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賀一若誤會了,所以賀一若說的能明白和透徹意思是說嬋兒並不是這樣的人。
司徒曄知道他是誤會了,可是他沒有去解釋,解釋什麼呢?
解釋不清的。
更何況嬋兒真的不是這樣的人,可那個人,誰知道是不是呢?
司徒曄又不了解他,只是見過他兩次…哪裏算見過?每次他都是黑紗蒙面,就是連聲音都特意偽裝過的,唯一相同的是在他身上,沒感受一丁點的殺氣。
可他如此費心到底是為了什麼呢?目的是什麼?
如果他的目的是傷害嬋兒,那他是絕對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害到她,包括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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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嬋兒,你做這個幹什麼?像澆花這樣的粗活,以後就讓別人來做,你指揮就好。」
司徒曄說完看着嬋月宮的宮女太監們,眼神凜冽,嚇得一眾人紛紛下跪,「奴婢有罪。」
「陛下,這有什麼,這些茶樹可都是我母親當年教我種的,我只是想要親手打理它們,而且我們這的氣候若是照顧的不好,它們是活不了的,所以我還是親手來比較好。」
司徒曄看着眼前的這些茶樹,當初他見到岳嬋的時候,曾把嬋兒送給他的荷包給了她,裏面裝的可不就是這種茶嗎?
「對了,明日周邊州牧人就要來訪了,朕想着,讓你與皇后、白容華和劉昭儀一起出席。」
嬋兒疑惑的看着司徒曄,為何要她一起出席呢?
「明日雖然說是宴請,可…其實也是來談判的,你也知道,年初時我初蹬大位,周邊州牧人一直都是依附我前晉的一個附屬小國,雖然是小國,可也希望能翻身,這次他們的到訪,說的來朝貢。可也有別的意思吧?相國說,讓你跟我一起出席。」
嬋兒此時更疑惑了,相國會這麼說?
「相國說,雖然後宮不得干政。可是有你在,我會安心。他說他看的出來…」
「聞相國沒有說別的嗎?」
司徒曄搖頭,「可是我知道他還是有些不滿的,其實我從來不想這樣,我不想讓他以為…」
他很擔心。他知道聞縛手中有他父皇留下來的聖旨,現在稱為是遺旨了,而內容就是要處死嬋兒的,他擔心聞縛若是認為嬋兒真的是禍水了,他會把那道遺旨拿出來,而他在眾目睽睽之下就必須執行,若不執行,那她就真的是禍水,可執行了,她也是禍水。她焉有命在?
「陛下既然都說了,月兒自然很樂意去的,多謝陛下。」
嬋兒知道,雖然司徒曄沒有說,但政王肯定是留了遺詔的,而那遺詔應該就在聞縛的手中,放眼整個前晉朝,政王最信任的人就是聞縛和大將軍了,可是大將軍是她義父,政王是不會將遺詔給大將軍的。
既然是聞縛希望她去。那麼她便去吧,只是明日她註定只能低調,否則…
聞縛果然是老狐狸,哪怕這麼久過去了。哪怕他在她身邊安排了人,他依然對她保持着最起碼的懷疑,到現在仍然不願意相信,她不會對司徒曄不利,不會成為禍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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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臣奉我國主之命前來朝賀。本應早早就來了,只因國主擔心陛下初蹬大位,若那時我們立刻就來,怕被那不安好心之人嚼了舌根,破壞我們之間的和平。」
司徒曄聽着使者哈木赤的言辭,心中卻冷笑連連,你不就是想說,怕我根基不穩,拿你們開刀嗎?雖然我初蹬大位,可父皇留下的國力卻不容小覷,他們現在還是懼憚的。
只是若我是像我大哥那樣的暴虐或者草包一個,不出幾年,周邊州牧人必定會起兵的。
「哈木赤所言有理,畢竟我前晉乃是大國,人心各異,雖然朕的這些朝臣們都是好的,也都忠心,可也難保沒有一兩個被人蠱惑,不過,朕相信,我們兩國會是永遠的友好之國。」
哈木赤點頭,可心中卻開始盤算了,不是聽說前晉國的太子殘暴不仁嗎?怎麼這一路走來,所見跟所聞不同?這個皇帝似乎很受大家的愛戴,而且從未見有誰不滿。
不,是有不滿的,可不滿也都不是針對他,而是不滿他對他的側妃痴心,都說他的側妃是個紅顏禍水,雖然已經隕了,可在百姓心中,卻依然擔心這個問題。
真想不明白為什麼這前晉國的實際情況跟以前的聽聞怎麼差了這麼多?
