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耍你玩的話也信?還不快招?」
培煙一聽頓時來勁,「二爺剛剛不是不想知道嗎?」
羅昊又敲了小廝頭上一記,「還耍寶?」
「小的這就說。」培煙笑得如一朵花似的,手舞足蹈的把他如何跟蹤如何得知對方身份的過程都說了出來。
吏部尚書的長女?
羅昊頓時想起了曲文翰的妻子就是平定候的嫡出次女,這個曲文翰在朝中就屬於圓滑型的人,做事從來都是滴水不漏的人,以寒門出身四十來歲就讓他混上了從一品大員的位置。雖然有借平定候的光,但也不可否認曲文翰自身的資質與努力。
「不過這姑娘已經定婚了。」培煙不無遺憾地道,這個消息他還是連問了好幾個人才確定的。
「定誰家了?」
「聽人說是司徒將軍的獨子司徒鴻。」
果然,好姑娘都是搶手的,羅昊笑了笑收回心思又拿起卷宗看了起來。雖然他已年過二十,但是對於妻子人選卻馬虎不得,目前他母親倒是傾向於表妹唐婉,可是老祖母卻不贊成,這也就遲遲未定,如若曲家姑娘未曾定婚,應該會是個比表妹更好的人選,不過現在看來已經是不可能了。
正在室內安靜之時,一個身着桃紅衣衫的丫鬟端着托盤掀簾進來,「二爺,婢子給您送宵夜來了。」
「桃紅姑娘怎麼來了?」培煙笑着上前接過托盤正欲往羅昊的面前一放。
「想着二爺晚膳進得少,就做了些宵夜送來了。」桃紅嬌笑着道,暗地裏不着痕跡的剜了培煙一眼,叫你淨多事。
「先擱一邊吧,我今晚還要看卷宗,你就不用侍候,下去休息吧。」羅昊頭也沒抬地道。
桃紅絞了絞手帕,咬着下唇應了聲「是」就退下了。好不容易盼得二爺回來了,尋了個由頭進書房,想在二爺面前好好表現一番的,沒曾想二爺卻是瞧都不瞧她一眼,不過一想到二爺素日裏的性子也就釋懷了。他日二爺娶了二奶奶,不知道她會不會有開臉的機會?一面想着心事一面踱出院子。
不料卻遇到了另一個丫鬟嫣紅,桃紅忙上前攔着道:「喲,嫣紅,也給二爺送宵夜啊?我先頭已經送進去了,二爺估計也吃不下你做的。」
嫣紅笑道:「桃紅姐姐做的必是也不錯,不過我做的這款四色糕點,二爺上回還贊好吃來着,我端進去,興許二爺就可以多個選擇。」說完,看也不看桃紅,抓穩托盤輕撞了一下桃紅,挑釁的一笑後即往前走。
桃紅只在暗地裏狠罵了一句:「賤蹄子,想男人想瘋了。」在牆根等了片刻後,見嫣紅很快就出來了,興災樂禍地一笑轉身離去。
昨兒個下起了春雨,一池的荷葉更是精神抖擻,看來今年的荷花必是枝繁葉茂了。曲清幽命人在荷塘上的八角亭里擺上了貴妃榻,一邊翻着書卷一邊品着今年新出的茶葉。
鈴蘭走近時見到曲清幽那一派悠閒的樣子,這姑娘性情也太淡然了一些,如果換成了別家的姑娘遇上了這些事定會又哭又鬧的,她恁是沒有一絲絲的情緒變化。
鵑兒眼尖看到了鈴蘭的到來,忙停下餵八哥的手,笑臉相迎,「姑娘,鈴蘭姑娘來了。」
曲清幽從書卷里抬起頭,「有事?」
「姑娘這兒真是風好水好,婢子都羨慕着鵑兒她們呢,能跟着姑娘浮生半日閒。」鈴蘭笑着福了福身子。
「鈴蘭姑娘這話若是傳到夫人耳里,看你還有心情羨慕不?」鸞兒笑着給鈴蘭上了一碗茶。
「就你的嘴貧。」鈴蘭笑罵了一句。
「嘗嘗,今年的新茶。」曲清幽道。
鈴蘭小心地端起茶碗小啜了一口,舌尖一陣甘香,忙贊是好茶,放下茶碗道:「姑娘,夫人讓您過去一趟呢。」
「娘有何事?」曲清幽站起攏了攏身上的披風。
「夫人是想姑娘了。」鈴蘭笑着上前扶持着曲清幽往前走。
曲清幽也沒有追問,想來也脫不了退婚一事。
剛邁進粟夫人的院落,就見林姨娘攜着曲清然跪在廊下,不着痕跡的掃了鈴蘭一眼,鈴蘭自是笑着,並不為曲清幽的目光所懾。
「這是怎麼回事?」
「這是夫人讓跪的。」鈴蘭也掃了一眼跪着的林姨娘母女。
曲清然聽到曲清幽的聲音,抬起頭時只看到她那象牙白綢紋披風上的淡然蓮花一閃,就進了屋子,手中的拳頭不禁鬆了又握,握了又松。林姨娘見周圍的丫鬟都把目光對準自己女兒,忙拉着她的手要她跪好,不然粟夫人又不知道會想出什麼法子來整她們母女倆。
帶着幾分不甘,她終還是低下了頭。
這府里的人果然都不是省油的燈。曲清幽暗自思量着踏進了屋裏,一進屋就聽到了「咿咿呀呀」的戲曲聲,娘在聽小曲?
