人以燈下黑的手段耍幾次也沒什麼,畢竟凡人無法和修士相比。
可笑的是,自己一個元嬰老祖,竟然也被燈下黑的手法玩了一次。
隨即,妖佛派和尚心中湧起一股深深的無力,這屍魃宗修士算計到性格的地步,還有危險臨身不過丈,面不改色,深深暗藏的心性,都讓妖佛派和尚心中嘆服。
一步錯,步步錯,而且越錯越離譜,最終,自己帶着一群人在自以為是中,終於走到毀滅的盡頭。
而……屍魃宗修士,只是偵查一番、布下一些痕跡,隨後便是悠悠然看戲,都無需?身上陣,便坐看數尊元嬰修士隕落!
若是有後悔藥,恐怕妖佛派和尚會立刻吞下,不會有絲毫的猶豫。
可惜世上沒有這樣的藥。
諸多思緒如亂麻,一閃而逝,無數想法閃過,也不過短短几息時間。
等妖佛派和尚回過神來,想要逃離開去,然而,還不等他奮命催動法器逃離,便見到半透明的金色琉璃護罩上,陡然蒙上了一層令人作嘔的灰色粘液,腥氣撲鼻,讓人聞都未聞便一陣頭暈目眩。
死亡氣息滾滾降臨而下,他想到自己一路上的所作所為,妖佛派和尚不禁感到憋屈、好笑、無顏,憋足了力氣,發出一聲震動百里的怒吼:「我恨啊。」
其他人感覺到海水的震動,紛紛回頭看去,正好看到一隻碩大無比的巨口,噴吐大片灰色腥霧,一口將身後不遠處的金光身影吞下。
頓時之間,眾魔修亡魂大冒,拼了死力氣狂逃,欲哭無淚。
他們可被葉默和妖佛派和尚坑慘了,鬼知道這第十九戰區抽了什麼瘋,魔獸大軍幾乎已經全部撤出,落單的魔獸都沒有幾頭,竟然在海溝下的洞穴中,還隱藏着一頭魔獸小領主!
別的不說,光看這個頭,吃自己這些人一口幾個都不帶咽的,塞牙縫都不夠啊。
在這種生死大危機時刻,人性的卑劣展現的淋漓盡致,幾個魔修從未想過聯手反抗與抵擋,相反,用盡了各種手段阻擊其他人,所有人都在無差別攻擊。
砰!砰!砰……
法術光芒璀璨耀眼,更多的,則是黝黑的死氣與腥氣沖天,腐敗粘稠的血霧。
無數法術與法器打出,方圓數百里空間亮如白晝,海水不斷被抽空、排開,又山崩海裂般湧來、沖落,第十九戰區被攪的一團凌亂,萬山搖顫。
不知為何,眾人的圍攻似乎吸引了身後的魔獸小領主,一時間竟沒有緊步相逼,而是瞪大了眼睛,饒有興致的看着幾個魔修自相殘殺。
見狀,幾個魔修不知該悲哀還是慶幸,手上絲毫不慢,繼續催動法器不斷攻殺,阻撓其他人的速度。
如此半盞茶後,第一個魔修被魔獸小領主悠悠伸出一根觸角,猛地一卷、一勒,整個人頓時落入觸角束縛中,法力護罩在這股崩山般的巨大力道下,迅速扭曲,最終轟然崩碎成一片流光。
「啊!」
一聲慘叫,血魔門魔修不甘地被吞入魔獸腹中,神識發出的嘯音,讓剩餘的魔修渾身冒冷汗,寒毛炸立。
又是半盞茶後,又一個魔修被吞下……
魔修們在絕望中逃亡,葉默卻已經是來到了此行第八個戰區。
這剩下的戰區,只要不是一意尋死,已經沒有太大的危險,直至這時,葉默才放慢速度,一邊趕路,一邊修煉,一邊思索着到達目的地後的種種情況與防範手段。
深淵奇獸所在的地方,最危險的,莫過於那十萬鬼軍和鬼聖們,畢竟深淵奇獸不知是死是活,相比之下,來自西幽的這些鬼族更令人忌憚。
