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眼中是愉悅的小火苗,說明這次她倒是樂意被齊美人利用一回。
說實話這也是很難得的。
「回陛下,昨日嬋兒姑姑來雜役房的時候,奴婢正好端着碎掉的碗具準備扔掉,卻不小心腳下滑了一下,撞到了姑姑,將姑姑撞倒了,結果害的姑姑被破碎的宮碗劃傷了膝蓋下方,雖然已經包紮過,可是若下跪的話容易再次崩裂傷口而出血,陛下您是天子,若在您面前…那豈不是衝撞了您的龍顏?況且此時皇后和美人也都在…」
如清沒有說下去,意思卻已經很明顯了,嬋兒不下跪是為了不衝撞到陛下,所以她寧願擔着藐視皇權接受輕則五十廷杖的處理,也不想衝撞到陛下,嬋兒是一片為皇上考慮的心。
而且皇后和齊美人都是后妃,更是容易被「衝撞」到,所以嬋兒更不能下跪了,至於去接受廷杖時若腿上出血了,也不會衝撞到任何人,就沒有必要害怕那麼多了。
政王聽完臉上的笑意很明顯,如清對嬋兒還挺好的,她這樣攬罪責,不怕惹禍上身嗎?
「既如此,朕免了嬋兒的處罰,讓如清代罰吧,就罰廷杖…」
「陛下不可以!」
嬋兒聽到這突然出聲,着急的直接跪下,結果扯動到腿上那一堆細小的針眼,又開始鑽心的疼,嬋兒緊咬牙關才沒出聲,可是緊皺的眉頭和滲出的細小汗珠卻出賣了她。
政王看到她這樣。也是疑惑了一下,難道她真的受傷了?不是藉口?
「喲,這會子不怕衝撞到陛下的龍顏了?也不怕衝撞到皇后娘娘和本宮了?」
齊美人突然出聲。卻是紅果果的打臉!因為她說的這是事實,剛剛用這個當藉口,結果現在因為陛下要罰如清,而嬋兒立刻下跪,這說明什麼?
那真的是明目張胆的欺上瞞下,欺君罔上!
皇后也是臉色不虞,怒目而視。可心裏卻高興壞了,陛下有心護着嬋兒誰都看的出來。可是齊美人偏偏就是要嬋兒不好過,這不就是跟陛下對着幹?皇后怎麼能不高興呢?!
「陛下,奴才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此時鄭公公突然出聲,政王疑惑的看着他。可眼裏的意思很明顯就是快點說,快點說!
「陛下日理萬機,有些小事自然是記不得了,而奴才雖資質平庸,卻可以幫陛下記一些不起眼的小事,有幸得陛下信任,您也命奴才幫您記着了,奴才記得上次您去瀾月閣的時候…哦,就是幫瀾月閣提名的那天。您曾經隨口說過一句話,不知您還記不記得?還算不算數?」
政王一聽愣了一下,放佛仔細的在回想什麼。突然用力一拍小桌:「哦,是了,朕想起來了,朕曾經似乎說過,嬋兒可以在非正式的場合下不行大禮,是吧?」
鄭公公笑着點頭:「陛下當時也就是隨口一說。奴才知道您日理萬機,所以幫您記下了。」
「對了。朕說過這話,那…今天嬋兒不行大禮也算是朕的口諭了?朕既然說過這話,自當是做數的,嬋兒,朕說過這話,你怎麼不提醒朕?趕緊起來吧!省的別人說朕食言。那剛剛嬋兒阻止朕也是為這事吧?」
嬋兒不禁嘴角抽搐,我敢提醒您嗎?您當這是現代呢?這是古代!這屋裏的人隨便一個人說一句話就能要了我的小命的古代呀!…
真是萬惡!
「原本奴婢一時也沒想起來,聽陛下說要罰如清,奴婢才突然想到的,只是沒想到鄭公公還記着,奴婢多謝鄭公公的記掛。」
政王和鄭公公對視一眼,眼角狠狠的抽了又抽,嬋兒也是睜眼說瞎話的箇中典型!
「行了,既然這話曾經是朕親口說的,那嬋兒只是尊朕的口諭罷了,根本無罪可言,那如清也就不用替罰了。不過嬋兒怎麼說也是大將軍的女兒,受傷了是因為如清的關係,那…如清,日後照顧嬋兒的責任就落到你身上了。」
「喏,奴婢領旨謝恩。」
嬋兒、賀子希和如清三人對視一眼,眼底是濃濃的笑。
三人從太極宮出來不禁長長的虛了一口氣,真是有一種九死一生的感覺。
賀子希低聲的說:「明明不用這麼費事的,陛下只要跟皇后娘娘和美人替咱們澄清一下就可以了,他非不說,弄出這麼多彎彎繞,妹妹,你說陛下是不是國事太少了,閒得慌了?」
嬋兒無奈的搖搖頭:「姐,別亂說話,陛下自然有他的深意,咱們啊,只需做好自己的本分,還有,姐,你要時刻記着點,說話千萬要留下餘地,否則你終會害人害己的。」
賀子希點點頭,其實她一直都知道的,只是有的時候就是嘴快,沒等經過大腦呢,就已經說了出來了。
三人向雜役房走去,誰成想竟是在上次如清遇到賀一若的拐彎處遇到了宮墨林。
三人向宮墨林屈膝行禮,宮墨林卻目不轉睛的看着嬋兒:「你這是要幹什麼去?」
「回大盛太子,奴婢是要去雜役房。」
宮墨林眉頭扭了起來,去雜役房做什麼?
