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掌薄忙去點人,過了約摸一刻鐘,把蘇雪挑的人帶了過來。
等他們齊齊施了禮,蘇雪打量了一遍。這些人有的面帶惶恐,有的面帶哀怨,還有幾個面上帶着一絲倔強和幾分不屑,想是原本出身甚高,抑或是剛到官奴署不久,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如今的身份已非昔日。
對於他們的種種表現,蘇雪不以為意,看了眼杏兒,卻發現杏兒似乎不敢去直視堂中那些人,這讓她有些難以理解,杏兒不過在這待了五日,何以心理上留下這麼大的陰影。
「杏兒,去挑十二名婢女,八名男僕。」
杏兒聞言像是受了驚嚇的小鳥:「是。」聲音十分細促。
見杏兒掃視了那些人兩圈,卻遲疑不絕,蘇雪問:「怎麼了杏兒?沒有合適的?那就重新換一批。」
杏兒忙道:「不不,這些都很好,所以杏兒才難以取捨。」
蘇雪笑了下:「那就都帶回去吧。」
那白面官員聞言驚訝地道:「公主,這足有三十人啊。」
蘇雪挑了下眼皮兒:「你怕本公主買不起還是用不了?」
白面官員忙躬身:「下官不敢。」然後訕笑着繼續說:「這些都是最好的,公主都挑了去,下官這兒再難找出拿得出手的了。」
蘇雪道:「這麼說是本公主奪人所好了?」
「公主說笑了,只麼多人得不少銀子。公主不如稟奏皇上將這些人賜與公主。」
蘇雪說:「你倒很會替本公主着想。不過皇上日理萬機。何必再為這點小事去煩擾,你且算一下一共多少銀子。」如果花錢就能解決的事,她不想惹別的麻煩。免得有人說她恃寵而驕或是生活驕奢奏她一本。
「公主教訓得是,下官這就讓人算來。」
掌薄忙拔着算盤算了兩遍:「回公主,共四萬七千六百兩銀子。」
蘇雪拿出五張萬兩銀票:「這是五萬兩,多的就當賞你們的。」
那白面官員忙接過銀票,難掩喜悅地道:「謝公主賞,下官馬上把這些人的身籍準備好,公主現在就要帶他們走嗎?
蘇雪道:「本公主現在有事要忙。我會留一名近衛在這兒,等你把這些人身籍準備齊,讓他們收拾好。讓我的近衛帶回去便可。」
「是是,下官恭敬送公主。」
蘇雪讓春華留下來等着,帶杏兒離開官奴署往回走。
杏兒說:「小姐,算起來這些官奴比買一般的僕婢貴得多呢。」
蘇雪當然知道。因為巧兒和園兒都算是賣身丫鬟。雖然要付一定工錢,但就是按四五十年算下來,一個人有一千幾百兩銀子也足夠了,不過她覺得這樣買來的僕婢一般不會有二心,因為有也沒用。
但她沒有說明,反問杏兒:「那我剛剛讓你挑時,你為何不說呢?」
杏兒微垂下頭,像是做錯了什麼事:「杏兒知道他們很苦。也很無辜,更知道能跟着小姐。是他們的福氣。」
蘇雪聞言微笑着說:「其實我並不虧,雖然多花些銀子,卻連帶着買下了他們的才華和性命。」見過世面受過教育的做起事總好上手些。
杏兒有些迷茫:「小姐明明是連着替他們交了贖罪錢。」
「我知道,那也沒差多少。杏兒,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對那個地方如此恐懼。」
杏兒咬了咬嘴唇:「小姐,若非你是公主,是看不到那個名冊的。」
「為何?」
杏兒解釋道:「官奴署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凡罪臣家屬,新進署三年不允許私賣,因為怕有人以此名義,把罪臣家屬贖出去。如果有這種情況發生,管理官奴署的官員會被重罰,所以他們乾脆不賣新人。」
蘇雪說:「這倒也合理,不求有功但求無過,但是這些人不是也多會被送到各王候官員的府上做事麼?」