「這些鬼族的目標,準確來說,肯定不是深淵奇獸,而是目標是深淵奇獸的真古勢力,需要藉助真古勢力為他們破開封印,可那真古勢力的人已經被南魔各宗宗主阻攔,他們為何還要找到深淵奇獸?難道是要以深淵奇獸作為交換條件?」
葉默心下暗暗猜測着,想到這裏,眉頭不由得皺起來。
如果鬼族真如此做,他將沒有任何機會,連見到深淵奇獸都是妄想,只怕到達的時候,連個影子都沒了。
即便想到這一點,葉默也絲毫沒有心急的樣子,神色淡漠,不急不緩地御劍飛行,仿佛此行出來是旅遊觀光一般……
事實上,葉默並非不急,只是知道急也沒用,單人獨馬,還能生生闖入浩蕩鬼軍之中不成?就算有《千變易容訣》,也有極大的暴露危險。
萬事都不勉強,如果說為了一頭深淵奇獸,搭上自己的性命,葉默怎麼都覺得不值。
就這麼慢慢去吧,去慢了死的又不是他,屆時若是深淵奇獸沒了,那也沒什麼,若是還在,無論如何也要有一些收穫才成,總之,一切看命。
第九個戰區、第十個戰區……
數個時辰後,葉默來到一座山峰上,長袍隨水流微微盪動,身軀如槍筆挺,俯瞰山峰下的景色,只見百餘座山峰如仙葩綻破,碎石、腐敗的血肉混合在破碎的山間,凌亂不堪,仿佛被百萬大軍碾壓而過一樣,景象恐怖。
「就在前面不遠!」
葉默心中暗道,身影化作虹芒,迅速消失在山巔,而後消失在這一戰區,又連續穿過兩個戰區後,終於來到一片巨大的山谷盆地外。
《坐忘經》本能一般運轉,將葉默周身氣息、血氣、靈壓、心跳等等,盡皆收斂到極致,彷如一顆沒有絲毫生機的石頭,隨海水飄蕩向前。
許久後,葉默來到山谷一道縫隙中,十萬鬼軍之恐怖,讓葉默整個人都緊繃起來,不敢露出半點破綻。
沒有延伸出神識,葉默稍微偽裝了一下,便緩緩探出頭看去,直接以肉眼看去,將方圓數百里的盆地景象,盡數收入眼中。
這一看不要緊,一眼之下,葉默整個人徹底愣住了。
盆地數百里大小,其中小半都是深淵奇獸的身軀在盤踞,身軀之巨大,饒是葉默已經見過一次,還是忍不住驚嘆。
讓人震驚的不止於此,整個盆地盡在眼中,可葉默卻見不到一點鬼族的影子,並且,深淵奇獸也沒有被帶走,而是靜靜趴臥在盆地內,不透出一絲生氣,也不知是生是死。
「鬼族竟然全走了,而且沒有帶走深淵奇獸?」
葉默有些愣神,忍不住想道:難道他們的目標本來就不是深淵奇獸?
但想想又放棄了這種不切實際的妄想,如果鬼族是直奔真古勢力而去,就不該出現在這裏,而是該去南魔之南的海域,何必來這裏。
葉默萬分肯定,鬼族肯定來過這裏,只是不知為何,全都走了,還沒有帶走深淵奇獸,實在令人感到奇怪。
不過,不管如何,深淵奇獸還在,這是天大的好消息,既然鬼族不在了,要做點什麼,還不是看葉默的心情?
想到這裏,葉默就欲起身飛下,然而,就在這時,葉默瞳孔陡然一縮,猛地縮成針孔大小,無聲無息地再次隱藏起來,靜靜地凝望着遠方激起的一片濃郁煙塵。
映入眼帘的景象,讓葉默不禁震撼,就在深淵奇獸頭顱旁邊,三道朦朧的身影戰作一團,其中兩道身影周身繚繞黑氣,看身形,分明是徹頭徹尾的人族。
而另一道身影,卻是看不清形狀的魔物,只能見到無數手臂粗的觸手漫天抽擊,伴隨着莫名的靈魂震盪,攻向那兩道尊者級別的黑影。
三大尊者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