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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踏上吊橋後,蘇雪連大氣兒也不敢出,身體也不自覺地依向雲非凡,就怕自己一亂動就會掉下去。
雲非凡居然沒心沒肺地說:「怎麼,雪兒,這樣就害怕了?」
蘇雪沒有回答,不怕就怪了!剛剛要上吊橋前,她鼓起勇氣往下看了看,不看還好,一看就頭暈目眩,差點昏過去。底下的溪谷深不見底,真的掉下去絕對有死無生。
她緊緊抓着他和馬鞍,一動也不敢動,在吊橋上的時間好像過得特別慢,她甚至感覺永遠走不到盡頭。
好容易終於到了吊橋對面,她吐出一口長氣,埋怨雲非凡:「你應該等我們過來,再叫我看的。」
雲非凡笑了笑:「我要小心馭馬,不能時時照顧你,我擔心你真的睡着,滑下去就不好了。」
蘇雪嘟了下嘴巴,勉強接受他的解釋。看見山谷中的美景,流泉飛瀑,奇花異樹,她不禁讚賞:「真是個好地方,要是我能住在這麼美的地方就好了……對了,不要有吊橋!」
「雪兒喜歡這裏?」
「誰不想住在一個風景如畫的地方呢!」蘇雪心想,在現代想找一個這樣的地方,不比大海里撈針容易,就連人工建造的景區別墅,房子都貴得嚇人。那些風景區,更是人滿為患,出門玩一趟都擠。
雲非凡說:「其實這不算什麼,就是興安,也有些地方比這裏還美。」
「是麼,你去過很多地方?」蘇雪這才想到古代的人口少,沒有開發的地方很多。應該還有許多自然的美景。
「嗯,只要有機會,有時間。我就會四處走走看看。」
蘇雪好奇地問:「有哪些地方比較好看或比較特別的?」
雲非凡說:「讓我印象深刻的,有雲池的冰潭鯨噴。千刃峰的一線絕壁,桂湖的十里飄香,龍口的百丈浪濤,元江的碧波醉月……」
「聽起來都是很美的地方,下次去帶上我。」蘇雪一拍他的肩頭。
「啊?」雲非凡一愣。
蘇雪這才發現自己有些失態,連忙岔開話題:「到你朋友那裏還有多遠?」
「就是前邊那宅院。」雲非凡伸手一指。
有個宅院建在山谷中一處較為平坦的地方,磚黃色的圍牆上嵌着藍色的琉璃瓦。幾株古樹從牆中探出枝幹,依舊枝茂葉繁。
雲非凡上前扣了扣門,過了一會兒,一個中年男子打開門。看見他們躬身道:「雲公子,您來了。」
那中年男子請兩人進了院兒,直接將他們帶到了堂屋:「兩位稍等,我去請少爺過來。」
蘇雪想,竟有人將宅院建在如此僻靜又優美的山谷。願意住在此地的,恐怕也是位隱士,只是性情會不會有點古怪呢?
過了一會兒,一個大約三十歲,相貌儒雅。身形消瘦的男子走了進來。
這男子看向兩人:「非凡,你來了,這位是你的夫人嗎?」
「松永兄誤會了,這位是蘇小姐,她是一位畫師。在下覺得她畫的人物十分傳神,或許可以畫出嫂夫人的神韻來。」
「蘇小姐,在下唐松永。」唐松永拱拱手。
蘇雪微欠身還禮:「小女子蘇雪,見過唐公子。」
唐松永和蘇雪打過招呼,看向雲非凡:「非凡,你多日未到我這來坐坐了,我讓僕人準備酒菜,我們好好聊聊。」
蘇雪見他不提畫的事,心中已然明了,他是不信任自己,又或許是請過太多人,都沒能達到他的期望,所以不太在意了。
雲非凡笑着說:「松永兄,若是這世間真有人能畫出你想要的畫,怕是非這位蘇小姐莫屬了。」
「在下不是信不過你和這位小姐,只是畫像的事不急於一時,你們大老遠趕來,還是先休息一下,吃過午飯再說。」唐松永略有些尷尬。
蘇雪聽了這話,淺笑道:「聽雲公子說,令夫人是爽快之人,不似唐公子這般諸多客氣。小女子對令夫人十分仰慕,才冒昧前來,午飯不急着用。若是方便,請唐公子帶我們賞賞風景吧。」
雲非凡站在一旁微笑不語,笑得有幾分賊,蘇雪不由得白了他一眼。
唐松永有點驚訝,過了一會兒才回過神兒:「兩位請。」
唐松永走在前頭,蘇雪和雲非凡跟在後邊,看雲非凡那忍俊的表情,蘇雪輕咬貝齒,搖搖手,用眼神威脅他不要笑出聲來。
唐松永將他們帶到後院,指着滿院的翠竹:「這些是我夫人親手種的。」
這時一隻通體白色,額上帶着一撮黃毛的小貓跑了過來,打量着他們,唐松永伸手抱起它。
「好可愛的貓兒,它叫淘淘是嗎?」蘇雪笑問。
