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中正知道蘇沐這次出公差,是陪付總*理去德國柏林,但要說到具體工作事項則全然不知。
他甚至連柏林風波也沒有聽說,所以現在聽到蘇沐竟然說出代表團遇到那種拒簽的麻煩事,心裏不由微愣。
驚擾還能有這種事?難道說這個所謂的柏林商會會長已經無法無天到這種地步,竟敢罔顧國家利益?這種事在華夏是絕對不會發生的。
「柏林商會會長伊萊亞斯敢這樣做,完全是因為和通輝製藥的歐洲區總裁加里洛達成協議。而加里洛所要達到的目的可不只是給咱們國家代表團添堵,他想要的是中德貿易崩盤,要的是我國將德國企業驅逐出境,藉此機會通輝製藥好能更好的從中牟利。」
「比如說搶佔之前屬於德國的華夏市場,比如說兼併融合德國敗退回去的企業…」
「幸好有柏林市長萊特威利的力挽狂瀾,幸好有天地集團總裁威廉肖勒的鼎力相助,才能將這事給平息。而最後結果就是伊萊亞斯等叛國者的伏法,所有涉案企業被查封整頓,通輝製藥更是被強行管制…」
「陳書*記,有件事我想要先和您備案下,那就是在這次訪問過程中,我和萊特威利結下了深厚的友誼,他想要和錦繡市結成國際友好城市。」
「我覺得以錦繡市的地位能和柏林市成為友好城市是件大好事,就沒有拒絕。因此我希望您能支持這事,不知道您意下如何?」
……
蘇沐言簡意賅的將這趟德國行程中發生的事情有所針對的說出來,當然其中涉及到他營救朱莉和林暖暖的橋段是要避免的,不是不能說,而是說了後會有不必要的麻煩,那就乾脆點避免。
不過就算是這些,也足以讓陳中正心裏暗暗驚嘆不已。他是沒有參加這次訪問,卻能從蘇沐的字裏行間感覺到那種濃烈的險境氣息,因此望向蘇沐的眼神愈發滿意和欣賞。
誰能力挽狂瀾?蘇沐。
蘇沐是誰?那是我華州省的領導幹部,是我陳中正的兵。自己的兵做出這種驚天動地的大事,陳中正自然顏面有光!
想到這個他就開始對陳業莫名其妙搞出來的這茬兒鬱悶,你說說你陳業,要不是你的失職,要不是你對衛序列的縱容,蘇沐能這麼早就回來?
蘇沐要是能留在京城,參加慶功宴會,豈不是對華州省的正面宣傳和肯定?
「你說的這是好事,我當然會支持,這事你按照流程走吧。」陳中正點點頭笑着說道。
「謝謝書*記!」
隨後兩個人又閒聊了幾句,蘇沐便起身告辭,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經是坐到了楊修遠面前。
對前來省政府拜訪楊修遠,蘇沐不覺得有任何過分和需要掩飾的。省委常委會上發生的事情是有目共睹的,楊修遠對自己的力挺,還有誰不清楚嗎?
既然如此就利利索索的過來,誰還能指責不成?在華州省沒有團系大佬坐鎮的情況下,楊修遠是蘇沐的最佳靠山。
會客區。
楊修遠端起面前的茶杯,慢條斯理的品嘗着香茗,臉帶笑容溫和說道:「蘇沐,剛才省委常委會上的場面你也看到了。」
「總的說來還算不錯,局勢是對你有利的,因為你所掌握的證據夠充分,因為葉錦榮的身份夠敏感,再加上陳業做事沒有經過調查,所以敗北是必然的。」
「但你還是不能掉以輕心,要謹防陳業事後給你找麻煩。畢竟一個地級市的市委書*記,要是存心盯上你,終歸是麻煩事。」
「楊省長,我明白的。」
蘇沐雙手放在膝蓋上,神情雲淡風輕的說道:「就像這次會議一樣,我不惹事但不意味着我怕事。」
「他陳業要是夠聰明的話,就應該低調謹慎的在黃瀑市待着,要是非跳出來給我找麻煩,我保證下次將沒誰能為他說話。」
一股強烈的自信油然而生!
楊修遠深知蘇沐不是說說而已,他是真的有這樣做的能耐,所以就微微一笑說道:「好了,不提這事了,說說你在德國那邊的收穫吧?」
「這次跟隨付總*理出去,相信是見多識廣的,出來你在那邊的趣事,也讓我長長見識。別說,德國柏林我還從來沒有去過,也很想聽聽那裏都有些什麼值得關注的事發生。」
又要說嗎?
