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血引化真術,在短短時間內,陳廷就完成了形體容貌乃至氣質的巨大變化。
這等突如其來的變故,錢四由於早有預料,是以並未露出什麼意外之色。
倒是閱歷尚淺的章鳴,此時卻是震驚難言了,一時間雙眼睜的老大,半晌都沒回過神來。
「從今往後,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我都將會以這個面目示人,章鳴,你可明白了?」
血氣收斂,陳廷忽然開口道。
儘管容貌大變,甚至氣息都與之前迥異,可冰冷異常的語氣卻是依然如故,讓章鳴確認眼前的確是陳廷本人無疑。
這般一想,章鳴立刻就低頭恭敬道:「小子明白。」
見此,陳廷只是微微頷首,倒也沒有多說廢話。
章鳴這小子,就他這些日子觀察來看,可以說是頗為的機靈,遇事知道變通,而且接受也能力很強,作為一個道童勉強還算湊合。
「馬上就要進入東勝州地界,稍後我會將飛行靈器收起來,你們最好提前做好準備。」
簡單的說了一句,陳廷便即刻催動絕塵飛葉,越過大江,朝着王城方向飛遁而去。
……
安揚城。
這裏由於毗鄰王城範圍,古往今來便一直是要衝之地,來往行人十分頻繁,使得此地頗為繁榮。
即便是入夜,城中依舊是燈火通透,猶如一座不夜之城一般,在夜色中格外的耀眼。
此刻,郊外,一條偏僻的小道上。
正有高矮不一的三人疾行如風,飛快的在小道上奔行着。
不過這三人行走的路線,卻並非是要通向安揚城,而是經過幾番改道,朝着一條大路趕去,目標似乎是王城所在的方向。
這三人,自然就是從泰月州遠行而來的陳廷等人了。
早在還未進入安揚城地帶的時候,陳廷便已將絕塵飛葉收了起來,改由徒步趕路。
如此星夜兼程,距離王城也是不遠了。
而這般捨本逐末,不惜耗費大量時間花在趕路上,當然不是陳廷腦子突然出問題了。
其實,他從雲虛子口中,早就打探出了消息,深知這東勝州的不同尋常。
畢竟這裏是東勝王朝統治的核心所在,遠比其他各州的管轄力度大得多,不單單是在凡俗中有健全完善的戶籍制度,針對修士群體,更是有着一套完備的道籍與度牒體系。
這就相當的不簡單了。
可以說,只要是有陌生修士出現,又沒有度牒為憑,立刻就會引起官府的注意,直接上報朝廷的相關部門,而一旦核實,必定會受到重點關注!
本着隱秘行事的方針,陳廷自然是不願意輕易暴露的。
度牒比較難辦,稍有差池,就會落得得不償失的後果。
相對而言,普通百姓的戶籍證明就好矇混許多。
另外,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也是促使陳廷如此小心謹慎的根本原因。
則是在他進入東勝州後,發現這片廣袤的大地上方,無垠的星空中,隱約有無窮的靈機勾連成陣,幾乎覆蓋了整個東勝州!
如此超大範圍的大陣,簡直可以說是匪夷所思。
這絕非是一個兩個修士能夠辦到的,必定來源於真正的頂尖勢力,並且由精通陣法一道的大能存在出手,方才可能佈置出這等龐大絕倫的陣法!
疾行中,不時的仰望星空。
陳廷仿佛能夠從浩瀚的星海中看見一點點的星光串聯,形成一幅幅玄妙莫測的星象圖,散發出微不可察的波動,遍及整個東勝州。
「這等奇特而玄妙的絕世大陣,以陽家的能耐,哪怕是有陰陽聖教暗中相助,也多半是無法佈置才對,而且我竟然還聞所未聞,有意思,當真有意思!」
每每想到此處,陳廷都感覺莫名的震驚,讓他對陽家又警惕了幾分。
「以我對陣法的了解,這大陣應當主要行使的是監察之能,雖說沒有表現出什麼威能,但這樣反而可怕許多,怕是每一個進入東勝州的修士都將無所遁形,一舉一動皆暴露在掌控陣法者的眼中!」
陣法能夠做到這種程度,已經十分恐怖了。
足以讓操控陣法的修士如同開了天眼一般,在陣法內部,近乎無所不知!