鈴蘭掀了簾,曲清幽一進去即見暖閣里坐滿了人,粟夫人閉着眼睛坐在主位上打着拍子好不愜意,而周圍的那些個姨娘們一看到她都紛紛的站起,笑着道:「姑娘可來了,夫人剛還念叨呢。」
粟夫人一聽女兒來了忙睜開眼笑着說:「剛還說着你這妮子,快,到娘身邊坐着。」
曲清幽任由鸞兒為她脫掉披風,含笑坐在粟夫人的身邊,「娘怎麼有心情聽曲兒?」
「老夫人的孝期剛過,也不好搭戲架請戲班來唱,就在屋裏讓人唱幾句解解悶。你們說是不是?」粟夫人的一雙厲眼從眾位姨娘的身上掃過。
眾位姨娘陪笑着說:「夫人說的是。」
鈴蘭上前給曲清幽奉上茶水,粟夫人道:「把安國公夫人今兒個送來的糕點給幽兒端上。想必你姨母昨兒個聽聞你回來的消息,今晨就派人送來了幾樣你愛吃的點心。」
曲清幽對於這位姨母是相當熟悉的,一年裏這位姨母總要接她去小住一段日子,她曾贊安國公府的廚子手藝不錯,姨母就隔三岔五的送一些她愛吃的糕點來。
她挾起一塊粟子糕吃起來,剛放進嘴裏片刻即化,粟子特有的香味在嘴腔里散發,果然比自家廚子做得好吃。一口糕點還未吞下,就聽那戲子尖着嗓音唱道:「你個好妹妹居然搶我的夫郎,知羞不知羞?你我姐妹一場,居然如此做作,天也難容你……」
她差點把嘴裏的糕點噴出來,粟夫人這是在指桑罵槐,忙喝了口茶水,隔窗瞟了一下外面跪着的林姨娘母女,回頭一看那些個姨娘都偷偷瞄了瞄外面的母女倆一一掩帕偷笑,她嘆息一聲,小聲的附在母親的耳旁道:「娘,你這是做什麼?」
「聽曲唄。」粟夫人瞟了女兒一眼,理直氣壯地道。
「娘,這事兒傳出去也不見得多好聽,不如就此散了吧。」
「我就是要府里的人都聽聽,別以為在我的眼皮底下耍花招我會不知道?做得出就得擔得起,再說別以為有那麼一點小聰明就能蹦躂。」粟夫人的話一出,坐着的一眾姨娘都花容失色地站起跪下來。
「你們這是幹啥?莫不是也做了那見不得人的事?」粟夫人嘴角冷笑地道。
「婢子們不敢。」一眾姨娘道。
「都起來看戲吧。」粟夫人手一揮,眾人謹慎的坐回原處接着看戲,可是心思兒卻都不在戲上,粟夫人這是在警告她們別動歪心思,否則沒有好果子吃。
「娘,她畢竟是有身孕的人,地上又涼,如若出了事也不好向司徒家交待。」古代的貴婦果然都有兩把刷子,看來林姨娘母女這回真要被整治一番。
「那正好,不用嫁了,還省了那幾分嫁妝錢。」
「娘,看在幽兒的面子上饒了她們吧。」
粟夫人時常覺得她這個女兒似乎心軟得很,將來出嫁了之後怎麼壓得住底下的人不造反?像林姨娘母女做出的事其實一深思就知道箇中原因,所以她才會擺下這場大戲,可女兒偏偏來拆她的台,罷了,她也就給個面子女兒。「你這丫頭就是心軟,罷了,鈴蘭,讓林姨娘與二姑娘回去吧。」
鈴蘭稱是出去傳話。
曲清幽從窗戶的縫隙看到林姨娘母女蹣跚着回去了。
「這都唱着是什麼戲?都撤了,都給我撤了。」粟夫人大聲喝道。
那幾個唱戲的人嚇得瑟瑟發抖,鈴蘭上前往戲班主手裏塞了一張銀票,送了出去,戲班主的臉上才有了些許血色。
眾位姨娘惟恐殃及池魚,急忙告退出了粟夫人的屋子,剛剛還熱鬧無比的場景頓時冷清下來,粟夫人斜睨着女兒,「這回滿意了吧?」
「娘真生氣了?」曲清幽笑着挾塊糕點給粟夫人。
「娘又怎麼會與你置氣?娘是為你操心,真不知給你找個什麼樣的婆家為好?你性子太軟,如若嫁那世家大族,娘真怕你被人欺負了去,本來司徒府是挺適合你的,可卻被那對賤蹄子攪黃了,娘一想起來心裏就氣不過。」
曲清幽不知道該說什麼話來安慰粟夫人,其實不是她心軟,而是覺得這一切都沒必要,儘管在這已經十六個年頭了,可是她始終找不到這時空的代入感,傾身窩在粟夫人的懷裏感受着那濃濃的母愛與關懷。
鈴蘭掀簾進來稟道:「夫人,大奶奶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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