蘇沐心底無語,但神色安靜開始敘說。
………
省委書*記辦公室。
陳業像是一個挨訓的小學生般,老老實實的站在辦公桌前,他會來這裏是靳西來勒令要求的,當然即便是沒有這個要求,他都會過來走一趟。
畢竟說到底,整件事還是陳中正擺平的。要是沒有這位省委書*記的力挺,陳業會像是現在這樣輕鬆嗎?絕對不會的。別管陳中正是有什麼想法,做出來的這事對陳業有利,他就要領情。
「陳書*記,這個事都是因為我所慮不周造成的,我對不起您的關心和幫助!」陳業心甘情願的低下高傲頭顱,面對着陳中正不敢有任何反駁辯解的膽量。
「陳業,你沒有對不起我,你對不起的只是自己,對不起的是黃瀑市無數百姓的期望,對不起的是你那顆良心。」陳中正掃了一眼,語重心長的說道。
「衛序列這樣的毒瘤竟然能在你們黃瀑市立足這麼多年而不倒,你要說和你沒關係,誰相信?」
「或許你是沒有直接扶持,但明里暗裏的聲援會少嗎?你在省委常委會上都敢為他背書,在黃瀑市要說不會支持,可能嗎?」
「而你最不應該的做的是,將一件沒有經過認真細緻調查的事直接捅到省里來,捅出來的後果你想過沒有?」
「我…」陳業滿臉羞愧。
「覺得後悔覺得羞愧是吧?這些都不重要,既然事情已經有所定論,就不要再去想這些。」
「我記得以前就給你說過,一個人最大的勇敢不是打敗征服別人,而是打敗征服自己的意氣!」
「慷慨激昂的時候能做到心止如水,怒氣翻滾的時候能做到收放自如,悲哀消寂的時候能做到古井不波,這才是勇敢,至於說到你現在的羞刀難入鞘,根本就不叫事。」
「回去吧,回去後將衛序列的事情好好調查清楚,形成報告遞交上來,涉及到的相關人員該怎麼處理怎麼處理,不要姑息,一定要把事妥善處理好。」
「往後我希望你能多多接近蘇沐,什麼時候能克服心中魔障,能和蘇沐把酒言歡,你才是最勇敢的人。」
「還有一點別怪我沒有提醒你,蘇沐雖然年輕,可是搞經濟的好手,黃瀑市在你的管理下經濟發展水平日漸衰落,你完全可以向蘇沐請教。」
「有時候壞事並不一味的是壞事,換個角度,沒準還能演變成好事,不是有句俗話說的好不打不成交。」陳中正對陳業可謂是用心良苦,明知道他是靳西來那邊的人,都不吝言辭的點撥指導,因為他明白陳業是個心中有民的好官,只要陳業始終秉承這點,陳中正不介意幫忙聲援。
被這樣點撥,陳業恍如隔夢,驟然清醒。
在官場中摸爬滾打這些年的他,如何能不清楚陳中正話音之外想要表述的意思。
對啊,自己真的是鑽進牛角尖,這次做事的確有些魯莽衝動,要是不這樣,換個思路去想問題,會將事情搞成這樣嗎?
想到自己這些年的順風順水,想到自己要是剛參加工作時,哪怕遇到這事都會冷靜分析處理面對,陳業就有種深深的羞愧和後悔。
官場中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恆的利益。
要是蘇沐能幫忙指導黃瀑市的經濟發展,陳業是絕對會不吝惜賠禮道歉。
作為一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陳業既然想通整件事,就不會再有絲毫猶豫不決,他眼神清澈的凝視着陳中正認真說道:「陳書*記,我知道怎麼做了。」
「嗯,知道就好。」陳中正露出滿意笑容。
………
任何事只要政府認真起來,就沒有說做不成的,就絕對會將之擺平。
隨着華州省省委常委會的結束,陳業回到黃瀑市就開始成立調查組徹查序列化工。他最初認為這樣做,是不是會被市民輕視,說他是個慫貨。
但事實證明根本不是這樣的,當序列化工的問題被調查出來,當該查處的人都依法雙規批捕,整座黃瀑市竟然沒有第二種聲音,迴蕩的只有一種聲音:歡呼鼓舞,為市委做出英明決定慶祝!
「序列化工就是一顆毒瘤,像是這樣的化工廠留在黃瀑市市區不但沒好處,反而是會影響到咱們的日常生活安全,早該將這樣的污染工廠取締!」
「衛序列是個唯利是圖的黑心商人,他做事從來都肆無忌憚,我哥哥就是被他叫人打傷的,現在還躺在床上沒人管,就該將他抓起來!」
「整個衛家都沒好東西,堅決支持市委掃清毒瘤!」
……
當陳業站在黃瀑市市委書*記辦公室,聆聽着秘書的匯報,看到網上的這些言論時,他蒼老的面龐上露出一抹苦澀笑容,自嘲着說道。
「現在看來我之前果然是錯了,錯的非常離譜,竟然會相信衛序列是個有理想有志氣有原則的企業家,他要是好人,為何會惹來眾多市民的憎恨?」
「蘇沐,你的眼光果然比我准,就沖你為我黃瀑市剷除這顆毒瘤,我陳業敬佩你,佩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