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兄弟聞言先是一驚,隨後才一臉喜色,他們不過小小人物,本來得罪了白莽派,往後的日子自然艱難險阻,可如今聽見神劍道長要招攬他們三人,想及有神劍道長這荒北第一修真者,這麼一個大靠山,白莽派往後怎敢動他們?
哪敢拒絕,急忙下跪施禮,誠惶誠恐起來,語氣急促道:「承蒙高人看得起,往後但聽調遣,不辭勞苦!」
見三人一番態度,着實誠心,神劍道長笑着點了點頭,隨後道:「既然如此我便交予你們第一個任務,即日起在山下修行,順道阻攔敢進犯此山之人,憑你們的修為,除開金丹期不敵可以放行之外,其餘一律阻攔!」
三人當即領命,便起身來,孫乾心中興奮,正打算上前說上幾句,卻是柳相全拉住了他,試了試眼色,孫乾這才注意到神劍道長目光已經放在上官清雅身上,含笑不語。他隨即明白意思,與大哥二哥飛身投入雲中,下山去了。
見三人識趣離開,神劍道長餘光半含讚許,看着上官清雅,問道:「你可知曉我為何單獨留你下來?」
上官清雅搖了搖頭,反問道:「不知晚輩可以向前輩請教一個問題麼?」
「哦?」神劍道長倒是露出意外之色,隨後笑道:「你問吧。」
上官清雅咽了咽喉嚨,面對這等真正的人物,她內心緊張萬分,問道:「久聞前輩名號,如雷貫耳,方至如今晚輩一直不明白,究竟前輩要晚輩做何事呢?」
神劍道長威震荒北,光是放出名號就能嚇得一路宵小聞風而逃,只是她不明白,這等天人,為何要設計差遣她上官清雅與柳相全三兄弟?
而且從前事來看,除開吩咐三兄弟比較頻繁外,自己幾乎都是在等待,卻就這樣得到了三物中的兩物,最後也不過跟文世川幾人拼了一會兒,就站在這兒了。
如此多的疑點,她焉能放心得下?
神劍道長聞言呵呵一笑,道:「你所問之事正好是我隨後要說的,既然你問了,索性也就說明了吧!」
他左轉走到山巔的邊緣,遙望而去,萬里雲海沉浮眼中,浩瀚無邊,廣闊不盡!雲浪翻滾,偶爾變成各式各樣的事物,何物都有,或獸形或花瓣,仿佛雲海可變化天地萬物,包含一切!
袖袍舞動,白髮飛揚,一時宛似神人的神劍道長,深吸了口氣,登時腳下的雲海似為之上升,轉而又沉寂而下。
只聽他緩緩說道,在雲嵐之上,無盡深邃的淡藍蒼穹籠罩之下,話語飄渺,仿佛禁受不住天風吹拂:
「其實我並非要你!真正要的,是你的朋友!」
上官清雅心中一震,驚訝道:「晚輩的朋友?!」
神劍道長轉過頭了點頭道:「不錯!方才你不是說,那個劍宗的弟子曾是殺你朋友的兇手嗎?你的那個朋友,就是我需要的人!」
上官清雅面色有些難看,倒是不曾想到神劍道長所要的人竟然是秦少靈!她還向問話,神劍道長已經抬手阻止,自己接着道:「你是從那劍宗弟子的服飾和那柄白色仙劍來判斷的吧?」
上官清雅聞言點了點頭,驀然想起秦少靈來,當下心中一恨,只暗道可惜!哪知神劍道長一直看着她,雙目明亮,待上官清雅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起眼看去時,對方已經將目光轉開,說道:「你的那個朋友,在當初白莽山的交易會時,我早已留意了,當時你也與他在場。」
上官清雅這才想起第一次遇見秦少靈時,對方與自己參加白莽山交易會的情景,不免心中一暖,但轉而又驚訝,暗驚自己與少靈原來早已被神劍道長留意了。
神劍道長臉色不變,神情倒是變得溫和了許多,深吸口氣,輕輕嘆出,才道:「我……曾經路遇一位高人,是位老者,當時他給了我一句批言,說我雖然風光無限,可惜戾氣太重,殺妖本是好事,無奈起初犯下兩錯,其一就是取了惡妖的脊椎煉劍,那惡妖戾氣太重,我終日劍不離身,已然染上惡妖戾氣;其二當初斬殺惡妖時,不知當場毀屍滅跡,而是帶回住所,任其肉腐留骸,如今戾氣已經遍佈山中各處了。」
上官清雅雙目星眸一瞪,她只知傳聞中神劍道長斬殺六階惡妖,取其椎骨,煉製仙劍,聲名威赫而已,竟不知背後另有一段秘聞。
忽然想到神劍道長若所說不慌,那為何還將三兄弟遣派下山留守?
