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紅的戰輪重奏 第二章 港口的涌動
戰鬥最終以長門號的勝利結束，三艘外星戰艦冒着火花徐徐沉沒在紐約港外的海域中，企圖從戰艦上逃跑的運輸機也被長門的機炮擊落，打着旋墜毀在海面上。
「戰鬥結束，擊沉地方戰艦三艘，沒有放跑倖存者。」林峰鬆了口氣，轉頭看向旁邊的少女，「長門，你沒事吧？」
「沒事，克萊因立場使用率沒超過百分之八十，這點負荷還在我的承受範圍內。」黑髮少女語氣淡淡，「接下來你準備做什麼？」
「先進港補充物資，委託上說港口內有個人像見見我們。」林峰說。
長門應了聲，指揮着艦船轉動方向，朝冒着青煙的紐約港緩緩駛去。
紐約港在炮擊中損失慘重，幾乎損失了所有船塢，長門號在港口外發送入港請求後，指揮中心為她指定了一處還算完好的船塢入渠。伴隨着滾滾海浪翻騰的轟鳴聲，長門號緩緩駛入那處連房頂都被掀翻的船塢，港口幾乎被廢墟所掩蓋，騰騰火焰跳躍在碎石斷木之上，倖存的人們從掩體中爬出，低着頭默默打掃着面目全非的港口，從倒塌的碎石中挖出倖存者或者同伴的屍體。
站在船舷邊，長門號的船員們望着遍地戰痕的紐約港沒有說話，默默地舉起手為這些在抗爭中英勇犧牲的戰士們奉上自己的敬佩之心。外星戰艦的出現必然帶來毀滅的戰火，他們無力阻止這一切，畢竟在面對整片海域時，林峰他們只是一艘船，太過渺小而無力。
「林峰艦長，將軍要求和你見一面。」下了船，等候在一旁的軍官湊上前來，恭敬地道，在他身後跟着兩排士兵，一個個端着槍，神情警備，警惕地看着林峰一行人。
「喂喂，我們才從外星艦隊的手下救了你們的命，你們就這麼報答救命恩人的嗎？」杜盧斯抱着頭望着那群緊張的士兵，撇撇嘴，神情略微不滿。
「抱歉，現在紐約港的管制系統還在混亂中，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騷亂出現，我們不得不這樣，還請幾位體諒一下。」軍官苦笑着解釋，神情有些黯淡。紐約港現在的情況何止是混亂能夠形容的，通訊中斷，基礎設施被毀，唯一能運作的就只有指揮中心的電台，港口內的傳訊全靠士兵的雙腿傳遞。
「沒事，我們知道。」林峰擺擺手表示理解，「根據委託上的內容，我們是可以申請在這裏進行物資的補給，不過貴港現在的情況還能不能滿足我們的這個要求？」
「這個沒問題，我們的倉庫位置靠後，沒被炮火波及。」軍官點點頭，「彈藥和物資都還保存完好。」
「行，杜盧斯你們就留在這裏負責船隻的補給，我和長門去見那個將軍。」林峰安排道，「在我不在的時候，菲斯特負責艦船的指揮權。」
「OK，這裏就交給我了。」頭上綁着頭巾的黑人小伙豎起大拇指，表示一切放心。
「請跟我來，艦長林峰和……心智模型長門。」軍官看着那外表幾乎和人類毫無差別的少女，還是很難將她當成一個純由納米物質組成的模型，那嚴肅淡漠的表情幾乎和自己上司一模一樣，只是頭上頂着的那天線一般的玩意兒實在有點違和。
「怎麼了？」路上，察覺到身邊少女異樣的林峰扭頭看向長門，後者盯着兩旁倒塌的廢墟表情思索，他們正穿行在沿海的小路上，周圍滿是炮擊的彈痕，倒塌的房屋冒着戰爭的硝煙，灰頭土臉的士兵們吆喝着挖掘廢墟下的生還者，帶着救護臂章的醫護兵穿梭於碎石之中，擔架上的傷員捂着斷手哀嚎，護士手忙腳亂地為倖存者掛上點滴，空氣中瀰漫着揮發的酒精味，到處都是一片混亂忙碌，對於穿梭於道路中的這群人，周圍的人們都只是禮貌地行個軍禮，以表達被拯救的感恩之情，他們還需要去修補外星戰艦帶來的創口，沒時間關注林峰他們。
