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省長,是有什麼事嗎?」
陳諫書低聲問道。
「皇甫歌,說出來!」
蘇沐平靜說道,可眼神依然寒徹刺骨。
「是!」
皇甫歌正視着所有副省長,不卑不亢的說道:
「就在剛才我收到消息,十位死難者的家屬前往西山重工索要說法的時候,竟然被一個叫做齊靜修的男人給打了。
這個齊靜修還叫囂着,打死一個算一個,他不怕法律。」
齊靜修!
馬山峰的臉色微變。
齊竹華則是當場驚懼。
怎麼會是這個孽子!
齊靜修是誰?
自然是齊竹華的兒子,是他最能折騰鬧事的兒子。
你說這事換做別的兒子來處理,肯定不會這樣,可要是齊靜修的話,齊竹華真的不會懷疑。
該死的傢伙,你老爹這裏就夠麻煩的,你非要給我再鬧出點動靜來。
坑爹坑到死嗎?
「齊靜修是誰?」
蘇沐是真的不清楚,但聽到這個名字,應該能猜到些許。
「齊靜修是齊竹華的三兒子,目前任職西山重工保安部,打人的就是西山重工的保安,下令的就是他。」
皇甫歌解釋道。
所有人都恍然,再看向齊竹華的時候,眼神已經分明變得更加冷厲。
好你個齊竹華,就是這樣規勸教育兒子的?
瞧瞧你兒子都被你教育成什麼樣?
「蘇省長,還有各位省長,這事我能處理好的,我絕對會對那些家屬做出補償的,我……」
沒有給齊竹華繼續申辯的機會,蘇沐便翹起嘴角打斷。
「你會處理好?
齊竹華,我原以為你只是對西山重工的管理缺乏安全精神,沒想到你竟然連自己孩子的教育都做不成。
你太讓我失望了!
是誰給他這麼大的膽子敢如此毆打死難者家屬?
難道說人家死了人,連索要說法的權力都沒有?
你們西山重工到底是一家企業,還是一處殺人的屠宰場?」
蘇沐是強迫着自己別動怒,可想到那些家屬們此時此刻所承受的苦痛和委屈,就感覺怒火蹭蹭的燃燒起來,瞪視過來的眼神充滿殺意。
他真想將齊竹華當場殺死!
「蘇省長,這事肯定是齊靜修做的不對,但我想說的是,裏面會不會有什麼誤會之類的?
要是沒有誤會的話,為什麼齊靜修會這樣?
我所知道的齊靜修那是一個乖巧聽話的孩子,是一個做任何事都會守分寸的孩子,他!」
聽到事到如今,齊竹華竟然還在為齊靜修申辯,蘇沐神情立刻陰冷。
陳諫書眼底閃爍着寒光。
馬山峰也面露不悅。
齊竹華,你難道是一頭豬嗎?
不對,就算是一頭豬也會比你強,他也懂什麼時候說什麼樣的話。
你聽聽自己的話,純粹就是在胡言亂語。
「齊竹華,鑑於西山重工發生的災難事故,我做出以下處理決定。
第一,西山重工即刻起全面查封,進行內部整頓。
只要安監局一天沒有下達解封命令,你們的安監工作就要進行到底!」
「第二,你必須即刻配合省公安廳接受調查審訊,你的問題一天沒有調查清楚,就一天別想離開省公安廳半步。」
「第三,山峰省長,你負責安監。」
「第四,諫書省長,你來負責針對齊竹華和其餘西山重工高層的審查。」
「第五,在事情發酵之前,對外公佈事情真相。」
最後這話說出的瞬間,馬山峰有些遲疑的說道:
「前面的幾條我都沒有任何意見,可是最後這條咱們有必要這樣做嗎?
蘇省長,您是不清楚的,西山重工在咱們連山省有着很高的商業地位,要是說貿然這樣做的話,絕對會給經濟體系帶來一場地震。
您說要是那樣的話,豈不是會影響到咱們連山省的商業形象?
在目前招商引資的浪潮中,肯定會帶來負面影響的。」
「這就是你反對的理由?」
蘇沐對馬山峰的執政理念早就看不過眼,如今聽到他又說出這樣的解釋理由來,心中的怒火蹭的就冒出來,狠聲喊道:
「山峰省長,我想你沒有搞清楚一件事,歷來招商引資都不是靠着所謂的聲譽就能成功的,任何一個省份的經濟發展也不是說需要恭維着那些大企業們才能前進。」
「企業和地方經濟原本就是互利互惠的關係,你要是非強行剝離,那只能是最失敗的解釋。
誰說咱們要一直維護西山重工的形象,才能確保連山省的經濟體系不被動搖?」
「難道說連山省的經濟體系因為一個西山重工就會處於崩塌邊緣嗎?」
「山峰省長,在你分管的任務中有招商引資這項嗎?」
蘇沐炯炯有神的盯視過來,字字如刀般準確的劈出。
「沒有!」
馬山峰搖搖頭。
「既然沒有,你就不要去操心這樣的事情。」
蘇沐側身,無視掉馬山峰有些變暗的臉色,衝着鄭南恪平靜的說道:
「南恪省長,我知道招商引資是你負責的,你說說,這件事真的要對西山重工妥協嗎?