「哈木赤,朕先帶你參觀一下御花園吧,別說,你來的也巧呢,前幾日剛剛送來幾盆稀有的北方花,你們部族素來在南方,離沙漠又近,想來是看不到這些花的。」
哈木赤聽完連連點頭稱是,可心裏卻明白,司徒曄這話說的看花,可恐怕看花是假,提醒他,他們國家還需要前晉的保護才是真吧?
周邊州牧人所居住之地離沙漠很近,當初沙漠外族的曾發兵要一舉攻佔周邊州牧人的領地,他們便向前晉國求救,經過分析利弊,前晉國決定發兵援救,可要求是要周邊周牧人對前晉國稱臣,並年年進貢。
周牧人本來也曾猶豫,可稱臣進貢總比國家淪陷要好的多,於是兩國簽訂盟約直到如今。
看來這個小皇帝還真是跟傳說中不一樣,果然傳說都是不可信的。
兩人在御花園中轉了一圈,哈木赤確實看到了很多他從來不曾見到過的花,可是他一個大男人,素來粗獷慣了,哪有這個耐心賞花?
可礙於司徒曄的淫威,他又不得不看下去。
終於熬到了午膳的時間,有公公請他們去金華殿,席位已經安排好,個人入座之後,司徒曄看了一眼,一眼就看到嬋兒坐在哪裏,他心裏莫名的心安。
他輕笑,看來聞縛還真是了解他,他不管任何時候,只要看到嬋兒。他總是會很莫名的心安,不管做什麼事,只要一想到這麼做對嬋兒有好處,他總是會很出力。而且發揮都比平時發揮的好很多。
想到這他又有一絲惆悵,自己做的這麼明顯,連聞縛都看的那麼明白,他會不會真的有一天傷害了嬋兒?
若是聞縛,他確實無力阻止。
聞縛。那可是三朝元老了,而且還是他一力扶持了一點優勢都沒有的父皇上位,如今才有了他的皇位,他能怎麼對他?
隨便找了個理由讓他卸甲歸田?
若是他甘心還好,若不甘心呢?
若他以為這是嬋兒教唆的呢?他會不會拿出父皇的聖旨來?只要父皇的聖旨在他手中,他就有這個權利處死嬋兒。
難道要誣陷他,殺了他嗎?不,司徒曄知道,這是不可能的,莫不說別人不會信聞縛是那樣的人。就單說聞縛這個人,他沒有過而是有功,他為國家做了太多好事了。
他能這樣扼殺掉一個為國為民的人嗎?
如果他那麼做了,那麼他註定會以失去民心收場,而嬋兒也一樣會被定為禍水,下場比他不知道要悽慘多少倍,他怎麼能那麼做呢?
更何況拋開這些不說,若嬋兒知道了,嬋兒也會怪他的。
他還記得,當初他在晉城第一次見到嬋兒。在歸雲閣的時候,嬋兒說過,他背負的是國家的命運,是黎民百姓的未來。所以他不能這麼做,他不能讓嬋兒對他失望。
哈木赤並沒有發現司徒曄的走神,他掃視一圈最後目光停留在嬋兒的身上,這樣的女子真美,前晉國的女子當真箇個出挑,而這個女子。卻是佼佼者,恐怕找不出比她更漂亮的人!
司徒曄看到哈木赤盯着嬋兒看,雖然很不高興,可他又不好直接指責哈木赤的不是,於是司徒曄笑着招呼:「哈木赤,來,快入席,嘗嘗我前晉的手藝。保證你沒吃過!」
哈木赤有些不以為然,什麼東西他沒吃過?
他走南闖北也去過不少地方,雖然花也許他見過的不多,可吃的東西,他卻從來沒含糊過,每到一個地方他總是會打聽當地什麼特色,有什麼好吃的。
就連臭豆腐這樣上不了台面的東西他都吃過!
哈木赤禮貌的笑笑,可是眼睛卻不時的看向嬋兒,這個女子真是能勾人心神啊。
嬋兒早就注意到了,可在這個宴會上,她沒有說話的資格,就是凌環都不能隨意說話。
此時主菜端了上來,嬋兒聞着味道眼睛一亮,是烤鴨!