「人類，還真是容易受傷。」長門淡淡地說，「一次強烈的炮擊就能輕易抹去人類的身體，修建的建築也不能抵擋敵人的襲擊，每次襲擊都會有很多人受傷死去，流血，受傷，死亡無時無刻不在上演，但為什麼，你們還能如此堅持地生存到現在？」
「正因為我們弱小，所以才會努力地去保護自己，普通的建築無法保護我們，那就修建更堅固的建築，普通的武器無法打敗敵人，那就生產威力更大的武器。」林峰說，「每個人都會為了自己的目標而不懈努力，所以我才會登上你，前往危機四伏的深海。」
「為了尋找你的哥哥麼？」長門看了他一眼，眼帘低垂，「不懂，我的演算系統告訴我這是毫無意義的舉動，究竟是什麼力量能支撐你去尋找可能早就死去的人，甚至不惜賭上自己的人生？」
「怎麼說呢，要給沒有感情的你解釋兄弟間的羈絆是有點難度，你就當做是我腦抽了吧。」林峰摸着腦袋笑笑，「人有些時候總會做出自己都匪夷所思的決定，探究這些只會弄得自己糊塗。」
長門沒有說話，望着他陷入了沉默，路上談話的時間軍官將他們引進了岸邊一座還算完好的建築物里，從外表上看去它和普通的平房差不多，牆面用堅固的鋼鐵澆築而成，並不高的建築高度或許是它在炮擊里倖存下來的原因之一，門邊站着兩名全副武裝的士兵，警惕地盤問着進出的人員，不過有軍官在前面帶路，他們並沒有受到過多的為難就進入了這棟建築物。
裏面的光線並不明朗，昏昏暗暗的只能看見人物的大致輪廓，林峰他們跟着軍官走了沒多久，就在一扇門前停下。「林峰艦長，將軍他們就在裏面，請進。」軍官為他們打開那扇厚重的鐵門，站在門邊並沒有進去
林峰點點頭表示感謝，帶着一言不發的長門走進門內。裏面的光線相對充足，林峰的視線頓時煥然一新，他轉動腦袋打量了下四周，這裏從裝飾上看起來和普通的辦公室沒什麼區別，幾張沙發一張茶几，以及牆邊靠着的書櫃，朝向海面的落地窗前站着個身材寬厚的中年男人，一身筆挺的軍裝，肩上閃光的幾顆大星星表明了他的軍銜，冷峻的目光自林峰他們進門起就一直盯着他和身後的長門，神色中帶着軍人特有的威嚴。
「比我想像中的要年輕的多，林峰艦長。」將軍的聲音低沉而穩重，衝進來的兩人抬了抬手，示意他們坐下談。「這就是長門號戰艦的心智模型麼，如果不是親眼看見，恐怕我很難相信世界上居然會存在擁有自我意識的戰艦吧，看起來和人類幾乎一模一樣。」將軍看向林峰身後的長門，目光中帶着一絲好奇和探究。
長門沉默不語，並沒有跟着林峰坐下，赤紅色的瞳孔盯着對面的中年男人，面無表情，像尊不會動的雕像屹立在林峰身後。林峰沖將軍聳了聳肩，咳嗽一聲：「將軍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和我見上一面，想必商談的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值得你放下外面大堆需要你過目的文件，咱們就簡單明了地說吧。」
「呵呵。」將軍忽然笑出了聲，玩味地看着林峰，「你和你哥哥的性格還真是不一樣，你的哥哥溫和而謙遜，你卻咄咄逼人，自強的讓人驚嘆，兄弟兩個完全相反。」
「你認識我哥哥？」林峰皺起眉頭，語氣忽然低沉下來。
「嗯，他曾經在我手下幹過一段時間的船員，一度憑藉他超人的分析天賦與戰場掌控能力擊退了不少來襲的外星艦隊，在少有的幾個憑藉人類艦船能和外星艦隊打到那種程度的艦長中，他是我見過最年輕的了，可惜卻葬身在了最終決戰中，遺憾啊。」將軍點燃了手中的雪茄，深深地吸了一口，裊裊青煙中，林峰的臉隱藏在陰影中看不清表情。
