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能看出來陳業此刻是心虛的,誰都能判斷勝利的天平已經向蘇沐傾斜。
心性始終不夠沉穩。
陳中正默默宣判了陳業的失敗後,看向蘇沐的眼神充滿欣賞和滿意。他比誰都清楚,蘇沐之前剛開始說的話沒有絲毫水分,假如不是葉錦榮的失蹤,蘇沐必然在京城參加慶功酒宴。
他還清楚,葉錦榮之所以會讓蘇沐如此失態,是因為葉錦榮是葉惜弟弟,背後靠着葉家。想到要是葉錦榮真的就這樣被衛序列的陰謀詭計給玩死,華州省都將掀起一番強烈地震,陳中正就莫名有些後怕。
後怕之餘,陳中正瞥向陳業的眼神便愈來愈冷淡。
「既然你說不出來,那就先好好想想,等着蘇沐的六個問題全都問完再說!」白滄浪狠狠瞪了一眼陳業,衝着蘇沐說道:「蘇沐,現在已經問了三個,剩下的也說吧!」
「是。」
得到白滄浪的力挺後,蘇沐嘴角的笑容愈發濃烈,只是望向陳業時,這種笑容多出的卻是些許冰冷意味,陳業啊陳業,今天這個局是我和楊修遠佈下的沒錯,但你要是不跳出來,是絕對不可能奏效。
說到底都是你的狹隘觀念造成的被動局面,怪不得誰!我也絕對不會同情你,因為昨晚你壓根就沒想過給我顏面。
你若給我顏面,知道我在新世紀酒店就會過來親自見面,哪怕不方便過來,也應該打通電話知會下。可你非但什麼都沒做,反而設障阻礙,既然這樣,就休怪我現在不留餘地,趁勝追擊。
「我的第四問是衛序列這樣一顆毒瘤,你們黃瀑市怎麼就能視若無睹?你敢說誰都不清楚他的為人,你敢說就沒有任何一個機關部門察覺到序列化工的不對勁。」
「我不相信,我堅信黃瀑市還是有正義的,是有那些堅持原則的人,可他們的聲音為何硬是發不出來?為何非要眼睜睜的看着衛序列耀武揚威?」
「第五問,我想問的是黃瀑市的常務副市長錢少帥,問的是市公安局副局長邱峰,在知道我的身份後怎麼就敢那樣強行阻攔我帶走衛序列?」
「他們難道是在懷疑我做事的原則性嗎?是覺得我蘇沐純粹就是想要公報私仇,那樣做是想要將衛序列置於死地?」
「邱峰更是在大庭廣眾之下明目張胆的搜查我的專車,他清不清楚這樣做意味着什麼?他口中聲聲說着這樣做是奉命行事,奉的是你陳業的命令。」
「那麼我就想要給出第六問,問問你陳業,你人都沒有在現場,怎麼就敢斷定我蘇沐做事是徇私枉法的?你清不清楚我當時要是不那樣做,死的人將是葉錦榮,逍遙活着的是披着羊皮的惡狼衛序列?」
「還有事發到現在,你真的調查過當時事情發生的原因嗎?你就這事和我交流過嗎?沒有吧,沒有的情況下做出來的舉動就是來省里告狀,這就是你做事的風格嗎?」
陳業身軀顫抖,嘴唇哆嗦,望向蘇沐的目光充滿怒火和驚懼。他使勁吞咽掉一口唾沫後,大腦急速轉動,急聲問道:「蘇沐,你說這麼多,我只問一個,你有證據嗎?」
「你要是有證據,我保證隻字不言,當着各位領導的面向你賠禮道歉,但你要是沒有證據的話,你便是在胡編亂造,便是在混淆視聽,是要負責任的!」
「就知道你會這樣說。」
蘇沐說着抬起高傲的頭顱,輕蔑的譏笑着,隨手從旁邊的公文包中拿出來幾份文件,同時還附帶着一個u盤。
「陳書*記,白省長,各位領導,這些文件是序列化工的情況調查,我保證絕對真實有效,是能隨時可以查證。u盤裏面的視頻是昨晚事情的整個經過,是我走進新世紀酒店就開始拍攝的,是非黑白曲直,請領導們公正裁斷。」
竟然真的有證據!
當蘇沐的證據擺放在桌上後,陳中正他們臉色微變,看向陳業的眼神便變得凌厲起來,陳中正敲擊着桌面,一字一句說道。
「蘇沐既然能拿出來證據,就說明剛才的話肯定都是言之有物的,這個咱們稍後看證據就能知道。陳業同志,要是蘇沐說的都是對的,你拿什麼辯解?」
「你能告訴我們,衛序列真的是清白的嗎?真的是你所說的優秀企業家代表?」
「這個…」
陳業額頭頓時冒出無數汗珠,有些心急火燎的說道:「陳書*記,我認為蘇沐的這些東西不能當做證據來對待,嗯,就是不能當做證據。」
「他剛才也說了,拿出來的文件是序列化工的經營情況,視頻是他進新世紀酒店後發生後的事情。而從頭到尾對衛序列的針對話語都是葉錦榮說的,葉錦榮肯定是會向着蘇沐說話。」
「蘇沐,你有什麼更加確鑿的證據證明,葉錦榮就是被關押在新世紀酒店下面?還有衛序列現在到底在哪裏?你總該給個說法吧。」
殊死掙扎而已!
