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吳清源家。
一壺上好的碧螺春散發出陣陣茶香味道,梅錚和吳清源相對而坐。
想到剛才收到的消息,吳清源就忍不住有些撓頭,無語的說道:「你說蘇沐這樣做真的好嗎?上來就將一個市委常委給拿下了。」
「嘖嘖,這種魄力是無人能及,可對他今後的工作展開有好處嗎?有鳳市的思想氛圍原本就很守舊,要是當地派系力量聯合起來,豈不是會為難他。」
「你想多了。」
梅錚卻是無所謂的揮揮手,端起面前的茶杯一口喝掉,淡然說道:「蘇沐做事自有章法,你覺得他是行事魯莽之輩嗎?你自己的弟子應該清楚他的秉性。」
「再說了,這事要是沒有周奉前和徐中原的首肯,你覺得他會貿然這樣行事嗎?即便是做了,能有這麼大的效果嗎?」
「說起來這事也活該那個聶家倒霉,竟然敢屢次三番的招惹蘇沐。看來當年的事情,聶齋仍然沒有吸取教訓,動不動就想要玩逆轉翻身,你要有那個胃口也行,沒有鐵齒銅牙,硬吃只能將牙齒崩掉!」
「你說的有道理,既然聶家是這樣的聶家,那晚動手不如早動手,趁早解決掉為好。」吳清源深以為然的說道,事情涉及到蘇沐,他的情感天平自然而然就會傾斜。
「說起來蘇沐這次的舉動深得我心,我們當兵的一向直來直去,沒有那麼多的花花腸子,是一就是一,需要囉里囉嗦嗎?」
「只要我掌握着絕對權力,只要我擁有着最強力量,何須在意你的想法!蘇沐這事做的痛快,再說蘇沐如今是什麼身份,那可是……」
梅錚說到這裏時,突然停住,看到他這樣,吳清源無語的皺起眉頭,「我說老梅,你這臭脾氣什麼時候能夠改改?你要是不想說,不能說,就趁早閉嘴別說。」
「現在這算什麼?說到半截給我玩賣關子的遊戲嗎?信不信你要是再敢給我來這一出,就立刻離開,我這裏不歡迎你這種人來!簡直氣死我了!」
梅錚自知理虧,訕訕一笑。
「這事其實也沒有你想的那麼嚴重,只是有些事在沒有報備之前是要保密,你也清楚這些是軍隊的保密條例限制。我要是說也能說,但說了之後你聽到,可就要麻煩了,我……」
梅錚還想要繼續解釋,卻被吳清源有些厭煩的揮揮手。
「得了,你還是省省吧,現在想說我都不想聽了。」吳清源有些氣惱的說道。
「吆,你還真的和我賭氣啊!」
「是的,就是不舒坦!」
「得了,我以後改掉這個毛病還不行嗎?」
……
嚷嚷幾句過後,梅錚凝視着吳清源肅聲說道:「蘇沐的事情你就不要再操心了,就算是整個漢蜀省壓下來,他都能扛住。就算他將漢蜀省捅破天,我都能保證他的安然無恙。」
「恩,那樣就好!」
有梅錚這話在,吳清源頓時心安。
……
京城。
某棟別墅。
在這裏坐着的是秦彌和秦政,想到自己剛收到的消息,秦政臉色就難堪的要命,說出來的話也帶有一股強烈的怒意。
「秦叔,您說這個蘇沐到底走的是什麼狗屎運,怎麼就敢在漢蜀省那邊鬧出這麼大的動靜,而且鬧出後,還沒有誰敢找事。不出意外的話,蘇沐這次是能乘勢坐穩了位置,對吧?」
秦彌摘下鼻樑上的眼鏡,柔聲細語的說道:「小政,你是我看着長大的,你是老首長最疼愛和最寄予希望的子弟。」
「你應該在遇到任何事情的時候都保持鎮定坦然,你和蘇沐之間的那些矛盾,我也是清楚的。但你即便再怨恨,都不能將這種憤怒展現出來。當着我的面展現都是不行的,你必須時時刻刻的控制住情緒,惟有這樣才能有大作為。」
「是,秦叔,我明白了!」秦政認錯道。
「世事難料,誰能想到蘇沐在漢蜀省搞出這樣的大舉動,而通過這種舉動,絕對是能打開有鳳市的局面。」
「但你要清楚他敢這樣做是有所依賴,未雨綢繆的,要是說手中沒有掌握聶本文的證據,蘇沐敢這樣佈局?要是說沒有陳東諦的支持,他敢這樣做?」
「所以說蘇沐看似荒謬的舉動中,實則透露着深深的政治哲學。你今後既然是要和蘇沐對上,那麼沒事的時候就要多多研究他的做事風格,這對你今後的發展是有好處的。」秦彌此刻不只是以長輩的身份在說話,更多的是以秦家追隨者的身份,在對秦家未來的家主提出告誡。
幸好秦政還算識趣,沒有犟嘴,深以為然的點頭。
「我今後會好好研究蘇沐的!」
「恩,這樣做就對了!這不僅是我的想法,也是老首長的期許。」
「小政,你比誰都聰明,比誰都適合混官場,即便是蘇沐比你多出的也不過只是經驗,你只要累積起來,是絕對能和他對抗的。你不要妄自氣餒,要相信自己!」秦彌鼓勁着說道。