杏兒說:「一般在朝為官之人,總會有些對頭,特別是某官舉報或查辦了某官有功,罰沒的家屬他們會比別人更有機會優先挑選一些。」
蘇雪這下明白了,杏兒的意思是,這些人會有很大的機率落到仇人手裏,而主人家必然不會重用他們,只會百般羞辱折磨。「真是夠缺德啊!」
杏兒說:「是啊!可朝里的人就是這樣,他們情願把這些人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蘇雪道:「這麼說你和黃青當初……」
杏兒點頭道:「當初要不是老爺託了人,又借破案立功的機會,向皇上提出要選幾名能幹的家僕而買出我們兄妹,我現在可能落到那白左丞手裏了。」
「白左丞?」
杏兒說:「嗯,現在的遼原知府。就是他想謀得我父親的官職,誣陷我父親是一個已獲罪大臣的同黨。」
說到這兒,杏兒的臉色變得十分蒼白,紅着眼圈兒顫聲道:「他押送我們去官奴署時,說了許多不堪入耳的話,我哥哥為了護着我,還被人打傷了。今日那個白面官員,就是當時的掌薄,他對官奴十分殘忍!幸好官奴都值些銀子,不然非被他打死餓死。」
蘇雪拍拍杏兒的手:「都過去了。你今日解救了那麼多人,以後你可以善待他們。」
杏兒嘟囔了一句:「小姐還賞了他們銀子!他們早撈足了,瞧他胖得走路都困難了。」
蘇雪莞爾一笑:「杏兒,你以為我的銀子是那麼好花的麼?」
杏兒張大眼睛:「小姐你……」
「別忘了,我還是宮令使啊,不過這事兒先不能急。」
杏兒高興地說:「能遇上老爺和小姐,杏兒一點也不覺得自己命苦了。」
蘇雪好奇地問:「如果你們將來婚嫁時怎麼算?」
杏兒說:「奴籍的人一般沒有機會成親,就算有,主人家若說讓散就得散,而且兩人若都是奴籍,所生的孩子也入奴籍!」
「那奴籍怎麼能改回民籍?」
杏兒搖搖頭:「很難,有些重罪之人的家眷,是不允許改的,就是能改的,也要花不少銀子,過許多道程序,和賣身的人那種是不一樣的。」
蘇雪真是見識到了,這也太黑暗了點兒吧!這麼看還是現代好,「一人做事一人當」。
「杏兒,你的是哪種?」
杏兒苦着臉:「不能改的那種。」
蘇雪道:「呃!那也沒關係,遇上喜歡的人只管嫁,將來有了孩子,戶籍用別的人過繼一下就成了。」
杏兒臉一紅:「小姐,杏兒還沒想過這些。」
到了家,王管事高興地道:「小姐,雲公子來信了。」
蘇雪接過信,忙拆開一看,雲非凡說他已經出關,一切順利,並且說很想她,讓她不要太想他,好好地等着做他的新娘,真是夠臭美的!
然後還寫了兩句酸詩:一日不見如三秋,無窮無儘是離愁。
可是不知為何她看了一點也不感動,只想噴飯!或許是自己太了解他!
看樣子念詩這種事,不是所有人都適合,一想到他念詩的樣子,總覺得太奇怪了!果然信的末尾說,這兩句詩是聽同行的人念的,覺得不錯,借來向她表達一下相思之情。
「雲非凡!等你回來看我怎麼修理你!」
杏兒在一旁着,雖然小姐嘴上說着狠話,臉上卻滿是笑意,調皮地問:「小姐,雲公子一定說他很想小姐吧?他什麼時候回來呀?」
蘇雪翻來復去地把信看了又看:「信里沒說什麼時候回來,可能還沒定下歸期。」然後她想起剛買了三十個人,吩咐王管事和杏兒:「去把小後院的廂房都收拾出來,安排給新來的人住。」
王管事聽說買了三十多人,還以為自己耳朵背聽錯了,又連向杏兒問了兩遍,然後驚訝地說:「小、小姐,那得多少銀子啊!」
正好悠月和巧兒剛買完東西回來,蘇雪指了指悠月:「三十人也不如她一半值錢。」
看着幾人一瞬間都變得有些弱智的表情,蘇雪笑着回了自己的院子。(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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