當然,這也需要有足夠高的修為作為根基,多大的能耐辦多大的事,此乃亘古不變的真理。
也是如此,陳廷方才敢於來此走一遭。
一行三人趁着夜色,很快就偏離了通向安揚城的路線,開始正式進入王城統御的範圍。
一條山林小道上。
陳廷三人縱橫馳騁,如靈猿騰挪,在凹凸不平的山道間健步如飛。
這時,似察覺到了什麼,陳廷突然停了下來,皺着濃眉看着側面一片密林中:「停,有殺氣!」
見此,錢四與章鳴自然是跟着就停下了腳步。
上前一步,錢四滿不在乎的道:「我說你是不是有點太過小心了,幾個小蝦米而已,管他作甚!」
幽暗的目光掃向山林深處,好似能夠穿透重重阻隔,看清一切真實。
錢四畢竟曾是第二步大能,哪怕現在只是殘魂狀態,能耐也是不小,幾乎是與陳廷同時察覺到了四周的情況。
不過他卻是一點都不在意,幾個命宮秘境的修士罷了,實在入不了他的眼。
「小心駛得萬年船,能少一事就少一事,我可不想因為一點小小麻煩就成為眾矢之的!」
陳廷語氣淡漠依舊,與他現在的模樣顯得格格不入,卻給人一種高深莫測之感:「那邊有座破廟,暫且進去坐坐,把氣息都收斂起來,不要引起注意。」
說着,三人便再度動身,朝着前方不遠處山坡小廟疾行而去。
小廟離得並不遠,僅僅是越過了數里山林,陳廷三人就來到了小廟前。
這是一座十分殘破,飽經歲月風霜吹打的廟宇,門前幾層石階上長滿了雜草,仿佛從未有人來過。
立於破廟之前,陳廷卻並沒有急着進去,反而眉頭皺起,冷冷的看着腐朽不堪的木門。
「在這個荒無人煙的山林中碰見人也就罷了,沒想到在這個破廟還能撞上,真是巧了。」
陳廷何等修為,感知自然是極為厲害,哪怕是沒有刻意為之,方圓近百丈的一切情況也是立刻就浮現在心間。
是以,他剛到此地,便就發現漆黑破敗的廟宇中,竟然還潛藏有人,或者乾脆說是修士!
同樣是三人。
兩位命宮存在,氣息皆是不俗,少說也是命宮中期以上的高手。
剩餘的一個就要弱小得多,甚至連靈力化旋都沒有,似乎才剛剛開靈成功。
這個有些不倫不類的組合,此時就躲藏在廟宇中,十分警惕的關注着外面的情況。
「修行越來,膽子越小,你還真是應了這句話!」
怪笑一聲,錢四也不管陳廷,徑直就來到廟宇門前,推門而入。
咯吱!
木門年久失修,門板上帶着斑駁的腐朽痕跡,即便是輕輕一推,也有些搖搖欲墜之感。
一手撣開灰塵,錢四就這麼若無其事邁進了破廟,好似根本沒有發覺廟宇內的三人一般。
見此,陳廷卻是面無表情,緊隨其後,進入破廟。
而身在最後的章鳴則是一臉的茫然,到現在都還沒弄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破廟內一片漆黑,儘管屋檐上幾個破洞透下了些許光亮,但以章鳴的目力,還是看的不太真切。
身為道童,章鳴很清楚自己的職責,有心要點亮長明燈。
不過就在他剛有所動作時,陳廷卻突然開口道:「不用,坐着便是。」
聞言,章鳴心中更是納悶了。
但他也不敢多問,於是就索性直接席地而坐,閉目養神起來。
廟宇漆黑而幽靜,偶爾有山風吹過,帶着呼嘯的風聲,將這座破廟襯托的愈發陰森可怖。
許久無話,陳廷三人就真如迷失山林的旅人一般,就此歇息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