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跡靈途第二十七章伏虎迷陣之迷

「你要在樹後待到何時?」

在迷霧中，五花蛇的後方露出一道銳利的目光，若非知道那是人，黑羽想必真的要準備自己的「身後事＂！

黑羽舉起雙手，從樹後行出來。

「你跟着我干甚麽?」不同於之前溫和的態度，二十化子很冷淡地問。

「大叔，我只是自己在閒逛。我認識你嗎?你憑甚麽說我跟着你?」

「小子，既然你不認識我，那我們就不會再見。你自己慢慢閒逛吧。」

話音剛落，化子倏然不見！

黑羽把雙眼瞪大，用手中鐵棒不斷揮走霧，儘可能「看穿」迷霧，卻是徒然。

黑暗不知不覺在心裏漫延，不堪回首的往事在霧中浮現......

***

大地一片茫茫，除了白色，便是白色。看上天，在白色的天空之中，白雲飄遊不定，雪花徐徐落下，落到雪地上僅有的事物上。

整個世界是由白色所建造的世界。

少年身在雪地中央，被團團白雪包圍着。在身後不遠處，有個男孩跪在地上伏着身子哭起來。

嗚...

「弟弟，別哭。有大哥在，你不用怕。」少年屈膝，輕拍小孩子的頭，微笑道。

男孩從捲曲的身體突出頭來，像只烏龜把頭從殼內伸出，很是可愛。

「大哥，我不怕。我要找娘，我要找娘。我們去找娘親吧。」

少年苦笑，不發一語。

「大哥，你怎麽不說話?你答應過會陪我去找娘的，我們會去吧，對嗎?」

男孩此時已坐下，他搖着少年的手，懇切地看着他，等待他的答應。

「這...這個，很難辦。我們不能夠找她。」

「為甚麽，大哥?為甚麽?」

「我們回家吧。這兒入黑會很危險的。」

「不!

我不依!我要找娘!」男孩賴着雪地，死活也不肯起來。

任憑少年怎樣說，男孩就是不聽。他把臉埋在雙手之間，雙手雙腳深深的插進又厚又冷的雪地，讓少年不能輕易把他抱起。

少年怕過度用力會弄傷他，便大幅減輕力度，從他的背後把他從雪中抱起。豈料男孩也不是省油的燈，他緊緊抓住埋在地下的深雪，與少年互相角力。

「弟弟，我們先回家吧，天黑了，我們便回不到家了!」

「我要找娘，我不要回家!」

「你父親會很擔心你的，我們回家吧。」

「我不依，我不依!我要娘!」

「你娘已經走了!她不會回來的!她也不會被你找到她!」

「我一定會找到娘親。你放開我!」

「我們必須走，不然便會太遲!」

二人互不相讓，在角力之中時間逐漸流走。太陽隨着時間的消逝而落下，光線亦與之漸漸隱沒於天空中。沒有陽光的雪地忽地變得一片漆黑。氣溫驟然迅速下降，男孩終於忍受不了雪地的冰凍，他用最後一口氣把手腳從雪裏取出便暈倒了。

少年把男孩背起，想要把他帶回城。此時，身後卻感受到無數道刺熱的目光，他知道，他最擔心及最不想發生的事終究還是發生。

也許從一開始，牠們已經在跟蹤他們，只是那時少年只能顧慮男孩，而無暇顧及這個威脅。明明自己是知道的，他還是狠不下心讓男孩因他過份用力而受傷。

月夜下，牠們靜悄悄地現身，排列成一行，把回城的路完全截斷。

雪狼毛色銀白，伏身於銀白雪地上，只憑肉眼實際上是頗難於察覺。牠們不會單獨行動，也不會在日間狩獵。牠們會聯群結隊，普遍在夜間出動。牠們伺機而動，絕不讓獵物逃脫。

狩獵是牠們的生存方法，而讓獵物死前受折磨卻是牠們的惡趣味。

每隻雪狼的雙目緊瞪着二人，傲然地叫囂。

嗚──嗚──

在寂靜的夜裏聽到狼叫，即使是在城裏，也會令人膽怯，何況此刻是在野外，而狼群正虎視眈眈地瞪着他們。

本來寒冷的環境下不會讓人流汗，但此時少年的臉上，甚至全身都冒着冷汗。由狩獵者變為獵物是他此生未曾想過，但事己至此，他只能面對這個巨大的威脅。他是全國最佳的狩獵手，每年的狩獵比賽他都獲得勝利，然而，此刻他背上背負着男孩，雙手沒有任何武器。面對雪狼群，他只有雙手，只能以赤手空拳去對抗對他們虎視眈眈的狩獵者。

沒有武器，加上重擔，他所能想到的只有一個方法──逃跑!

一但下了決心，少年雙腿像裝上摩打，拔腿就跑。雖則沒了回城的路，但另一邊並沒有被截斷，他們還有生存的機會!

少年不顧一切的往沒被封殺的那面跑，背上雖有男孩，但少年經歷過無數的訓練，在背負重擔的情況下也不會受到影響。

他沒有方向，沒有目標，只知道一直跑，一直跑，最終會到達一個安全的地方。

他體力過人，拔足狂奔了一整夜，由月亮高掛跑至旭日初升也沒有停止。

直至他感覺到身後的狩獵者消失，他才停下來。他放下安睡的男孩，疲軟的坐到雪地上。經過一夜長跑，他身體沒了寒氣，加上太陽已升起，身體很溫暖。他摸着男孩的頭，也是暖暖的，他知道男孩的身體沒有問題。

一個威脅暫時撇除，取而代之是另一個問題。

開始時，他們身處的是離城不遠的雪原，但現在，他們又身處何方?

現在方向都不明，還可以去哪兒?雪地茫茫，白雪飄飄，在整個白色的世界，他們能往哪兒?

白雪一直落下，在風雪之中移動只會越走越失去方向。

身處雪地之中，不僅自己失去方向，連人生的目標好像也迷失了。眼看四周，還是白茫茫一片，沒有別的事物，沒有任何可以遮蓋的東西，更沒有任何可以竭息之地。

若不能走出這片雪原，自己的性命又怎能繼續?加上這弟弟年紀還小，只懂哭喊，甚麽都做不到，現在他只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