「我會的。」秦政深呼吸一口氣認真說道。
「至於說到蘇沐在有鳳市那邊的事情,你就放心吧,他不可能一帆風順的。」秦彌若有所指的說道。
秦政心領神會。
……
有鳳市市委大樓。
市委書記辦公室。
外面的熱議沸騰,可作為當事人的蘇沐,卻表現的極為淡然鎮定,他在來到這裏後很快就進入角色,準備處置公務。
當然在這之前,他是要和市委秘書長周謹恪好好談談。
這個位置至關重要,蘇沐絕對不容有失。
會客區。
周謹恪神情有些拘謹的望着蘇沐,將情緒控制住後,緩緩說道:「蘇書記,這個辦公室是以前謝書記辦公的地方,您要是覺得不合適的話,我可以重新給您安排。」
「不用麻煩,這裏就挺好的。」蘇沐微笑道。
「蘇書記,舒秦同志的工作安排我會稍後就做好,您看還有什麼需要吩咐的嗎?」周謹恪中規中矩的問道,只是從談話到現在,一句實誠見底的話都沒有說出來。
「你看着辦就好。」蘇沐平靜道,你不表態我就坐等。
又不痛不癢的說了幾句話後,周謹恪眼底閃過一抹堅定光芒,抬起頭正視着蘇沐,沉聲說道:「蘇書記,今天您上任儀式上發生的事,對咱們有鳳市來說是一場不小的地震。」
「聶本文雖然說被雙規,但靠着他的關係提拔起來的人還有很多,他們心中會怎麼想,誰也不敢肯定。更加重要的是,有鳳市其餘領導幹部會怎麼想今天的事,這也是個問題。」
「其餘人怎麼想不重要,重要的是謹恪秘書長你是怎麼想呢?」蘇沐若有所指的問道。
「我嗎?」
周謹恪像是沒想到蘇沐會這樣單刀直入,但短暫的愣神後,果斷的說道:「我是絕對擁護市委的任何決定,絕對擁護蘇書記做出來的人事調整!聶本文事件是一個警鐘,蘇書記將警鐘敲響,是為整座有鳳市着想。」
這就是周謹恪等待的機會,他總算表態。
說真的,在進入這間辦公室之前,周謹恪還在琢磨着到底該怎麼表態,一直都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
現在蘇沐竟然提了出來,你說他能不順勢把握住嗎?說完之後,他便滿臉肅然的看着着蘇沐,等待着。
蘇沐微微一笑,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口茶水,眼神深邃的說道:「其實有件事在上任儀式上我沒有說出來,那就是在微服私訪之前,我曾經來過這裏。」
「那時候來正好遇到的是謝同書記的葬禮,我還去追悼會上鞠過躬。就我個人來說,我對謝同書記是欽佩和肯定的,他未完成的事業,我既然來到這裏,就會為他完成!」
「我沒有很複雜的想法,只是想要將事情做好,所以說謹恪秘書長,我希望你能像是以前輔佐謝老書記那樣配合我,咱們一起將工作做好,將謝老書記的心愿實現!」
周謹恪臉上頓時湧現出一種激動情緒,望向蘇沐的眼神變得越發火熱。他沒想過蘇沐會主動說起謝同,說出來的還是這種掏心窩子的話。
欺騙?周謹恪壓根就沒有這樣想,以着蘇沐的身份需要欺騙自己嗎?
他可是在上任儀式上就敢將一個市委常委雙規的主兒,需要用那種欺騙的手段對付自己嗎?
周謹恪蹭的站起身,大聲說道:「蘇書記,有您這番話在,我周謹恪就清楚今後該怎麼做事。」
「您放心,只要我還在市委秘書長的位置上一天,就會堅決無條件貫徹落實您的所有命令,紮實推動各項工作。」
「您說的對,不為別的,哪怕是為了完成謝書記的夙願,我都會這樣做,我會為了這個目標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別這麼嚴肅緊張,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麼嚴峻。有鳳市的天是永遠不會塌陷的,以前謝書記在不會,現在我來了更是不會。」
「來吧,坐下說話,和我好好說說有鳳市的事情,我想你總應該知道些我不知道的情況吧。」蘇沐這話說的已經夠明確,擺明就是要讓周謹恪拿出足夠誠意來。
周謹恪會遲疑嗎?當然不會。
他情緒激動,將語言稍微組織下後便說道:「蘇書記,要說到有鳳市現在的政治格局,很簡單的八個字就能形容:一家獨大,余者皆輸!」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