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剛出口,葉喻就突然有些後悔了。
既然是安玘保管的血鑰石,那搞不好之前安玘也使用過這顆石頭,而自己所看到的那些可怕記憶和意識,或許……就是出自面前這名如人偶一般的少女也說不定。
葉喻看着一臉平靜的安玘,心中忽然拂過一絲莫名的寒意,但細想之後他卻又自己推翻了這種假設。
不,不對,應該不是……從記憶畫面中的那些喪屍、那個女人的服飾來看,肯定不會是發生在現代,那些服飾倒像是古代西域……
古代西域!??
恍若一道悶雷划過,葉喻的腦海中霎時閃現出一組久遠的、曾被他刻意埋葬在記憶深處的畫面。
詭異的墓穴甬道,陰森的漆黑棺木,以及……棺木中的那名栩栩如生的西域女子!
對了……沒錯!是那個夢……那個自己以「周甚平」的視角探尋「樓蘭鬼墓」的噩夢!!
一種驚恐的感覺頓時從心底迅速流向全身每個細胞,讓葉喻瞬間從頭涼到腳。
是那個女人……又是那個樓蘭女人!她為什麼會三番兩次出現在我的腦海里?!這究竟是巧合……還是……
短短几秒的時間,葉喻的臉色變了又變,而正當他陷入一片混亂之時,卻聽安玘的聲音忽然幽幽地響起。
&樣的疑問,有一個人也曾經有過,就在他初次使用這顆血鑰石的時候。」安玘注視着葉喻,慢慢說道。
&我一樣……能看得到血鑰石中的記憶的人……?」葉喻訝異地看向安玘,再次聯想起那位同樣作為驅逐者,卻早已逝去的男人,然而安玘對此並未過多解釋,而是繼續說下去。
&來,為了解開這些謎團,他又先後暗地裏拿其他幾顆回收回來的血鑰石進行了『探索實驗』,但還沒進行幾次,這場實驗就被他自己強行終止了。至於原因,他始終諱莫如深,連半個字都不肯透露。」
安玘移開了視線,眼眸中似乎隱約流露出一股哀傷,但很快她便又收回目光,臉上的表情也恢復成了一如既往的淡定。
&後來,因為某些原因……我終於知道了他在這些血鑰石里發現了什麼秘密,也終於明白他為什麼對此事如此忌諱……」
&在這血鑰石之中的……秘密?」葉喻大感意外。「難道您指的就是那些詭異的記憶碎片?」
&在這顆血鑰石中所接觸的這些記憶和意識,確實是先前的使用者所遺留下來的,但卻不是我們,也並非當年爭奪血鑰石的那伙盜墓賊。確切來說,在當年周甚平將其盜出那座樓蘭古墓之時,這些記憶……就已經被儲存在裏面了。」安玘緩緩說道。
&是說這些可怕的記憶……是從那座古墓中帶出來的??「葉喻目瞪口呆。
&必你應該聽說過,那座樓蘭貴族古墓兇險異常,當年在周甚平之前也曾有盜墓團伙試圖盜掘此墓,但全部葬身墓中,直到周甚平在付出極大代價後才得以盜出這些血鑰石,因此幾乎不可能有其他盜墓賊搶在周甚平之前將記憶存入血鑰石,如此看來,能將這些詭譎的記憶和意識碎片存入血鑰石的,也就只有一個人了……」
&主……」葉喻不由自主地脫口而出。「這些殘留的記憶、意識……難不成是源自千年前的那位樓蘭古墓的墓主的!?」
&僅如此,與後來那些無意中在血鑰石里留下意識碎片的使用者不同,這名墓主所留下的意念出乎尋常地強大,強大到讓人不得不懷疑其是否是故意向血鑰石中注入記憶和意識。」安玘正色道。
故意注入……強大的意念……
葉喻想起當初自己被那片可怕的地獄場面緊緊束縛,意識幾近被吞噬的情形,不禁開始後怕起來。
如果我那時的意識被墓主留下的意念所吞噬,那我……我會變成什麼樣子??