只有妥協才能迎來連山省的經濟發展,你也是這樣想的嗎?」
鄭南恪才不會這樣想。
他從最開始就沒有發言,那麼現在也不會多說別的,而是神情冷淡的說道:
「招商引資不是誰想撼動就能撼動的,招商引資也不是說是隨便一家企業就能改變的。」
就是這樣一句話,便將鄭南恪的態度表達出來。
「我支持蘇省長的處理意見。」
至此大局定。
「你們都去忙各自的事情,我現在就去醫院看望一下受難者家屬。
散會!」
蘇沐起身大聲說道。
會議結束後有關處理結果第一時間就傳出來,而在聽到結果竟然是這樣的時候,連山省的企業界是真的有所觸動。
「西山重工那樣的企業都被蘇省長收拾掉,咱們還是老實點規矩點吧。」
「你說的很對,不過這次的事情也是西山重工自討沒趣,誰讓他們做出那種喪心病狂的事情來,要是說早點能解決掉安全隱患,還會有這樣的麻煩嗎?」
「我現在就想知道,西山重工會不會被拍賣掉?」
這個也是馬齊天想要知道的。
你當他和齊竹華關係好,就真的對西山重工沒有任何企圖嗎?
他早就惦記上這塊肥肉,要是說有可能的話,是真的想要將西山重工吃進肚中的。
不過一直不是沒有機會嗎?
而現在機會就這樣不期而至。
雖然說有老爹的告誡在,但想到這麼肥的一塊肉在嘴邊卻不吃,他會瘋掉的。
「想盡一切辦法都要給我搜集西山重工的股份!」
馬齊天下達了命令。
齊天集團隨之開始運轉起來。
……
燕珞市第九醫院。
這家醫院就坐落在西山重工西邊,是距離這家工廠最近的醫院。
而此時此刻,這家醫院的急診室中住滿了病人,他們都是臨時送過來的,是那些遇難者的家屬。
作為家屬,在聽到自己家頂樑柱死掉的消息時,他們的天都要塌下來。
而誰想帶着這種憤怒去索要公道的時候,竟然還遭受到西山重工的毆打。
你說他們的心氣能順嗎?
「我的兒子就這樣死掉了,他死的不清不楚,要不是說有蘇省長在,我連他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天殺的西山重工,你們當初招人的時候說的多好聽,安全是沒有任何問題的,這就是你們的保證,不行,我必須要給兒子索要說法。」
躺在急診室裏面一張床上的老太婆,滿頭銀髮,眼眶中噙滿淚水,邊哭邊說,你能清楚的看到她的衣服上沾染着鮮血。
血痕斑斑,都是西山重工保安打的。
她叫何春花,兒子叫做何帥,從小就跟隨她長大,這是一個單親家庭。
何春花比誰都疼愛自己的兒子,不誇張的說,兒子就是他的生命。
可現在那?
何帥就這樣死掉,何春花感覺整片天空都塌陷,她現在只有一個念頭,殺人者償命!
只要將殺人兇手殺死,只要將齊竹華處決,她哪怕立刻去死都行。
像是何春花這樣的老人在急診室中到處都是。
他們都是死難者的父母,想到自己孩子如今就躺在冰冷的太平間中,他們感覺整顆心都快要被挖出來碾碎。
一陣陣冰冷刺骨的寒流,不間斷的洗刷着他們的全身上下,痛徹心扉。
茫然無助的神情。
乾巴枯寂的眼神。
他們坐在那裏,卻如同死去。
一個個鮮活的生命,像是瞬間枯萎,變成了行屍走肉。
最靠裏邊的一張床上,一個只有六歲的小女孩,看着滿臉是血的媽媽,有些害怕的拉起母親的手,可憐兮兮的問道:
「媽媽,爸爸是不是不要我們了?
爸爸是不是死了?
我想爸爸,只要爸爸能活過來,我答應他,所有作業都按時完成,我也不要去遊樂場玩了,我就在家裏寫作業。
媽媽,我想爸爸了!」
聽到閨女的話,看到閨女那雙充滿着期待的眼睛,母親心痛的無法呼吸,直接將閨女摟在懷中,痛哭流涕的說道:
「你爸爸沒有死,他只不過是出趟遠門,很快就會回來的。
小溪不怕,媽媽陪着你,咱們一起等爸爸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