唐松永看了眼雲非凡:「看樣子蘇小姐已經聽說了。」
「蘇小姐,屋裏請。」唐松永放下那小貓,打開一間屋子的門。
蘇雪看着屋子,所有的擺設和飾物都帶着幾分閨房的味道,而且一切似乎都特意的維持了原來的樣子,不由得口中輕念:「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
「蘇小姐,你說什麼?」唐松永的神色微變。
蘇雪沒有回答,看到牆上幾幅畫像,畫中人兒或坐在院中繡女紅,或靜立花前淺笑,透着女子的溫婉秀美,看來作畫的人,都是用極了心思。
「這些是令夫人的畫像吧。」
唐松永嘆道:「嗯,這幾幅算是好的,容貌是畫得尚佳,只是……」
蘇雪明白,畫師所畫的是美人兒,卻不是他的夫人。之前聽雲非凡介紹過,又看這屋中的物件,和一些有趣的小品,她更加認定這位夫人靈多於秀,動多於靜。
「唐公子。請替我拿套畫具來吧。」
唐松永點點頭,走到窗前的桌案前,伸手相邀道:「蘇小姐。恕在下冒昧,你的氣質。和在下的夫人頗有幾分相似。這桌案上什麼都有,你可以先試試,一會兒用過午飯再畫不遲。」
蘇雪笑着走到桌案後:「不了,趁着現在有感覺,我就畫上一幅。」
這時那貓兒跑了進來,在蘇雪腳邊轉了幾個圈兒,然後才湊上前。輕輕磨蹭她的腳踝。
唐松永十分意外地說:「淘淘從來不親近外人,它好像很喜歡蘇小姐。」
蘇雪彎身摸了下那小貓的頭,然後抱起它,小貓竟然沒有躲開也沒有掙扎。「兩位可以先到外邊喝喝茶。敘敘舊,淘淘陪着我就行了。」
「很久未喝到松永兄煮的茶了,既然來了,松永兄怎麼也要請我喝上兩盞。」雲非凡拉着唐松永出去了。
蘇雪見他們離開,也沒有立刻動筆。她抱着淘淘,仔細看了牆上的畫,把這唐夫人的外貌特點記下。然後開始賞玩屋中的每一個物件,想像着那女子的心情,漸漸地,一個活靈活現的人出現在腦海中。
她立刻回到桌前,動筆開始畫。沒用多少時間,便把輪廓勾勒了出來,蘇雪唇角浮上一抹笑意,那畫中的人兒仿佛也在對她笑。
她繼續將細部再一點點描繪出來,運用現代的寫實筆法,着重在表現人物的神韻和性格上,最後再用淡彩着了色,又依照房中的模樣畫了背景,再畫上可愛的淘淘。
大功告成後,一個假嗔真笑的女子,與貓咪嬉戲的畫面展現在絹帛之上,眼中帶着抹淘氣,慧黠靈動。
蘇雪畫完,向窗外看了一眼,那片翠竹被陽光撒上了點點碎金,閃着光芒,已經過了午時了。
她又仔細看了看,覺得雖不如牆上那些畫絲絲細緻,卻也沒什麼問題,她要突出的是人的情緒和特點,而不是一絲頭髮,或是一株花草。
她一出門,看到雲非凡和唐松永坐在院中的藤椅上,中間擺了個小木桌在喝茶。
「唐公子,畫好了。」
唐松永立刻站起身,進了屋子,雲非凡也跟了進去。蘇雪沒有進去,她有點累了,坐在雲非凡剛坐過的椅子,想休息一會兒。
心中雖有幾分擔心,但成與不成只看對方的感覺了,她是盡力了。
過了一會兒,唐松永才和雲非凡出來,唐松永的神色與先前十分不同,眼圈有些紅,神色卻滿是喜悅。蘇雪畫的圖切中他內心的思念,將愛妻聰慧善良又活潑大方的個性,表現得唯妙唯肖,那種活生生的躍動,讓他有種妻子重現在眼前的感覺。
唐松永向蘇雪躬身作揖:「多謝蘇小姐,得嘗在下心中所願。」
蘇雪欠身回禮道:「令夫人仙逝已去,還望唐公子多多保重,小女子想,她一定也在掛念着公子。」
唐松永露出一絲笑意:「多謝蘇小姐,在下自會珍重。」
「你們不要客套了,我喝了一肚子茶水,現在餓得很。」雲非凡在旁苦笑。
唐松永恍然道:「午飯早準備好了,快請。」
美酒佳肴,山珍野味,唐松永還不停地讓僕人再加菜。看時候差不多了,雲非凡起身道:「松永兄,我們得告辭了,在下明日要趕回興安,走之前還有點事要辦。」
唐松永跟着起身:「非凡,那我就不多留你了,有時間,一定要多來我這走走。如果蘇小姐方便,也希望能賞光同來。」
「一定,多謝唐公子。」蘇雪面帶微笑,心中卻在想,這人怎麼不提錢的事兒呢?忍不住看了雲非凡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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