此時他才掃了一眼賀子希和如清,這兩個人他都沒見過,長的都不錯,一個身着玄色簡裝的女子一臉英氣,看起來很威武的樣子,另一個人是一身柳綠色宮裝的女子,更是有一雙笑眼,讓人看了就很舒心。
「嬋兒姑娘,我可以單獨和你說幾句話嗎?」
嬋兒微微一愣,她四下看了看,這個單獨談…似乎難度有點太…
若是被人看到了,不知道又會傳成什麼樣了,尤其她的身份本來就不是很詳細,若是再被人扣上一個她是大盛國派來的奸細之名,怕是她會死無葬身之地了。
甚至當初幫她偽造身份情況的賀子希都會跟她一樣,當然作為她倆的哥哥的賀一若也逃不了的。之後便是大將軍,因為他救她在前,又收她做義女在後…
「大盛太子,這不體統,您是大盛國太子,若您是有什麼事吩咐直說便是,奴婢沒有什麼話可以跟大盛太子單獨說的。」
宮墨林一聽心中難掩的失望,看了一眼她身後的賀子希和如清,有些不知該怎麼說。
「大盛太子要說什麼儘管說便是,這兩位都是奴婢可以信得過的人。」
宮墨林想了想,道:「關於前日的事,雖然八皇子是上門解釋了,並且還給了賠罪,但我二姐依然每天悶悶不樂,而且這又是前晉國,我二姐並不認識其他的人,所以在下想請姑娘過行館一趟,開解開解我二姐。」
嬋兒忽的抬頭,望進宮墨林深不可測的眸中,宮墨林也在看着她,兩人此時就像是一對戀人一般,深深的凝視着對方,而兩人卻沒發覺一點不妥。
如清卻很心急,如果被人看見了,定是要誤會的。…
可很不巧的是她剛這麼想,對面迎面就走來一個衣袂翩翩的人,他長相柔美,卻不會讓人覺得失了陽剛之氣,一身剪裁合體的戴藍色宮裝上秀着醒目的四龍紋。
如清心下一急便道:「還請大盛太子恕罪,是奴婢莽撞了,不該衝撞到大盛太子,要罰請責罰奴婢,勿要責怪嬋兒姑姑。」
說着就跪下去,此時嬋兒方才回神,眼角也看到了來人,知道如清是為她解圍,於是說:「還請大盛太子責罰奴婢。」
賀子希看到這一愣一愣的,明明說的不是這話,怎麼看到那個迎面而來的人就突然都請罰了?那她要不要也請罰啊?
誰知剛產生這樣的想法,就聽見大盛太子說:「無礙,既然嬋兒姑娘覺得過意不去的話,那就去陪我二姐說說話,順便切磋切磋…琴棋書畫,姑娘覺得如何?」
嬋兒嘴角抽搐,這大盛太子也太能趁火打劫,蹬鼻子上臉了!
此時那戴藍色宮裝男子走到進前問:「怎麼了?」問完就看到了如清:「如清?你在這做什麼?嗯,對了,我都忘了,等一下我會把你從雜役房調回宮中的,你就繼續在外院伺候吧!太子妃那邊,我會去說的,不就梳頭嘛,她都已經有了伺候的宮女了,還去為難你。」
如清的心嘭的劇烈跳了起來,太子明明知道太子妃為什麼會為難她,他卻還是這樣…
「太子金安,回太子,我們剛剛從陛下那裏回來,是為澄清宮中的謠言而來。回來的路上卻不想奴婢走的急了一點,不小心撞到了大盛太子…」
接下的情況如清並沒有說,就是讓司徒章自己去想,他想成什麼樣就是什麼樣了。
宮墨林眉頭一皺,這個如清…很聰明,不過卻是挖了個好坑。
這簡短几句話就已經把該撇清的人都撇清了,想表達的意思也說明白了。
在前晉國的這兩天宮墨林也沒閒着,私下已經把前晉國的情況大致都打聽清楚了,三個皇子的為人都什麼樣也都清楚了,不然前日晚上他不會想到要問那個小偷關於八皇子的問題。
因為宮墨林覺得八皇子跟他打聽來的形象相差實在太大了,不過經前日那件事之後,他反而覺得似乎只有司徒曄的形象是與「傳說」中符合!(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