「直說吧，你還有什麼任務需要委託我們的。」林峰語氣平靜，整個人向後一靠，臉色輕鬆淡漠。
「不談談報酬麼？」將軍說。
「委託我的人將報酬一併付過了，你只需要給我任務就行，而且我還在你這裏補充了物資，做人還是要懂得滿足的。」林峰聳聳肩，笑道。
「任務內容是這樣，前段時間有艘貨船從我們港口離開，沿着海岸線一路向北準備繞過加拿大通過白令海峽去往中國，然而卻在加拿大海域內遭到外星艦隊襲擊，於三天前中午一點半左右沉沒在北緯55°，西經45°的海域，因為通訊干擾的緣故，我們無法得知還有多少人倖存，離那片海域大概十公里遠就是外星艦隊所控制的海域，加拿大政府無法派出搜救艦隊。」
「喂喂，你們該不會是想讓我去搜救倖存者吧？」林峰隱隱猜到了什麼。
「貨船上搭載船員包裹艦長一共35人，全部下落不明，其中有一個人的身份十分重要，他是M國軍事武器研究所的重要教授，艾倫博士，在昨天我們收到微弱的加密求救信號，雖然無法確認發射地點，但那離沉船位置很近，加密的手法也是艾倫博士獨有的，他應該還活着。」
「我聽過這個人。」林峰摸着下巴想了想，「就是他研究出了針對外星艦隊護盾的彈頭，MU－X穿透彈，依靠炮彈高速的旋轉帶來的強大穿透力增加敵艦護盾的負荷，從而使其崩潰。不過這個彈頭還只是理論設計中，並沒有開發出來。」
「沒錯，因為這種高速旋轉帶來的損傷一般金屬無法承受，彈頭會在穿透外星艦隊護盾之前就自行崩潰掉。艾倫博士嘗試了北美大陸所有的金屬材料都無法滿足這一要求，而這次出航也是為了去另一塊大陸上尋找合適的材料，誰知在半途遇上了襲擊。」將軍嘆息一聲，看向林峰，「所以我們需要你去搜救艾倫博士，在找到他後護送他前往C國。」
「聽起來如果辦不到世界就會毀在我手上啊。」林峰苦笑一聲，「還真是個沉重的任務，拯救世界，聽起來真棒。」
「所以拜託你了。」將軍點點頭。
「我並沒有拒絕的權利對吧。」林峰挑了挑眉毛，「船塢里那些看起來是為了防止騷亂的士兵，實際上是監視和控制我船員對吧。如果我在這裏拒絕的話，你會用我的船員來要挾我就範。」
「你是個聰明人，知道怎麼做對你有好處，無用的爭鬥對你我都會造成損傷，而且這個任務的報酬絕對會讓你滿意。」將軍說。
「這個任務和我的行程並不衝突，我可以接受，但是。」林峰頓了頓，玩味地看向面前一臉嚴肅的將軍，輕笑道。「我個人並不喜歡被威脅，相信我的船員也不喜歡被威脅，長門。」
「明白，武器系統解鎖，自動鎖定目標。」黑髮少女淡淡地說，赤紅色的數據流忽的從她身上冒出來，環繞在她高挑的身軀周圍，飛出的懸浮框上顯示出船塢內的情形，無人控制的長門船身上那些奇怪的符文忽然閃爍幾下，船舷邊的機炮轉動着槍口對準了周圍嚴陣以待的士兵，冰冷的紅外瞄準線指向他們身上的要害。
突然的變化引得那些士兵一陣騷動，紛紛慌張地端起手中的槍，下意識地對準了他們包圍圈中的杜盧斯們，弄得他們一臉莫名其妙，茫然地看着突然啟動的長門和周圍緊張起來的士兵們。
「讓你的手下們放鬆，不然會很疼的，相信我，長門的計算從來不會出錯。」林峰拍了拍臉色僵硬的將軍肩膀，淡淡地笑道，「我們只是僱傭兵，並不屬於任何一支軍隊，也不屬於任何一方，所以不要妄想用軍隊的力量來壓制我們，我有我的目的，你有你的手段，咱們各不干擾，共處愉快。」林峰理了理衣服，轉身帶着長門走出了房間，對話已經結束，條件達成。
「這個任務我接下了，合作愉快，將軍。」出門前，林峰沖他揮了揮手。