而且她若沒有聞錯,這烤鴨不是用烤爐烤的,是在明火上烤成的!明火烤的烤鴨和烤爐烤出來的烤鴨味道的不同的,她能聞的出來。
司徒曄看了一眼嬋兒,看到她的表情,他就知道,她知道。
「朕聽說哈木赤你最喜歡吃烤鴨,於是特地讓人以這道菜為主菜,不過經過高人的指點,我們將這烤鴨稍稍變了一點,不妨哈木赤你嘗嘗?朕保證是你沒吃過的,如果你吃不慣的話,朕再給你換。」
哈木赤看着烤鴨,雖然聞起來問道是不錯,「皇上,可有配菜?我哈木赤是個粗人,確實喜歡吃烤鴨,可吃烤鴨的時候習慣蘸着點蔥,黃瓜等配菜,這樣吃…」
哈木赤為難的看着烤鴨和旁邊的青菜、糖等調料。
司徒曄微微一笑:「哈木赤,你先嘗一嘗,如果吃不慣朕再讓人給你上。」
眾人一聽倒抽一口冷氣,尤其是女子,凌環看着哈木赤,眼中閃過一抹鄙夷,真是粗鄙之人,竟然還吃那些,那些東西都只能做個調味的,哪有生吃的道理?
嬋兒聽着司徒曄這麼說,一時好奇,於是拿起筷子輕輕的挑了挑,果然鴨身是用刀割開過的,她不禁想起當初在歸雲閣,她說過將鴨子割開,放入調料,用其入味,味道會更佳。
只是後來入宮後發生的事太多,他和她從來不曾試驗過,也不曾吃過,沒想到如今卻是…
他還記得。
想到這嬋兒臉上浮現一抹微笑,沒想到當初的隨意一句話,他都記了那麼久。
司徒曄看到嬋兒笑了,知道她也想起了當初,他心中頓感安慰,感覺他和嬋兒的心終於再一次近了一步,早晚一天,他和她之間的隔閡會一點都不存在了吧?
而哈木赤看到嬋兒用筷子撥弄烤鴨,他竟然也鬼使神差的拿起筷子撥了撥,竟也發現了鴨子的不同,於是他包了一塊放到口中,頓時眼睛一亮,吃過這麼多烤鴨,這只是最好吃的!
平時吃的烤鴨都是蘸着蔥等調料,可這個沒有蘸着卻有這些調料的清香之味,以前吃玩他都被人當成怪物一般看待,可如果烤鴨都能做成這樣,他不就能跟別人一樣的吃法了嗎?
「皇上,貴國的烤鴨不同,御廚的手藝是不錯的。我哈木赤是個粗人,吃飯沒有你們那麼多講究,習慣了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皇上莫怪我失禮。」
司徒曄無所謂的笑笑:「我們只是民族風俗不同罷了,你們那是豪氣,哪裏有什麼失禮不失禮的,也許朕到你們那,朕這樣用膳倒是失禮了呢!」
聽完哈木赤再一次對司徒曄刮目相看,他不僅聰明,還懂的如何利用形勢來讓他明白,他不是毛頭小子,不是吃素的!
他處處做到了寬容、忍讓、理解,倒顯得他有些小人之心了。
算了,這麼好吃的鴨子,還是先用膳吧!
這麼想着於是他開始不顧形象的大快朵頤了起來,總覺得這是他吃過的最好吃的鴨子,這一趟前晉之行,就沖這烤鴨,也絕對沒有白來!
凌環看着他的吃相,鄙夷的撇嘴,她放下筷子,看到他的吃相後,她吃不下去了。
而哈木赤也不是一個傻子,自然能感覺到凌環鄙夷的目光,於是抬頭看向嬋兒,他發現她竟然還在研究烤鴨!突然他想起了一個謎題,他想考考司徒曄,同時也看看這個女子還能不能幫着司徒曄解決。
哈木赤會這麼想是因為他認為剛剛嬋兒撥弄烤鴨的行為,是司徒曄提前授意的,目的就是引起他的好奇也去撥弄,然後發現烤鴨的不同與美味,從而對他刮目相看!
這個小皇帝雖然是聰明,可我這回倒是想看看,你能否聰明的解答出我這個問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