神劍道長似看出對方的想法,笑了笑,道:「放心吧!惡妖戾氣雖然厲害,但仍在潛伏,不會肆虐的,」忽然話鋒一轉,說道:「但也不會有幾日了!」
上官清雅此時已然無語,只是在旁聽而已。
神劍道長繼續道:「當時我的修為已在金丹中期,可仍然看不透老者的修為,知曉恐怕是元嬰期的絕世高手,便不敢懷疑,當時誠心希望高人能相救。那高人先是不屑,隨後嘆了口氣,說道『看在你態度還算過得去,就給你算上一算,且看有何解救之法。』說完也不見有何動作,只是閉眼默念幾句,忽然瞪眼,已是算好,悠悠說道『坤鶴,虛則生,實則死。』這批言充滿玄機,怎奈才默念幾句,老者卻又說了幾句,隨後人赫然消失,我知緣盡,不再多想了。」
「坤鶴,虛則生,實則死?!」上官清雅默念幾句,她本就冰雪聰明,稍稍思前想後,就出口道:「莫非指的就是那件有白鶴的白袍?」
神劍道長讚許地點了點頭道:「還算聰明,其實我當初倒是沒這麼想,只是不知批言何意,索性白莽山有交易會,我本欲前往,路上才遇高人,代隨後趕至白莽山,業已開始許久,不過在之前遇到高人時,我以為是妖道,將雷骨劍放了出來,一時關心着批言,隨後到交易會時忘了將劍收起,倒讓不少人聞劍知曉我的身份。為恐不便,也就收了劍。」
緩了緩,又道:「也就是在交易會上,我看到一個年輕人,與一女子相伴而行,一身白袍,身後有一隻飛鶴,當時我恍然大悟,竟是知曉坤鶴之意!」
上官清雅聞言沉默,神劍道長所說的一對男女,自然就是她與秦少靈了。心中思量了片刻,才道:「天地乾坤,乾為天,坤為地,天在前地在後,這坤字倒也有『後』的意思!」
神劍道長越發喜歡對方的聰明,點了點頭道:「不錯,當時我靈機一動,知曉坤鶴含義,多半指的就是這個意思,而當見那男子白袍飛鶴,鶴在身後,恰對坤鶴之意,所以就留心了起來。我因不解另外兩句的意思,所以沒有上前詢問,待你二人分開後,我一直暗中跟隨,又目睹了他與那劍宗的弟子比武,一時功法上倒也頗得讚許。
卻是我要回山煉丹,便先回來,待丹成出關再去尋他,已然不見蹤影,我當時有些心急,一連找了許久,無奈仍不見蹤影,不免失望,哪知路遇一處山谷,但見二人,一人是我昔日不殺放過的潘斗,而一人就是你。」
上官清雅這才想到,若按時間來算,多半她築基成功出關時神劍道長也已煉丹成功,二人都是要找秦少靈,哪知秦少靈不見蹤影,那時多半他已經被困在劍宗,應天爐有阻攔神識奇能,想必神劍道長如此神人定然曾去過,只是不曾留心應天爐下而已。
「當時見潘鬥眼含歹意,知道惡性又起,又知曉你與那人有關係,索性現身告訴柳相全,讓他傳話與潘斗,帶你回來。哪知途中感覺胸悶難忍,預感戾氣將發,便尋了一處化解,只可惜真如高人所言,惡妖的戾氣已經深埋,只得壓制無法化解。待折騰了一日稍稍壓制,返回時見你神情緊張,眉頭深鎖,懷疑之心極重,我大劫來臨,不願多生是非,想及給你些好處,當可讓你安心,便吩咐潘斗急忙行事,務必湊齊事物。
隨後我因體內戾氣不時衝動,無奈無法現身,只得將你們拖延些時日,讓你們先飛上七日。哪知正好碰上劍宗與白莽派那幾人,我尋思再不返山依靠靈氣鎮壓,戾氣即將要衝體而出,所以想找些幫手護法,便讓你們去與那幾人較量,看看修為如何,結果哪知竟碰上了身穿白袍飛鶴的人,只是卻不是本人。
可惜當時形勢有些危急,我也不去多想,便讓你們隨我返回洞府。直到你們來到此處,我終於才悟出了後面兩句的意思。」
上官清雅聽聞對方敘述,一時對前事明了了許多,卻說神劍道長並非不現身,只是有戾氣牽制,無奈罷了,想及自己千般小心,皆在對方眼中,不免心中有愧,直嘆修為相差太高,重重小心都是妄想。
又聽對方最後說是悟出了批言的意思,便問道:「最後兩句,是何意?」
神劍道長難得一聲冷笑,道:「近日我多番苦思冥想,終於悟到虛既是假,實則是真!記得當遇見那劍宗弟子的時候,卻並非原來之人,那便是假了……」
上官清雅按着意思分析,驚訝道:「前輩的意思是:遇到身穿白袍飛鶴之人,若非本人,則可生還,若遇真人,則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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