「陳業同志,我能不能這樣理解?你剛才的質疑是在說葉錦榮的話不可信,不能當做證據是吧?」蘇沐慢條斯理的問道,臉上沒有流露出任何不悅和緊張。
「對!」陳業咬牙說道,事已至此,再無退路。
「葉錦榮的話是絕對能當做證據的,因為他就是當事人,就是被衛序列禁錮逼供的對象,他又是我親自解救出來的,怎麼他的話就不能相信?」
「陳業同志,你這分明是在說我是狡辯,是在指責我的話不能相信。你不是想要知道衛序列的行蹤嗎?我可以明確告訴你,衛序列如今人在總參那邊審訊,你想見到他,只能去總參。」蘇沐平靜着說道,只是這話剛說出,全場俱驚。
總參?這事怎麼和總參摻和起來?
莫非…
一個不好的猜想在每個人心頭升起,而像是為了印證他們的想法,就在這時林風雨從會議室外面敲門進來,急步走到陳中正身前後,將手機遞過來,沉聲說道:「陳書*記,找您的。」
陳中正拿起電話接聽,短短一分鐘過後便掛掉,這期間沒誰知道是誰打過來的這通電話,但看到陳中正神情有所變化,便都心底瞭然,今天這齣戲應該是要落幕了。
果不其然。
陳中正神情嚴肅的掃過全場,尤其是看向靳西來的時候,眼眸深處倏地閃過一抹冷意,整件事都是你靳西來提出來的,是你非要將事情搞成這樣,現在你滿意了?
想要搞蘇沐,你也要拿出足夠證據和底氣來搞,如今弄成這樣,還要我來給你收場。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只是憑藉陳業一家之言如何就敢針對蘇沐?
「這件事先到此為止,陳業你和蘇沐先去外面等着消息。」
「是。」
隨着蘇沐和陳業離開,當這裏全都剩下省委常委的時候,陳中正意味深長的說道:「剛才的電話是總參打過來的,就像是蘇沐說的那樣,衛序列如今正被總參調查。」
「理由很簡單,誰讓衛序列私自禁錮總參人員葉錦榮!而總參那邊也已經調查清楚,衛序列存在着很多罪行,蘇沐剛才說的只是其中一點,他還有很多鐵證如山的罪行。」
這話說出,靳西來便知道大勢已去。
陳業想要討回公道,想要針對蘇沐的想法徹底流產,你黃瀑市中隱藏着衛序列這樣一個大蛀蟲,這麼多年硬是縱容存在,你敢說和你陳業沒關係?
沒關係的話,你在這裏又是為他背書又是質問蘇沐的,這些還不夠說明你們的不清不楚?這事就看陳中正是怎麼處理的,要是想要對付你,光是這個就能讓你陳業一敗塗地。
想到那些糟糕情況,靳西來便毫不猶豫的舉手,衝着陳中正說道:「陳業在沒有弄清楚事情真相前就這樣魯莽行事,是嚴重失職,我建議要對他進行誡勉談話。」
「同時,責令黃瀑市就衛序列的問題必須嚴格調查,要從根源上杜絕這種事情的發生。而牽扯到其中的人,不管是誰,一經發現嚴肅處理。」
這轉變的倒是夠快的!
看到靳西來的舉動,楊修遠心知肚明,這是想要避嫌,想要掌握主動權,想要將這事控制在最小的範圍內。
不過你靳西來這樣做未免有些太理想化,我和蘇沐都已經布下來局,怎麼可能說完就完呢?
這事背後牽扯甚廣,是會涉及到無數職位的更迭交替,你就敢說在座的沒誰感興趣嗎?即便是不說這些,陳業不是要向蘇沐賠禮道歉嗎?這個能當做笑話嗎?
做錯事就要付出代價,不管他是誰!
楊修遠順着靳西來的話就第二個發言,「我認為黃瀑市的這事反映出很多問題,建議省裏面組成調查小組下去徹查。同時就陳業同志不負責任的表現,也應該給予警告處分,還有他剛才不是說假如蘇沐說的確有其事,就會賠禮道歉嗎?這事是不是應該先兌現?」
「楊副省長,非要這樣嗎?」靳西來眉頭皺起不悅着道:「陳業好歹也是正廳級的市委書*記,真要這樣做了,以後怎麼領導黃瀑市的工作?我看這個就算了吧。」
哼,你想的夠美!
楊修遠寸步不讓,眼神銳利着道:「靳書*記,話不能這樣說,要是蘇沐沒有證據的話,你敢說陳業最後會大度的放過?他都將官司打到省委常委上來,是肯定不會放過的。所以這事我還是堅持己見,陳業必須賠禮道歉!」
「你?」
靳西來眼中射出惱怒光芒。
會議室中的氛圍剎那間劍拔弩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