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一時失足成千古恨啊。
馬仁堂現在是後悔的要死,他怎麼都沒有想到,自己在青縣一中苦心謀劃,步步為營這麼久才擁有的大好局面,會在今天就因為針對李玉傑的攻擊而徹底崩塌掉。
早知道得罪李玉傑這個老頭會如此麻煩的話,他是斷然不會出聲,老老實實當個聽客。
余軍的死活關自己什麼事,他該殺該剮輪得到自己去操心嗎,說實話,像他那樣的人渣敗類死多少次都不為過。自己之所以會選擇那樣表態,為的就是想要向宋平德示好。
自己只是想讓宋平德知道,自己在學校里可不是什麼事都沒做,有人在針對余軍的時候,自己可是出聲力挺的。但這樣的力挺換來的是王璽毫不留情的正面宣戰,換來的是其餘人對他的冷聲冷語,換來的是整座青縣一中所有師生看向他的敵視眼神。
麻痹的,早知道會這樣,又何必裝逼擺架子呢。
「校長,我也只是就事論事而已,我其實並不是真正想讓李老師離開,我…」
馬仁堂急的滿頭大汗,組織語言拼命想要將局面挽回,但王璽是不會給他這個機會的。好不容易遇到的大好機會,怎麼能將你輕輕放過,因此他立即抬手打斷馬仁堂的解釋,表情十分嚴肅。
「馬仁堂同志,我想這件事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事情的真相如何,是非曲直,不是說你現在說幾句話解釋一下就能算了。你的態度是什麼樣的,我們都已經清楚。我想說的是,咱們青縣一中從創建到現在,都沒有過要拋棄任何一個學生的想法,咱們也絕對不會那樣做。沒想到,你卻是會有這種念頭。」
「我們講究正義,我們知道法律威嚴不可挑釁,但我們同樣秉承的是法律不外乎人情。凡事都要具體問題具體分析。不能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棒槌就給掄死。你這樣想要讓尹守正去蹲監獄,這種思想是錯誤的。就像是李老師剛才所說的那樣,我們的出發點是要對每個孩子的前途負責。而不是要將他們全都推到火坑中去。」
「你是青縣一中的副校長,你的職位不是說我能罷免的,但你也要明白,你就只是一個副校長,也沒有任何資格對李老師進行罷免。順便提醒下你。你或許根本就不知道,如今青縣的縣教育局局長,乃至嵐烽市教育局局長,甚至就連省教育廳的某些領導,他們全都是李老師教過的學生。你要讓他們將李老師從咱們青縣一中趕出去,真的是滑天下之大稽的笑話。」
話說到這裏,馬仁堂已經是滿臉死灰,坐在椅子上恨不得自己扇幾個耳光。他當然知道王璽的話不可能是說謊,而要是真實的話,自己的下場將會變的要多苦逼有多苦逼了。
整個西都省的教育系統都被自己得罪。自己也可謂是省內教育界的第一人吧。
王璽不屑的眼神從馬仁堂臉上划過後,緩緩從椅子上站起身,「關於尹守正同學的事,就按照剛才和李老師所說的辦,咱們青縣一中從來就不會放棄任何一個學生,將咱們的態度以公告形式發出去,同時就這事向縣公安局發起詢問函。要是可以的話,先將尹守正保釋出來。咱們的學生出事,咱們青縣一中自己能夠教育處理。」
「是。」
青縣一中除了馬仁堂外的所有高層全都起身恭聲應道,他們清楚只要王璽發話。有這個態度在,不但是他們會這樣去做,那些從青縣一中走出去的學子也都會知道下面該怎麼做。
這就是青縣一中的風骨。
青縣就在這種波瀾不驚的氛圍中悄然度過一天。
嵐烽市同樣是如此。
一天時間就這樣在夜幕出現,在陽光重新覆蓋大地時過去。
嵐烽市市委會議室。
在郭平瑞的主持中。除了蘇沐外的所有市委常委全都如數出席,就連在青縣的戚伽也都在知道要開市委常委會後及時趕了回來。
這個會議是郭平瑞早就想要開的,在會議開始後他就針對幾個議題做出說明。因為這些議題都是對嵐烽市的發展有利的,而且之前也曾交流討論過的,因此毫無懸念的全都得到通過。
就在會議即將結束時,吳慶亮在休息間隙抬起頭。將手中的鋼筆平放在文件上,目光掃過全場後,臉上的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異常嚴肅的神情。
「郭書記,在這裏我能說件事嗎?」
「說吧,什麼事?」郭平瑞端起眼前的茶杯喝了口熱茶笑着說道。
從上台後,郭平瑞就得到吳慶亮的支持,因此對他也是很放心的,知道他所提請的每件事都是有目的的,都是有針對性的,關鍵是都對自己有利。這樣的情況下郭平瑞自然是不會有所拒絕,只是這次郭平瑞怎麼都沒有想到,就因為一時疏忽不慎,加上吳慶亮沒有提前跟自己通個氣,讓他遇到上任後的第一個難堪局面。