&果說那位墓主是故意向血鑰石注入記憶的話,那此人的目的……到底是……」葉喻微微顫抖着,抬頭看向安玘。
&知道……但我猜,可能是通過血鑰石在傳遞某些訊息。」安玘沉吟了片刻,說道。「而且據我所知,目前的幾塊血鑰石中,墓主均有留下記憶碎片,但每塊血鑰石中所灌注的記憶均不相同,卻又有某種聯繫,而這些記憶所指向的……都是同一個秘密。」
&密……您先前就在說這些記憶中包含了一個秘密,這秘密到底是??」
面對葉喻的追問,安玘沉默了許久,最終還是輕輕搖了搖頭。
&知道完整的秘密,恐怕還得在讀取所有七顆血鑰石中的記憶後才能知曉,但從現在已知的情報來看……這個秘密不會是件好事,甚至……還可能是毀滅一個國家,甚至毀滅全人類的『潘多拉魔盒』,因此絕對……絕對不能讓外界知曉。」
「……」葉喻啞然,面對如此突如其來的大量訊息,他一時有些難以消化,但有一點他已經確定——那就是他不打算再貿然使用血鑰石了,因為他再也不想看見血鑰石中那種可怕的、如夢魘般的記憶畫面。
不過話說回來,之前我並未直接使用血鑰石時,似乎也「見過」那個樓蘭女人……這又是怎麼回事?
葉喻想起自己作為「周甚平」的那場極度真實的噩夢,同時又聯想到當初在調查官考試時,遇到的和那場噩夢幾乎完全復刻的考試場景,心中不由疑竇叢生。
對了,問安局長……這個問題只能她能解答!
想到這裏,葉喻連忙看向安玘,道出了心中埋藏已久的疑問。
&初調查官考試時,我……我曾經歷過一個場景……」葉喻拼命回憶着當初考試時經歷的種種細節。
&個場景我曾經夢見過,就仿佛從我腦袋裏投射出來一般,場景設置一模一樣!這種如天方夜譚般的情況,究竟是……」
&考試時看到的場景,就是那座樓蘭古墓吧?」
和焦急的葉喻不同,安玘唇齒輕啟,淡然地吐出了一句讓葉喻愈發震驚的話。
&然……那個場景果然是您設置的!!」葉喻瞪大了眼。「這太不可思議了!裏面的所有細節,都和我夢裏見過的幾乎分毫不差!甚至……甚至連我接下來會做什麼都算到了!您……您是怎麼……」
&為我就是按照你的那個夢設置的考試場景。」安玘平靜地注視着葉喻,說道。「在所有考生中,也只有你,才能遇上那個『古墓場景『,這個環節就是為了你一個人而設的。」
「!!」葉喻張口結舌,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一定會很疑惑,為什麼我會知道你夢見了什麼,作為驅逐者來說,理應是不可能被窺伺大腦的,對嗎?」安玘看着一臉難以置信的葉喻,開門見山地說道。
&如果說,你在夢中看到的,並非產生於你自身的意識,而是源自於外界呢?」
&不明白……」葉喻聽得一愣一愣的。
&樣說吧,你自以為的那些『夢境』,其實可能是你在無意識中曾讀取的『記憶』,只是通過『夢』這種形式顯現而已;而如果我也知道同樣的『記憶』的話,那便能按照你的『夢』,在現實中搭建出同樣的場景。」安玘解釋道。
&意中讀取的……記憶??可我之前並沒有使用過血鑰石啊,怎麼可能讀取別人的記憶?」葉喻立即反駁道。
&讀取的不是人腦中的記憶,而是血鑰石之中那些記憶片段……即便你沒有直接接觸血鑰石。」安玘冷靜地說着。
&之前有說過,驅逐者的體質非常特殊,可以與血鑰石產生共鳴,從而讀取其中的記憶碎片。此外,判斷驅逐者『覺醒』與否的一個關鍵條件,便是其是否能在尚未直接接觸血鑰石的情況下,與血鑰石產生近距離隔空共鳴。」
安玘看向葉喻,目光中交織着許多極其複雜的神色。
&你,葉喻,在沒有接觸血鑰石的情況下便『讀取』了隱藏在血鑰石中的周甚平記憶碎片,從而『看見』了那片常人絕對無法知曉的樓蘭墓中場景。我當初之所以特意為你設置那片場景,就是要印證這點,印證你是否讀取過周甚平留下的那塊記憶……而你的舉動毫無疑問給了我肯定的答案,我也因此證實了你已經覺醒這一點。」
&是為了試探我的能力是否已經覺醒,所以才……」葉喻咬着嘴唇,忽然猛地抬起頭。「可,可是!我那時候也沒有靠近過血鑰石才對啊,近距離隔空共鳴之類的,怎麼可能發生……」
&有靠近過血鑰石,而且……遠遠不止一次。」安玘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葉喻一臉茫然。
安玘沒有說話,她沉默地注視着葉喻,末了,終於輕輕開了口。
&果然……還是應該知道這件事。」安玘嘆了口氣,說道。
&對血鑰石的接觸,就從你……第一次遇到樓玥的那天開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