「我想要說的這事,就是關於咱們目前嵐烽市的經濟發展重點,長帝化工的選址問題。眾所周知,長帝化工是咱們嵐烽市要重點引進的一個大型化工生產企業,只要有這個企業入駐,就能極大的推動咱們嵐烽市的經濟發展速度,還能進一步提升咱們城市形象。長帝化工的項目一直都是我在負責跟進,而且具體的選址也是咱們在會上通過的,就是青縣距離咱們嵐烽市的那片區域。」
「針對這片區域的拆遷工作,是由咱們嵐烽市和青縣共同負責的,而青縣的平德集團自告奮勇願意為長帝化工出一份力,因此他們是很熱心的在積極做這個事。但就在昨天,我這邊收到平德集團的總裁宋平德打過來的電話,說是他的工作遭受到咱們嵐烽市某些人的阻擾。」
「我詢問是誰在阻擾,又是因為什麼事阻擾,宋平德就將其中的難處全都說出來。」吳慶亮不緊不慢說出這話,眼睛是不由自主的看向戚伽,他遮掩在會議桌下的右腿本能的開始抖動起來。
只要是熟悉吳慶亮的人都會知道,他做出這個動作便意味着是處於極度亢奮狀態中,就如同一頭猛虎般,準備發動攻擊。他目光鎖定誰,誰就是他要宣戰的敵人,誰就是他的獵物。
戚伽聽到這些話後,心底冷笑着,臉色安然如初。
其餘市委常委或多或少也都聽說昨天青縣發生的事,雖然說對具體過程不甚了解,但有這樣好戲看,沒有誰會多說什麼,他們都保持着沉默,穩坐釣魚台觀戰。
長帝化工的選址問題嗎?
郭平瑞對昨天的事情倒也是知道點,不過也不算是多麼清楚,因為他昨天並沒有在嵐烽市,而是去省裏面開會,回來的時候有點晚,因此也就沒有多麼詳細的去了解。
但現在聽到吳慶亮會公然提出來,而且是意有所指的時候,他的心思也開始活動起來。能讓吳慶亮說出這種話的人,應該就只有戚伽。
戚伽身為嵐烽市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對這座城市的影響力是不低的,而且因為之前有蘇沐的支持,戚伽也開始將觸角延伸到十個縣中,是擁有着極大話語權的實權常務副市長。
假如說能夠因為某件事,影響到他的聲譽和權威的話,這也是郭平瑞樂意見到的。再說這事又不是我郭平瑞做的,是你戚伽做的。你做的事要是不對,難道我還不能批評嗎?
想到這裏,郭平瑞也就對吳慶亮下面要說的話充滿着好奇和期待。
成功將所有人的興趣全都調動起來後,吳慶亮心底滿意的笑着,然後他就將早就組織好的語言攻勢順理成章的展開,他相信只要自己說出來這些話,就是絕對能讓戚伽栽個跟頭的。
戚伽啊戚伽,沒有蘇沐在的話,你根本沒有資格和我們斗的。通過這樣的事情,不但能將你的威信打壓住,更關鍵的是能讓郭平瑞的話語權隨之變的更強,這樣我也就能水漲船高的獲得更多權力。
「宋平德抱怨說替自己工作的余軍余老闆,在去尹家村進行拆遷工作動員時,遭受到那個村里人的強烈抵制。但余軍奉行的是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原則,默默忍受着屈辱和不公。作為一家公司的老闆,能做到這樣態度溫和,足夠體現他的真誠和善意了。」
「但這就是問題關鍵所在,因為對余軍的拆遷工作抱有敵意,尹家村的第一書記梁棟就將這事捅到市裏面來。然後戚副市長立即通知了徐副市長,讓市公安局派人去青縣,將余軍給抓捕了。現在余軍就關押在咱們市公安局某處,我就有點納悶了。戚伽副市長,你到底是怎麼想的,怎麼會做出這樣的舉動來?」
「余軍好歹也是為了咱們嵐烽市的經濟發展大局做貢獻的,你不但不對他給予鼓勵支持,反而將他給抓起來,我不禁想要問一句,你到底是以什麼理由讓市公安局抓人的?不要給我說是什麼尹家村人的證詞,那不過就是村民們的一面之詞,咱們做事總要講究全面考證不是。我這邊宋平德宋總提出來這種質疑,我認為不是沒有道理的,還請你解釋解釋?」
戚伽看着吳慶亮臉上流露出來的那種勝券在握的神情,聽到他說出來的這些話,心底忽然間湧現出來一種啼笑皆非的感覺。
這個吳慶亮難道說就不知道以這樣的理由來找茬,是多麼可笑之舉嗎?你所謂的真相怎麼是這樣的?難道那個宋平德是故意坑你的不成?不然為什麼會如此抱怨呢?你到底是真不知道這事的原委,還是故意顛倒黑白,混淆是非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